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漾抬步进来:“请了半天假。”她稍稍停顿,看了一眼宋知挽,“怎么醒这么快?睡不习惯吗?” “可能是认床,”宋知挽此刻已经意识清明,注意到沈轻漾的手中似乎拿了个盒子,于是她问了句:“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看起来还算精致的盒子,用淡紫色的彩带绑着,沈轻漾放在了她面前:“你看看。” 宋知挽也没做他想,三两下就拆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只很小巧的矽胶材质的仓鼠小夜灯。 她伸手在那圆滚滚的肚子上按了按,橘黄色的暖光就亮了起来。 宋知挽终于是反应了过来,抬头:“给我的吗?” 沈轻漾微笑:“是呀。不知道跟你的小仓鼠像不像。” 宋知挽有种像是一片在空中的羽毛忽然被人用掌心托住的感觉,她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啪一声,四周顿时漆黑下来。 那盏拍拍小夜灯的光线很微弱,却足以让她们能够看清楚对方。 宋知挽转了转脖子,看到窗外一点灯火都没有,得出结论:“停电了呀。” “嗯,这片区域经常停电。” 沈轻漾转身走到客厅,客厅很小,宋知挽走到房门口的位置便能看到她的背影,也能看到她从柜子里拿出了几根蜡烛。 刚收了人家的礼物,宋知挽自告奋勇:“我帮你吧。” 沈轻漾给她递了一根过去:“好。” 啪。 火苗舔舐着棉芯,室内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宋知挽学着沈轻漾的样子滴了两滴蜡,又把蜡烛底部往上面按,以此做固定。 大功告成,宋知挽转过头,伸手拍了拍仓鼠的肚子,小夜灯暗了又亮,她笑起来:“好合时宜的礼物呀。”说完,她看了另外一扇紧闭的房门,终于想起了一个早就该问的问题:“我会不会打扰到你家里人?” “不会。”沈轻漾说:“现在暂时只有我自己。” 追问下去不礼貌,宋知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鼻尖忽然嗅到了一股浓烈的纸盒燃烧后的味道。 她猛地回过头,只见原本立着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下来,点燃了旁边堆叠的纸盒,火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可怖。 沈轻漾把这起小小的“火灾”迅速扑灭,她把燃后的灰烬悉数倒进了垃圾桶中,等一切都处理好后,她注意到宋知挽仍旧站在原地,即便是漆黑的环境也能看出她脸上的苍白。 “翠花?” 宋知挽没有回应。 沈轻漾擦了一下手,温声说:“没事的。” 火……明明是昏黑的环境,宋知挽却看到了冲天的火光,滚烫的温度和浓烟几乎让人窒息。 “你还好吗?” 听到了沈轻漾的声音,宋知挽蓦地回神,发现自己牙齿咬得很紧,连呼吸都有些乱。 空气中仍然留存着令人感到不舒服的气味,宋知挽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沈轻漾:“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沈轻漾重新把蜡烛立好,“这不怪你,我点蜡烛时也常常会倒,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宋知挽眨了下眼睛:“是吗?” 沈轻漾:“当然。” 人和人之间是做不到每时每刻都在说话的,在沉默的十来秒中,宋知挽已经迅速调整好了情绪,朝沈轻漾咧出一个笑容:“漾漾,你真好。” 沈轻漾静默了下,温柔笑问:“你饿吗?” 宋知挽说:“有点。” 沈轻漾拿上钥匙:“走吧。” 宋知挽啊了下,跟上她:“去哪?” “不是说让我下次请回来吗?”沈轻漾打开门口,示意她先出去,“现在就是下次。” 大约是因为停电的缘故,街巷比平时要黑得多,清冷惨淡的月色也被云层遮住。 宋知挽跟着沈轻漾的脚步,眼睛四下转了转,问:“漾漾,你同事跟你离得远吗?” 沈轻漾想了想:“挺远的。” 宋知挽哦了声:“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平常能结个伴。”她停顿了一下,问:“你一个人这么晚回家,是不是不太安全?” 沈轻漾说:“还好,这份工作不会做很久。” 宋知挽秉持着不追问隐私的原则,哦了一声,道:“那就好。”说完,脑子里开始琢磨起别的事情。 天黑路暗,宋知挽本就在走神当中,不小心踢开了一块小石头,发出啪地声响。 动静不大,可在寂静的街巷里显得存在感十足。 原本在巷子里纳凉的卷毛黑狗受到了惊吓,哎呀咧嘴地从巷子里冲出来,眼神凶恶地挡着去路。 宋知挽也被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 她从小就怕狗,眼前的这只狗不仅体格大,嘴里还不停地发出警告似的声音,更令人害怕。 尽管很不想承认,宋知挽发觉自己腿有点软,压根迈不动道,但她还是伸出手把沈轻漾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你别太靠前。” 那狗随着这个动作也往前走了两步,凶相毕露,看得宋知挽的心脏都快跟着一起跳出来。 正在这时,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握紧,耳边是沈轻漾的声音:“跟我走。” “……好。” 