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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然要先杀了他。 染血的身躯缓缓倒下，尘埃扬起，落下，宛若天边的残阳，照耀出血色的天际。 本就生的眉眼如画，清冷出尘的女子，此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就像是被打碎的美玉，凄凉而破碎。 良久过后，现场依旧寂静无声。 宋归鸦觉得地板好凉，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才将所有人拉回现实。 原本完全没抱希望的导演顿时激动不已，眼里的光亮的吓人，“好，很好，太好了！” 宋归鸦微微颔首，语气平静道：“谢谢导演。” 宋归鸦侧眸朝奚桐月看去，见她抱臂靠坐在椅子上，神色晦暗不明，没有想象中的赞赏，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转而朝奚桐月扬唇一笑。 “那么，今天的试镜……” “等等。” 副导演见角色已经八九不离十，正准备让宋归鸦去等消息，却被突然打断。 副导演面露疑惑，朝赵子沐看去。 赵子沐一本正经说道：“宋小姐的表演很精彩，不过要试镜这么重要的女一号，只表演这么一小段，会不会太草率了？” 副导演：？ 前面丁青媛试镜女一号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子沐无视副导演的表情，接着道：“我听说试镜的时候可以要求演员加演一段，考验考验演员的临场发挥和基本功底。” “毕竟，我投钱也不是为了听个响儿，各位没意见吧？” 这话一出，导演和制片人也纷纷皱眉。 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让宋归鸦在临场发挥的表演中出现失误，好给丁青媛争取机会。 导演组的人即便内心有些不满，但碍于对方身份，他们面上也不好说什么，于是集体把目光投向一整个上午都鲜少开口的奚桐月身上。 奚桐月同样作为投资人，占额60%，是在场唯一不怕得罪赵子沐的人。 “有点道理。”出乎意料的，奚桐月没有帮宋归鸦回绝，反倒有些赞同赵子沐的提议，“赵总觉得，加哪场戏好呢？” 赵子沐见奚桐月难得这么好说话，满眼都是笑意，奉承道：“奚老师不愧是专业的，您应该也看得出来我是用心良苦，一切都是为了剧好。” 奚桐月不置可否。 赵子沐也不奢望奚桐月能应承他，自顾自将剧本的一页从夹子里抽出来，对着宋归鸦说道：“既然是加演，就要看点不一样的，演一个哑妓挽留恩客的戏吧。” 宋归鸦面上波澜不惊，颔首道：“可以。” “不急。”赵子沐见她丝毫不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毕竟是毫无准备的表演，为了能帮宋小姐入戏，你可以从在场的人当中选一个戏搭子。” 话音刚落，全场鸦雀无声，众人神色各异。 让不能说话的哑妓挽留恩客，出这种刁钻的难题也就算了。 现在还要让宋归鸦在场选人搭戏，这可就是赤裸裸的居心不良了。 何况这种纯靠眼神和肢体动作来表达的暧昧拉扯戏，与女将军的戏份完全是两个极端，难免容易造成观感和情绪上的偏差。 演不好是情理之中，同时也说明演技还不够纯熟，绝对影响导演在选角时考虑的因素。 演得好就更糟糕了，在场的男人只有导演、副导演、制片人和赵子沐本人，宋归鸦选哪个人搭档演出都不合适。 这种香艳的试镜场面，以后如果传出去，难免遭人诟病，抨击宋归鸦靠在试镜现场勾引导演投资人，靠低劣的手段拿到主角的演出机会。 整个剧组也会受到冲击，被质疑试镜的公平性，是否对剧本和主创人员保持尊重等等。 若是因此导致观众抵制反对，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赵子沐笃定没有人愿意主动出来做这个被“勾引”的人，于是胜券在握地坐在椅子上，打算等所有人拒绝宋归鸦后，主动站出来“好心”帮帮她。 到时他完全可以假作配合不了，影响试戏效果，而且，还可以尝尝被宋归鸦这种清冷的女人勾引的滋味。 宋归鸦虽然初入娱乐圈，但对于赵子沐的龌龊心思，倒也是能猜的到一二的，但她依旧面色不改，视线从容地在每个人脸上扫过。 最终停留在奚桐月的脸上。 “奚老师，不知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宋归鸦语调从容，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笑意。 这个选择出乎意料，其他人在松一口气的同时暗赞宋归鸦聪明机灵。 谁说搭戏的恩客就一定是男人？ 赵子沐面露诧异，转而反应过来，正欲反对。 却不想，奚桐月先一步站起身来，步态优雅地走到宋归鸦面前，当众伸出手指，慢条细理地将她唇角用来假装血迹的口红擦拭干净。 “乐意至极。”
第076章 哑妓挽留恩客的戏码，是《琢玉》中女主被当做营妓送到军营里后的一个片段。 因其貌美非凡，第一夜她就被送入了大将军的营帐，为了保全自己的贞洁和性命，女主打算冒险□□大将军，趁其不备挟持他逃出军营，没想到被一眼识破，生死飘零。 香柔暖帐美人怀，欲渡春宵杀人钗。 宋归鸦通读过完整的剧本，对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印象尤其深刻，让她想起前世假扮青楼女主刺杀梁王世子的经历。 唯一的区别是梁王世子最终还是死在了她的刀下。 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会跟奚桐月对这场戏。 要在她面前做出青楼女子特有的情态，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拿到角色，才不会辜负她的心意。 “奚老师也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听到副导演的指令，宋归鸦收回思绪，跪坐在桌案前拨弄琴音，再睁开双眸的时候，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不似她本身的冷淡，也不像方才女将军的坚毅，而是一种人生遭遇剧变后的悲痛与不甘。 可这情绪却又在营帐被掀起的一瞬间被埋于眸底，倏尔化为温柔娴静。 奚桐月大步走进营帐，长身而立，一头墨发高高扎起，擦去口红后的唇瓣露出浅粉的唇色，抿成一条直线，颇有几分沙场征战之人的凉薄寡淡。 征西将军年少封王拜将，向来冷静自持，不好女色，可每次军营里来营妓，手底下的将领也不管将军享用不享用，都会默不作声地挑个最好看的送过来，以示恭敬。 奚桐月抬眼发现营帐里多出来个女人，俊朗的眉头微微蹙起，连同眼尾的小痣都流露出一丝不悦的情绪。 她正想着叫人进来把人打发走，却见原本跪坐的美人缓缓站起身来，披散的头发倾泻在身后，露出清绝的五官，她默默不语，嘴角噙着一抹笑缓缓走来，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波澜不惊，雪肌于冷光下似是染了薄薄的霜。 奚桐月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眼底未起一丝波澜。 直到对方走到面前，将手搭在她的腰带上，准备为她宽衣解带，她便一把握住美人的皓腕，无情甩开，“本王营帐不需要人伺候，你出去吧。” 宋归鸦低眸瞥一眼手腕上的红痕，神色无措。 奚桐月轻呵：“还不出去？” 宋归鸦抬起头，露出一张出尘的芙蓉面，双目似是泛起了一阵雾气，如一汪春水乍起，看的人心尖直发软。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着，谁也没说话。 奚桐月眼眸深邃，眉峰紧锁，语气透着嘲意，轻喃道：“居然是个哑的。” 早年，征西将军伪装觐见前朝皇帝，两人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是隔着一层面纱，但她听过她的声音，所以从被送进军营，得知是征西大营的那一刻起，她便装作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宋归鸦仿佛没有听见奚桐月的嘲讽，不依不饶地伸出手，去勾她的腰带。 奚桐月避开她的手，不再多废话，准备叫人，“来……” 刚吐出一个字，就被一根柔若无骨的手指抵住了唇，宋归鸦眼波流转，带着祈求，仿佛叫人进来，就是送她去死一样。 她见将军不动，生怕失去这唯一的机会，眼底闪过一抹决绝，在对方锐利的注视下，一件一件褪去自己的衣衫。 奚桐月乌瞳微动，终是没再制止她的动作。 指尖挑动之间，美人薄而精致的肩颈线条若隐若现，能清晰地瞧见里面雪白的肌肤莹润如玉，紧致的腰腹细如杨柳，下身一双小腿白皙笔直，一步一步随着跃动的烛火起舞。 静谧无声的大帐内，少女如同一朵盛放的花朵翩然起落，清冷的眉目勾出一幅潋滟的画卷，画里有一根根看不见的细线蜿蜒而出，像是能将人捆住拉扯进去，还能让人心甘情愿永远溺死在里面。 她跳舞的动作略微有些生涩，却丝毫不失美感，反倒透出一种不自知的风情。 所有人不由得看呆了。 奚桐月不动声色地遮住身后的视线，紧接着，她伸手一揽，将摇曳的花朵拥入怀中，瞬时之间，两人的身躯紧紧贴合在一起。 奚桐月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前的柔软，勾动着蠢蠢欲动的念想。 与此同时，鼻尖传来一阵熟悉而陌生，却完全不属于宋归鸦的的香水味。 这一刻，她瞬间明了宋归鸦进来时冷淡的原因。 奚桐月想笑，但知道现在还在戏中，于是面上并未露出端倪。 她将人打横抱起，置于床榻之上，俯下身子欲要沉陷，丝毫未觉身下之人眼底划过的一丝狠厉决然。 宋归鸦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碧螺钗高高举起，垂直朝身上那人后心扎去。 正当她以为计谋得逞时，耳边传来一声极度轻蔑的冷笑。 下一秒，发钗竟是断了。 金丝软甲？！ 宋归鸦琥珀色的双眸中映出眸色幽凉的将军，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仿佛只是在看一只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 原来她早就被发现了。 宋归鸦眼里满是震惊，疑惑，恐惧，与绝望。 每一个情绪都递进地无比清晰鲜明，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为其感到揪心。 良久之后，宋归鸦阖上双眸，再睁开已经恢复一片清明。 表演结束，导演率先鼓掌，口中赞叹连连。 虽然刚才宋归鸦有一刹那的表情被奚桐月给挡住了，但整个表演的情绪转折和感觉已经完美地呈现出来。 陈默白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拍这场戏了。 奚桐月也从戏中走出来，俯首跟宋归鸦耳语一声，随即起身坐回原来的位置。 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宋归鸦耳垂娇艳欲滴，站起身来的时候完全不敢跟奚桐月对视。 其他人只当她是入戏太深，还没缓过来，于是让她平复一下，他们则趁这个时间相互交流着刚才那段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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