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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过去，陆娴降下车窗吸了两口发凉的空气，右手握拳在胸口连敲数下，最后悄悄拭去墨镜下的泪水，转身对还在痛哭的白玥说：“我很喜欢叶星，自从把她带回来的那天起，我就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养着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多么不能忘记的曾经，毕竟在我这个年纪的人看来，不管多么快乐那都不过是孩子之间的趣事。” 白玥跟前的小垃圾筒里已经装满了用过的纸巾，闻言她抬起哭得哪哪都通红的脸，眨动着略微发肿的眼睛：“我明白的，我没有非要让她想起什么的念头。” 陆娴对白玥的态度还算满意，缓慢地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很好。” 白玥用力按压了几下眼睛，又把鼻子拧得通红，一抽一抽地问：“当初您是怎么遇见、遇见叶星的？” 说起这个陆娴轻叹一声：“他当时的养父冯泰曾是我的员工。” 白玥一怔，陆娴又说：“当年他给叶星找私立小学时，还是我给推荐的。” “那他呢，还活着吗？还是进精神病院了？”白玥发红的泪眼立即变得凶狠，似乎只要陆娴给出肯定回答，她就要立马扑过去把人给咬死。 陆娴被她的眼神逗笑，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说：“死了，他前妻离开的那年冬天，醉酒睡在路边冻死了。” 白玥一哽，眉头皱了起来，表情看上她去略显复杂。 陆娴瞥她：“怎么？” 白玥没说话，沉默地低下头思索半晌，梦游似的开口说：“有点便宜他了。” 陆娴诧异地看着她，沉吟半天，一拍手：“看在你真心爱我家姑娘的份上，婆婆我今晚带你去见见世面？” “哈？”白玥傻了。 停了许久的车子，总算在管家田姨的手中动了起来，朝着白玥没有见识过的店铺绝尘而去。 西方的橙色阳光不知何时浸润了红色，和大地做着明天再见的告别。 稀罕的是，这一刻，被两位朋友扔出来的独自待在不算熟悉的环境里，整整两个小时的南门颜，也正一脸无聊地坐在高楼顶层的阳台上，靠着沙发椅背有气无力地朝着西方挥手。 ——像是告别，也像是挽留。 手机已经因为长时间的游戏自动关机了，她在客厅转悠了足足三圈才在茶几下面找到一根数据线，由于型号不匹配，正慢吞吞地冲着电。 说真的，如果叶星再不出来，南门颜觉得自己真的真的要忍不住上去敲门……不行，被赶出来时周玟特别嘱咐了不可以打扰，还是自己走人更稳妥一点吧。 来时两人开的一辆车，走要怎么走呢？ 开了车，叶星回头怎么办？打车的话，她的手机刚开机呢！ 正惆怅着，耳边倏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南门颜激动回眸，蹭地一下站起来穿过客厅往斜对面的书房跑，没想到刚跨过客厅，她又被从周玟身后出现的叶星吓得顿住脚步。 叶星的脸色十分不好看，额头的发丝湿漉漉的，脸上的皮肤虽然什么看起来干燥清爽，但很像刚暴过汗一样，有种疲惫不堪气喘吁吁的虚弱感。 “你对叶星做了什么？”南门颜表情严肃地看向周玟，没有质问，全是关心。 周玟摇摇头没说话，径直走进厨房，去倒了两杯热水出来，自己一杯，另一杯递给了嘴唇发干的叶星。 南门颜头上的雾水明显成倍扩大，她茫然地看着叶星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用力挤出一个礼貌的笑，“谢谢。” “不用客气。”周玟说完，侧身迎上南门颜的目光，“晚上一起吃饭？” 南门颜刚想说可以啊不是先前就说好的么，敏锐地察觉到叶星在盯着自己，强行刹车拐弯：“要、要不下次？” 周玟没多坚持，笑着点点头：“好，改天约你。” 南门颜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有什么环节漏掉了，疑惑地跟着叶星下了楼才回过味来，“你们出来前就说好了？” “啊？哦，是。”叶星心不在焉地应声，“出来前我状态不是很好，所以就——” 南门颜立刻道：“是啊，你怎么突然状态这么差，你们在里面做什么了？你该不会真的让她对你催眠了吧？那你的账户还安全吗？” 叶星无语地扫了她一眼：“你和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认识啊？” 南门颜肯定地一点头：“当然，都是朋友！” “是吗？”叶星不信，“你看上去非常不信任她的样子。” 南门颜：“……开个玩笑嘛。” 叶星冷哼一声，抬脚走出电梯，没有搭理她，直至出了小区门才再次开口：“晚上想吃什么？叫两个人……不行，叫上皎瑞，你们俩陪我喝点去？” 南门颜本以为叶星说自己状态不好是想回家里吃呢，听到她要把皎瑞叫过来，懵了：“啊？这么突然？那你晚上不去和白玥……” 叶星想了想，绕过车门坐上副驾驶说：“南门颜，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 “一些很荒唐的事情。”叶星抬手按住太阳穴，眉心紧皱，看上去头疼得很厉害。 南门颜被她的表情吓到，刚启动的车子又停下，“你没事吧？” 叶星单手捂住额头，脖子向后仰着，声音隐隐颤抖：“有事。”
