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歆这热情劲儿,一般人还真消受不起,她捏着陆念的袖子说:“别间隔太远了,老师看到了是要说的。” “报数。”体育老师也热得疲乏,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句。 报数声从前面传来,在传到陆念的时候,陆念还是没吭声,只是侧头朝身侧的沈歆看了一眼。 沈歆“哎”了一声,开口便连着报了两个数,声音还挺响,把站在她另一侧的人给整懵了。 报数声倏然一停,人群一片安静。 过了一阵,一声嘲弄响起,可不就是林悱在笑么。 这教体育的老师其实还是教生物的,小地方招不来人,一个老师身兼数职。 老师眼一抬,“你一个人还报两个数,今天这阳光还能促成有丝分裂么。” 沈歆解释:“不是,我帮同桌报数呢,她不方便开口。” 陆念嘴一张,又慢腾腾闭起。 体育老师总觉得沈歆有点眼熟,随即才认出来,可不就是那天晨会时在校长边上说话的么。 他摆摆手:“愣着干什么,继续报数。” 断了的报数声这才接上。 解散后人群一哄而散,陆念走回教室,回头看见沈歆竟在跟着。她停住了,嘴唇抿在一块儿,就跟在憋气一样。 沈歆不疾不徐地走近,“我刚才都帮你报数了,你怎么不谢我。” 陆念没点反应。 沈歆习惯了,却还是嘀咕了一句:“同桌你这样不厚道啊。” 陆念冷不丁抬手,朝着沈歆勾了勾手指头。她站在楼梯上,本来发顶只及沈歆上耳廓,这一站硬是比沈歆高了半个头,有点儿居高临下的意思,那眼神不冷不热的。 还挺傲的,沈歆腹诽,腿一抬还是走了过去。 “想跟我说什么。”沈歆没踩上楼梯,比陆念矮了半个头仰着下巴说。 陆念伸手,手指头往沈歆脸上一戳。 沈歆有点呆,“点穴啊?” 戳在她脸颊上的手却在划动着,力道挺轻,这头划一下那头划一下。 她寻思着不对,细细一品,合着陆念是在她脸上写字呢,可不就是是个“谢”字么! 写完字,陆念蓦地收回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歆越想越觉得不应该,她这同桌该是聪明的,怎么就能考成那样呢。 临近放学时,曾悉才到教室提了模拟考的事,说是这次期末考和省城考的是同一份卷子,难度会提升很多,所以在期末前会先来两次大的模考,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教室里一片鬼哭狼嚎,就差没真的挤出眼泪了。 曾悉站在讲台上,捏着粉笔头在黑板上写考试的时间安排,一边说:“但也不用太紧张,模考是我们老师自己出的卷子,会尽量预测省城卷子的难度,主要吧,是给大家查漏补缺。” “能预测到位一点吗。”有人战巍巍问。 曾悉笑了:“主要还得你们复习到位。” 那人长叹了一声:“那怕是有点难。” 曾悉把粉笔往纸盒一丢,砸了个准,“第一次模考定在这周四和周五。” 这未免也太着急了点,满堂嚎叫,大半人伏在课桌上直不起腰。 “反对也没用,已经定下来,第一次模考的卷子会比第二次简单一点,基础知识偏多,大家别担心。”曾悉想了想还是给大家打了一针定心剂。 沈歆听得昏昏欲睡,再一看,陆念还在头也不抬写题,就跟这事儿和她没多大关系一样。 “模考打算考多少分?”她侧颊贴着课桌,压着声问。 陆念看了沈歆一眼,写字的速度是一点也没慢下去,只光在草稿上写式子,也不往习题册上写答案,就曾悉讲了几句话的时间,她又翻了一页。 沈歆看着陆念划动的笔尖,随即发现,陆念总能把最后的答案写错。 怪离谱的,有的是答案错,有的方法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但从中间开始,数字就错了。 陆念浑然不觉,写得飞快。 曾悉大致讲了一下模考相关的事,还有她那一科的重难点,话锋一转,忽然又说:“现在时间紧张,我给大家分了几个小组,希望小组内能互相帮助,把两次模考和期末考试都给考好了。” 沈歆还一个劲往陆念的稿纸那瞟,企图看出一丝端倪,可陆念却用手挡住了。 “沈歆、陆念、许筱、蒙钧……” 听见自己的名字,沈歆蓦地抬头,和曾悉对视了一眼。 “你们和冯秋一组,冯秋是组长。”曾悉说。 坐在前一排的冯秋回过头,冲后桌那两人笑了一下。她脸长得圆,笑起来格外甜,没想到一开口竟还带着一股江湖气,“沈姐,以后多多指教。” 沈歆沉默了好一阵,硬着头皮“哎”了一声。 显然,这分组是按着座位来的,这样倒是挺方便。 沈歆侧过身,别有深意地说:“同桌你看,这学期我们注定了要互助学习,一起上表彰榜。”
