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像洛之绾这样生在扭曲家庭环境里的小孩,长大之后天然就没有几分的真心,讲出口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或许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人世间的各种情,无非就是爱情友情亲情诸如此类的…哪有什么不会被背叛的呢? 洛之绾的妈妈难道不是真的爱自己的丈夫吗?但是在绝对的利益跟前,她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出卖对方。 洛之绾与亲生父母难道不是血脉相连的吗?但是当他们知道秦鸢的真实身份的时候还不是会没有思考地就将她卖给老狐狸? 都是一丘之貉,都是大同小异。 既然都清楚了,那为什么还要开口去讲,去为那些所谓的不甘而埋怨呢。 …又没有谁会稀罕。 “可你讲了,我会更懂你一点。”秦鸢这样说这,然后背对着洛之绾蹲下了身,声音听不出有什么起伏,好像跟她学生时代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时候一样,“我背你过去吧。” 她身后的那个人站着不动。 或许就是从离婚的那一刻开始,也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很多事都已经超出了洛之绾的预想。 她知道秦鸢的心软,也知道对方的善良,从头到尾她也理所当然地利用着这些。 但是当秦鸢用这么轻描淡写地态度来完成了她的所有预想,踩着她的计划走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这不是秦鸢该有的反应。 太冷静太从容了,没有起伏没有波澜,好似她这个前妻对秦鸢而言,与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秦鸢是个善良的人,善良到大多数的时候她都不会在意自己的得失,可唯独跟洛之绾在一起的时候她要计较全部。 计较对方的付出是否比她多,计较对方是否如她所想那样喜欢她,计较对方所讲出的每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是否都有想起她来。 她或许是太大大咧咧来,所以在爱情当中才会那么锱铢必较。 以前的时候洛之绾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秦鸢对自己的锱铢必较,也并不会担心自己与他人的待遇变得一样。 而今这份特权倏然被收回了,她忽然感觉到了巨大的不安。 见身后的人一直不动,秦鸢有些奇怪的回过了头,“怎么了?” 纵然心中思虑万千,但面上洛之绾仍就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想了点事。” “哦。”秦鸢对其也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好奇。 要知道以前的时候她恨不得每一个话题都跟洛之绾聊上几个通宵才行,而今却对洛之绾的这些不再有兴趣了。 洛之绾压下了心头的苦涩,伏身趴在了秦鸢的背上。 身下的那个人并不强壮,但在背起她的时候却是稳稳当当的。 其实洛之绾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很讨厌这样被人背着,好像自己像那没有根的浮萍,只能跟着他人的步伐随波逐流。 在很小的年纪,她也曾渴望着自己能被双亲背在肩上看外面的世界,只是她的父母总会因为各式各样的忙碌来忽略她。 她那么爱着她的母亲。 可她的母亲唯一一次背着她是上医院,上医院,用烧到42度的她来挽回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 她那么爱着她的父亲。 可她的父亲唯一一次伸手抱她是让她把名额让给同父异母的姐姐,用她跳了7年的舞蹈,来换取那个未曾谋面姐姐的升学。 好像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被放弃了以后,她开始很抗拒与人亲近。 只要她心中不曾有过期许,那么就不会有失望。 无论对谁,她都是如此。 但秦鸢背着她的时候,她忽然在期许这条路可以再长一点。 长到让她能想出一个完美的办法来让秦鸢可以继续。 她如此清晰明了的知道自己的卑劣,却也不愿意放弃这样的卑劣,哪怕是做出一副摇尾乞怜之状,也要让自己唯一想要的为自己停留。 …为什么不可以让秦鸢为自己停留呢?为什么她不可以去计算所谓的真心呢?她已经毫不停歇的与这条烂命相搏了三十载,搏到最后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的目的在哪里。 好在身下的人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会疼疼她的人。 既如此,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都要让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演下去,演到最后,在落幕的时候看看她这从烂泥里爬出来的人有多么的肮脏下贱。 假如你一定要倾心于我 我绝不会用我的心来回报 倘若我的歌儿是爱的海誓山盟 请你原谅 当乐曲平息时我的信证也不复存在 因为隆冬季节 谁会恪守五月的誓约 记忆重回到那年青葱时节,尚且稚嫩的秦鸢站在路光灯下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存在。 她醉到了不醒人事,却仍在那一刻里想问问秦鸢这么多年喜欢的究竟是她这肮脏的灵魂还是她这发臭的皮囊? 假如。 假如那个时候在学校的八角亭里先认识秦鸢的人不是她,假如在秦鸢被学校里排挤针对时不是她伸了手,假如她没有这张出落大方又虚伪的脸,那秦鸢还会喜欢她吗? “你应把它铭记在心 然后再把它永远忘却” 她用意大利语背对着秦鸢讲明了她的不堪,而回过了头,是二十六岁的秦鸢背着她在继续向前。 她垂下了眉,静静地想着那很久以前的回忆。