第95章 电话拨通之前, 由于不巧看见皎瑞新发的朋友圈，良心未泯的叶星和南门颜对视一眼，默契选择不去打扰她的幸福时光。 三人凑不齐，两人照样上桌, 只是看到桌上摆着的酒瓶数量, 南门颜的小心脏突然慌得乱了节奏。 叶星一把勾住试图逃跑的南门颜，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你要是也走了, 我今晚醉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了。” “怎么可能嘛！你——”南门颜本想说人家服务员又不是摆设, 一抬眼对上叶星那比冬天的玻璃还要易碎的神情, 舌尖瞬间被牙关制住, “你觉得我会是那种抛下姐妹的人？根本不可能, 不管你喝多少, 我都奉陪。” 叶来不及感动，转身走到桌前的南门颜讪讪地撤掉两瓶深蓝色的瓶子, 笑容虚假：“但是小酌怡情, 大酌伤身，喝进医院那多得不偿失，咱就俩人少喝点哈。” 话是这么说的，可酒到浓时未必还能记得住。 前来传菜的服务生车撤掉桌面上的空酒瓶, 已经上头的南门颜看着余下的半瓶酒，完全不记得还站着时自己都说过什么，一抬手就要让服务生再送两瓶来。 受心情影响，一直没能如意喝醉的叶星忙一把按住, 矮身从桌下把先前被放到桌下的那两瓶重新放回桌面，转脸示意服务生打开。 “颜颜, 你这么喝, 我很怀疑咱俩今晚还能不能回得去家。”叶星嘴上这么说着, 倒酒的动作没有一丝拖沓。 南门颜看到酒杯被满上，眨了眨轻飘飘的眼皮，手僵硬地一伸差点握了个空，“那怕什么，你现在和白玥相处得那么好，大钻戒都戴上了，不行你给她发条微信，让她过来带你呗。” 叶星一想也是，举起酒杯和南门颜匆匆一碰，递到唇边又懒洋洋地看向她：“那你呢？你怎么回去？” “我？随便啦，你们顺手捎我一程也行的。”南门颜撇着嘴角，一脸活不起的样子。 叶星摇摇头，灰暗的双眼兀地亮起：“打电话让赵灵接你？” “哦不……”南门颜刚想摆手，身体不受控制地靠到椅背上，“哦！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可惜我在她的黑名单里联络不到她。” 叶星遗憾地表示同情，不料身旁的南门颜猛地扑过来抢走她的手机，飞快地点开位于屏幕最下方的图标，一顿猛按。 “借你手机给她发条短信。”忙活完的南门颜看着底部出现的发送成功四个字，一键删除自己的杰作息屏后放回原处。 叶星无语地重新点亮屏幕，“你把消息删了，那回头口供对不上怎么办？” 南门颜表情茫然：“对什么口供？和谁对口供？咱都喝多了，有些事儿忘了能怎么着？” 叶星：“……”有点听不懂，但说的有道理，毕竟酒从古至今都是全世界最大的背锅侠。 不算妥当地安排好酒后的离开方式，叮咚碰杯声响中，叶星终于在南门颜的第五次追问下，缓缓开口将今天这一遭想起的那点零碎说了。 南门颜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哪里不可能？”叶星盯着手中把玩的透明酒杯，有种自己快要被酒精给泡透的感觉。 南门颜红着一张脸认真道：“根本不合常理，你看啊，以陆姨和叶岩哥对你态度，我不是我妈她们亲生的，你都不可能不是叶家亲生的。” “她们对我好，我知道，所以我也不能接受。”叶星痛苦地捂住脸，“但是我记忆中里的父母真和他们长得不一样，这怎么说呢？” 南门颜抿着嘴唇，快速眨动眼睛的同时将自己的想象力发挥到最大，“那有没有可能是叔叔阿姨整容了？他们那个年代是蛮流行医美微调什么的。或者你想起来的不是真的？” “那什么是真的？”叶星愣愣地盯着南门颜，比起自己不是叶家亲生的，更不敢相信南门颜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南门颜被瞪得心虚，试图往回找补：“我这不是帮你扩展一下思路么。” 叶星：“……”根本接不下去。 只有两个人的包厢在长久的沉默后，接连响起叹气声，然后就是倒酒和杯身相撞的脆响。 不知不觉中，新开的两瓶酒又只剩下小半瓶。 南门颜喝得头昏脑胀，趴在桌子边上难受得直哼哼，想张嘴念叨两句为什么赵灵还不来，开口又变成无意义的□□。 叶星倒是能把话说完整，但手眼协调能力不太行，想给白玥打电话让她过来接自己，好几次都点不到对的地方。 好半晌终于把电话拨出去，响了没有三声，又被颤抖地手指给误触给挂断了。 叶星看着变了颜色的手机屏幕，顿时委屈的像个孩子，所幸在她哭出来之前，白玥打了回来。 颤抖的指尖费劲地点对接听，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听见的声音从手机传来：“叶星？你在哪儿？怎么还没回来？” 今晚白玥刚跟未来婆婆出去好好见识了一番，身上的昂贵礼服还没来得及脱下来呢，刚踩着恨天高跟在气场两米八的陆娴女士走进叶家的别墅，手机就响了，听到陆娴和叶家阿姨的对话，当即回拨。 叶星的脑袋一阵阵发沉，听到白玥的声音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到家了？” 她醉酒后的声音和平时差别巨大，短短四个字让拿着手机的白玥眉头狠狠一皱，意识到叶星喝醉了的同时，长着一刻七窍玲珑新的白玥，又发现走在前面的陆娴忽然转过身看向了自己，那双眼中的疑惑堪比燃烧的火焰让人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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