但宋知挽还是纹丝未动。 在沈轻漾疑惑地望过来时,宋知挽尴尬道:“我……我腿软。” 好在她很快恢复了正常,沈轻漾带着她从另一条街巷绕了出去,那只狗不紧不慢跟了一段后终于打道回府。 在心脏因为恐惧猛烈跳动间,宋知挽听到沈轻漾缓缓说:“这是一个老奶奶家养的看家犬,一般不会主动伤人,遇到它们的时候慢些走,不用太害怕。” 街道越走越宽阔,人也越来越多。 宋知挽终于从害怕的余韵中缓过来,两个人的手早在一分钟前就松开,她不好意思道:“有点丢脸。” 沈轻漾看了她一眼。 宋知挽想到刚刚自己那吓到同手同脚的模样,愈发羞赧:“我其实……也不总那样。” 沈轻漾笑了笑:“怎么会?你刚刚可是挡在了我面前。” 听到这话,觉得自己的形象似乎也没有崩塌得那么彻底,宋知挽的心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她又忍不住担心—— 做人的形象是有了,可她柔弱小白花的形象怎么办? 想到这里,宋知挽吸吸气,睁着不眨眼终于让眼睛有了湿润的意思,她呜呜一声:“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怕的。” 沈轻漾:“嗯?” 宋知挽白净的脸颊上忽然就掉下眼泪,声音也同时响起,“漾漾,你能抱抱我吗?” – 因为停电的缘故,打烊时间只能被迫提前。 收拾好桌椅后,女老板累出了一身的汗,坐在椅子上歇着,她目光无意识地往门外看去,忽然注意到街对面有两个人。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收银台,上面躺着一个等待认领的钱包,旋即又看了回去。 她有点印象,是昨晚的两个女孩,这并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那女孩子怎么总是在掉眼泪? 而另一位则轻轻拥抱了她一下。 女老板在收回视线的前一秒,注意到了被抱着的那人悄悄的变换了一下神态。 她下巴枕在面前人的肩头,水润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像只餍足的小狐狸。
第17章 临城今晚只是区域性停电,宋知挽所居住的小区依旧灯火通明。 她推开家门,客厅难得亮着灯。 宋妈从书房出来,母女俩打了个照面,她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语气带着责备:“挽挽,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宋知挽合上门,弯身换鞋:“跟朋友玩了会儿,忘记看时间了。” “哪个朋友?”宋妈在沙发上坐下,不动声色道:“我给茵茵她们都打过电话问了,她们都说今天没见过你。” “……最近新认识的,你没见过。” 她起身时怀里还碰着一个仓鼠似的小玩意,宋妈好奇问:“你拿着的是什么?” 宋知挽往怀里收了收,“没什么。” 女儿的状态很不对劲,明显是有事在瞒着自己,宋妈注视着她从客厅走回房间,猜测着她大概率是因为生日的事情在生气。 于是第二天,宋妈在吃早饭时跟她语态温柔地说:“挽挽,过两天妈妈陪你去C市旅游好不好?” 宋知挽吃着东西的动作一顿,抬头:“怎么突然去哪里?” “你不是一直很想去看那里的枫叶吗?”宋妈给她倒了一杯牛奶,“好不好呀?” 宋知挽思考了两秒给出答案:“……好吧。” 旅游的时间定在一周后,大约是出于补偿的心理,宋妈这一周在家的时间倒是挺多的,宋知挽偶尔会用手指压着那只拍拍灯出神——这个时候沈轻漾在做什么呢? 车子后座,宋妈看着女儿手里捧着的那只仓鼠灯,说:“怎么不放进行李箱里?” 宋知挽指腹在上面摩挲,随口找了个理由:“忘了。” 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宋妈并未放在心上,拿着手机跟小姐妹聊起了天,话题无非是富太圈子里的八卦事。 宋知挽懒得听,头转向了车窗外面。 但这次稍微引起了一点宋知挽的注意。 据说临城最近不太安全,总有人走夜路被袭击,事发地大多都是没有监控的区域。 宋知挽还听到了一个关键词——宛平区。 沈轻漾家正好在宛平区。 等宋妈挂断电话后,宋知挽回过头,故作若无其事地问:“是在宛平区吗?” 宋妈点头:“嗯,现在这世道真是什么人都有。” 话到这里,宋妈忍不住又道:“前段时间你还这么晚回家,还好没出事。挽挽,以后记得不要……” 宋知挽思绪早就跑偏,敷衍道:“知道了……” 因为订的是晚上的机票,登记手续办完已经接近八点。 宋知挽拉着行李箱,满脑子都是方才的新闻。 在进入休息室前,宋知挽脚步停了下来,犹豫片刻,开口:“妈。” 宋妈回头:“嗯?” 宋知挽拉着行李箱的手收紧:“我不想去了。” 宋妈眉头一皱:“什么?” 宋知挽唇线抿直,语气变得坚定了起来:“我不想去C市了,我还有点事没处理,我得先走了。” 宋妈望着她沉默了一瞬,竟然也没有拒绝女儿这个任性的决定,只说:“行,我让李叔过来送你回去。” 说着便打了个电话。 夜晚的机场大厅比平时要安静许多,宋知挽歪了下头,盯着母亲的脸庞,忽然问:“妈,不是说陪我去吗?我都不去了,你还要去吗?” 宋妈神色如常:“行程都已经定好了,推掉可惜。挽挽,自己在家要乖乖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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