第61章 一路沉默把人送去了医院,因为事发突然的缘故,秦鸢不得已只能拜托了一下施南北,毕竟对方就在华西上班。 像华西这种大医院,真不是有钱就能什么都行的地方,还得看医生愿不愿意加号。 说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施南北一口就答应了,“我有个学姐就是骨科,她今天正好是白班,我跟她说一下,加个号应该问题不大。” 施南北虽然看着很不靠谱的样子,但是莫名就让人觉得放心,秦鸢挂了电话之后对副驾驶的人说道:“先看看医生怎么说吧。” 到了门诊,专程从家里面赶过来看热闹的施南北就在大门口接,还带了个轮椅上。 一见秦鸢与洛之绾过来,施南北脸上是笑开了花,从来没有这么跟人亲热过,还上前一步绕过秦鸢对洛之绾道:“啊久仰久仰。” “……彼此彼此。”洛之绾道。 “啊你认识我啊?”说完施南北也想起来几天前这人跟自己老婆一道过来酒吧抓她们的事,于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天晚上玩太开心了,都没有跟你认识一下。” 主要还是当着她老婆的面,施南北没有那个狗胆。 洛之绾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然后别过了头。 不是她不讲礼貌,实在是但凡她要是不知道施南北和秦鸢一起磕她跟赵洵音的cp的话,她看施南北这笑容都不至于这么晃眼。 偏施南北这孩子心里藏不住事,带着她俩往骨科就诊室去的时候总要偷偷看洛之绾。 看什么稀罕事一样。 边看还拿出手机给自己老婆发消息,诚心诚意,认认真真的说:“老婆,我真的觉得你跟洛之绾好配啊。” 就那种薄情寡义的狼子野心被搭配在一起,特别的勾人,特别的有情调。 躺在家里都能被膈应到的赵洵音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心里盘算着这事什么时候找洛之绾唠嗑唠嗑。 而当事人洛之绾就在旁边,她眼睛尖,又心思细腻,一看施南北那鬼鬼祟祟给人发消息的样子就猜到了对方在找赵洵音,但她还是选择了当睁眼瞎。 毕竟她现在对赵洵音是有事相求,自然不会不识相的去得罪人。 不过就算抛开这一点,她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去勾心斗角。 因为她的右手臂实在是疼痛难忍,在外面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形象多少还能维持一下表情管理,等到了就诊室,见到医生之后洛之绾的脸色一下就白了下去。 骨科医生是一个姓韩的女医生,名朝歌。 年轻有为,主治医师,戴着口罩看不到全脸,却也能从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窥到对方的美好。 施南北与这个医生似乎是很熟,也直接告诉了韩医生洛之绾的身份,笑嘻嘻地跟人道:“不好意思啊学姐,让你加了会班。” “你非要这么客气是吧?”那医生问道。 施南北举双手投降,然后介绍了一下洛之绾:“这是我一个朋友,前几天的时候手被车门挤了,当时就骨裂了,这是她当时拍的片子。” 施南北翻出了聊天记录给韩朝歌看,说道:“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有不同程度的骨裂。” 韩朝歌看了一下片子,问洛之绾:“当时应该手术,或者是在门诊上固定一下,怎么没有处理?” 都是认识的人,洛之绾也没必要戴着口罩了,取了下来,对医生道:“当时因为还有工作的原因,就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施南北接过了话,“今天她不小心又摔到了这只手臂,现在情况可能有点严重,腿我看了一下,是摔伤,没有伤到骨头,开点活血化瘀的药就可以了。” “你倒是还没有忘骨科的功课。”韩医生听后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只是伸手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洛之绾的手臂和小腿,跟施南北说道。 “嗐,那不读书的时候跟着你上过好几次课吗。” 韩医生笑了笑,没说话,专心检查洛之绾。 检查完手臂之后她凝住眉,问洛之绾:“有家属陪同吗?” 这种情况下一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秦鸢只能上前了一步,“我是她家属。” 一听这话施南北就拿八卦的小目光偷偷的看她们。 “……”秦鸢绷着张脸不吭声,她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前几天才跟施南北说死都不会跟前妻复婚,结果今天就带着人上医院,还自称是家属这事有多打脸。 但现在看病要紧,也顾不到那些了。 韩医生对此没有什么疑问,只在电脑上开检查单,打印出来之后给秦鸢,“你带她去急诊室拍一下片子,另外去交费准备手术。” 秦鸢一愣,“要手术?”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韩医生对施南北还有她们道,“我初步检查了一下,洛小姐的手臂情况比较糟糕,拍了片子之后看具体情况,但无论怎么样肯定是要手术的,区别无非只是看看要钉几根钢钉进去。” 之前的医生就让洛之绾好好保护好右臂,不能提重物,不能剧烈活动,结果这个人为了在片场里面赶进度,时常都是咬着牙在拍。 今天又狠狠的摔了一下,忍到现在才来医院,不手术才怪。 说完了韩医生又有些责备的看了一眼洛之绾,满眼都是对患者不听话的恼怒,“你倒是能忍,手臂都这样了这会儿才上医院再拖下去,你这手臂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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