第10章 陆念哪理会她,多给一个眼神就算她输,仿佛置身事外。 组长冯秋是个负责的,连课后那点时间也不放过,逮着组里的人一起学习,只有陆念不搭理人,自个儿窝在位置上动也不动。 组员面面相觑着,最后还是冯秋捧着书问沈歆:“沈姐,你和陆念不是挺好的么,要不你把她叫过来一起学啊?” 沈歆很认真地问她:“你们组长算绩效的吗。” “啊?”冯秋没听明白。 “曾悉按小组成绩给你们奖励?”沈歆换了个说法。 “没。”冯秋缩了一下脖子,眼神精亮,带着点儿恳切地说:“但我要强。” 沈歆坐在后排和他们凑在一块儿,沉默了一会后朝陆念看去,她那同桌坐得端正,没一点要起来的意思。 她把卷子和书往怀里一抱,竟站了起来,说道:“我同桌不太喜欢和人接触,我过去陪陪她,你们学吧。” 余下的人眼睁睁看着沈歆回到了位置上。 那叫蒙钧的男生憋着声说:“啥叫不太喜欢和人接触啊。” 组员们相视了一眼,冯秋没吭声,她同桌许筱迟疑地说:“沈姐这是……没把自己当人看吗?” 无解。 沈歆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大方,她往位置上一坐,也不跟陆念搭话,只歪着身拿着练习册有一下没一下地扇,风有大半都扇到了陆念那边。 天花板的吊扇就那么两台,其中一台还罢工了,那吱呀声一响,跟催眠乐一样,听得人昏昏欲睡。 教室里趴倒了好几个,眼看着模考将近,可就是提不起劲。 陆念鬓边的发被扇得扬起,还是无动于衷地写着题,似乎全然不觉那风是同桌为她扇的。 沈歆晃着手腕,手里练习册的纸张唰唰地响。她明知故问:“你是不是不大合群啊。” 陆念把面前翻开的书和题册给合上了,把笔尖也怼进了笔帽里。 沈歆看着陆念这一通动作,一时没明白她要做什么,在看见陆念站起身后,她才猛地把手搭了过去,按在了陆念的书上。 她连忙说:“你就在这学,要是嫌我吵,我就不说话了。” 陆念没回应,却把那本被沈歆压在掌心下的书给扯了出来。 沈歆讪讪收回,眼神可劲儿真诚,还坐直了身没再说话。 陆念拿书的手一顿,没往怀里揣,过了数秒竟摇起了头。 “不是嫌我吵啊。”沈歆放轻了声音。 陆念点头,幅度细微。 于是沈歆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东西,抱着书拿着笔,“那你要去哪,介不介意多带个人?” 自然是不介意的,不然陆念也不会带着沈歆翻进了旧楼的教室里。 这幢楼似乎已经闲置了很久,门窗上全是锈,墙壁的砖看着也有一些年份了。路过时沈歆往窗里看了一眼,里面的桌椅全叠高在一块儿,挤满了杂物。 皁中本来就不大,教室和办公室都嫌少,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幢废弃的教学楼。 陆念熟练地打开了旧教室的窗,一使劲就翻了进去,姿势干脆利落,看来这样的事没少干。 沈歆却是头一回,她低头往窗上抹了一下,灰倒是不多,和其他窗户颜色分明,明摆着是被蹭干净的。 教室里,陆念站立在一堆杂物前,身侧是摞高的桌椅,显得她越发瘦小。盖在桌椅和杂物上旧报纸沾满了灰,一对比,她那身蓝白相间的校服干净得就跟雨洗过的天一样。 沈歆学着陆念的姿势翻了进去,把沾在裤腿上的灰拍落,左右看了看说:“这什么地方,秘密基地?” 陆念径自从身侧的纸箱里取出了一块灰黑的抹布,吃力地把垒在边上的一张桌子搬了下来,只手捂着鼻子随意地擦了几下。 “我来。”沈歆把书放到窗边,捋高了袖子,咬着牙搬下来一张桌子。 那抹布没沾水,擦桌子时灰扬得到处都是。 沈歆边咳边把椅子拉过来,“要说要来这,我就带瓶水过来了,你也不嫌冲鼻。” 擦好了桌椅,陆念把抹布丢回了纸箱里,想来那块布就是被她这么折腾黑的。 “这不是老师允许来的地方吧,要是被抓到会怎么样。”沈歆左右打量。 陆念把搁在边上的书往桌上一放,一声不吭地坐下。 沈歆也跟着坐下,把书摊开了。她知道陆念骨子里又倔又傲,只不过那张脸长得很会骗人,如今一看,不光倔,也不光傲,还有点离经叛道呢。 旧楼边上的地势要低一点,周围又全是树,被别的楼层和树影一挡,倒显得阴凉凉的,还格外安静,偶尔能听到一两声鸟叫。 陆念看得认真,在原先教室里拧起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 这人越是认真,沈歆就越诧异,这样的人成绩真能差成那样么。 也就过了半个多小时,半开半闭的窗忽然被敲响,还敲得挺急切。 沈歆才刚静下心,这一转头便看见了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林悱竟站在外边探头往里看,“你们在干什么。” 沈歆往后一倚,没好气地勾了勾手说:“有本事你进来看啊。” 林悱静了一阵,总觉得这姓沈的用意不善,可被这么一撩拨,她还真的从窗户爬进去了。她翻得磕磕碰碰的,一迈腿还把窗边倚着的椅子给撞翻了。 动静不小,尤其那椅子本来就不大牢固,哐当一声,不光螺丝飞了,木板还脱了出来。 地上的沉又被掀了起来,林悱咳个不停,还打了好几个喷嚏。 陆念握笔的手一紧。 沈歆也跟着捂住鼻子,抬手往脸前扇了扇,不满地看向林悱:“你这是翻窗还是拆屋啊?” 这话音才刚落下,外边又有人不请自来。 “你们旷课旷到这拆屋子了啊?”巡校的保安背着手站在外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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