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此时还装作听不懂对方的意思,那就同块木头没什么两样了。 陆时鸢轻抿红唇,好不自然就朝人贴近过去。 客栈的天字号房床并不小,要容纳她二人同时躺在上头绰绰有余,陆时鸢轻攥着商姒的内衫领,仰脸就迎了上去。 此处并非长街,也用不着蜻蜓点水。 攒积心底的情愫在彼此唇齿间漾开,如一波波涌动的浪潮拍打着不再平静的心湖。 也不知是本能反应还是怎么的,等醒过神来时,陆时鸢发现商姒肩上的衣衫早已被自己扯落大半,无论是那优越的颈线亦或者是根根分明的精致锁骨都是她所无法抵挡和抗拒的。 商姒的双眸有些迷蒙,她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被一波一波袭来的浪潮包围着,深陷,浑身使不出半点力气,而陆时鸢就是她眼下唯一能抓住的拿一根救命稻草。 她将人抱紧,彼此紧拥住。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彻底静止,明明是缱绻难舍的时分,可不知为何,商姒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知由来的悲戚感,就好像是自己找回了一个已经失去很久以为再也找不回的物件。 就是这股莫名的悲戚感,将心头蔓延着的情愫顷刻间冲淡不少。 谁都没有再进一步动作,只这样温情地抱着。 直到—— “你们两个,好了吗?”许是察觉到了什么,青枝的声音自屋外传来,其中藏带着难明的复杂感,“如果好了的话就出来,我有事情要说。” 听这话,仿佛已经在屋外站了许久。 她也不传音,就这样单薄地站在客房外的檐廊下,笃定房中的二人定然能够听到。 果不其然,房间门没一会儿就被拉开。 屋内的油灯重新燃起似要照散这小小一方天地里的尴尬,双方都若无其事,没有提起方才青枝在屋外久候的事情。 上一次在火凰族离去前夕,也是这般景象。 这一次……一直走在青枝身侧未曾出声的云渠轻咳两声,显然不如青枝那样淡定,此刻脸上还残余着点点尴尬之色:“阿姒,好久不见。” 同商姒简单打了个招呼,云渠又将眼神放落在陆时鸢的身上,冲人点了点头。 邺都鬼将中,云渠是生性最为淡漠的那一个,人也比较闷,平日里就连和其它几个的传音也少,这世上除了青枝能和她多说上几句以外,似乎也没别人了。 是以她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我比你们早到长安半个月,这半个月以来我多番探查,也联系了附近的宗门询问,并未发现不妥,而且更奇怪的是自从抵达长安以后勘魂器就不再异动了……” “今日你们到的时候,我正在拜访附近几个修仙门派,夜里回来的时候刚好遇上青枝。”这才同路一起过来了。 可哪想一回客栈就料理了几个暗中盯梢的人,还撞见这布置得潦草的结界。 青枝身为经历过一次的人,立马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两人索性又到街上去绕了一圈,顺便看看还没有有其它的暗哨。 “我们在李显那听来的消息也是这样,他应当没有撒谎,毕竟没有这个必要。”双方将各有的信息简单一对,很快就发现事情似乎走进死胡同里了。 几人因为勘魂器的异动先后到了长安,可到此以后,勘魂器不但就此安静下来,且从明面上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指向同一个结果——那就是长安城太平无事,并无妖邪作祟。 如此,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一,是勘魂器失灵了,先前的异动不过是误报。 二,是暗中有人做局,以人为的方式干扰了勘魂器所指引的方向,然后在她们几人抵达之前撤去干扰。 “那……这三界内有能施展这种手段的人吗?”听完这两点猜测,陆时鸢沉吟出声。 她不是邺都的人,自然不清楚其中的弯绕,也不如眼前这几个见识广,但她却知道一点……那就是勘魂器这样的灵器是从前冥界留存下来的,应当不能失灵或者误报。 所以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个。 大家默契对视了一眼,片刻后,还是青枝难为地笑出声。 只见她颇为头疼重重按了下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有,我记得古籍中曾有记载,可以移魂之法起阵掩人耳目,不过起移魂阵对阵师要求颇高,非精于此道且道行深厚者方可。”最重要的是如今世间精于此道者寥寥可数,矛头瞬间又再指往了火凰族。 又和秦心绫有关,青枝此刻心情极为复杂,她继续说道:“若真有人在长安城内起过移魂阵的话,那么符合阵眼要求的地点只有一处,我们只需前往查看便知是不是了。” 集四方之灵气,得龙脉相护。 此地便在长安正中央的皇城里。
第40章 皇城 翌日,几人决定潜入一探究竟。 是与不是,很快就有分晓,若这中当真能找到起阵的痕迹,那么矛头的指向也就变得清晰了起来,届时商姒可能还要再去找秦澜一趟。 有关古阵,青枝早年间起过一阵的兴趣,也研读过一些古籍,算是入门级的阵师,所以有关不同阵法对于布阵地点的要求她还是略通一二,只是没有想过这些纸上谈兵的理论有朝一日会成为这般重要的指向灯,引导她们这群人走近真相。 大抵,这也是布阵人的疏忽,以至几人在皇宫大内的梅园里找到了不加遮掩过的起阵痕迹,还很新。 “又是古阵。”商姒拍了拍指腹上沾染的灰渍,从地上起身,一身红裙完美融入这片红梅林,“算算日子,你们口中勘魂器异动之时恰好和这边的痕迹能够对上,再加之那段日子我和时鸢到火凰族求药,秦红绸受伤自外回族被我撞个正着,也刚好是那个时候。” 先是各大修仙门派,然后是故意起阵干扰给出错误的指引。 这背后,到底是想拖延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让青枝和云渠知道? “阿姒,这事牵扯到的已经不止是秦红绸了。”云渠冷下一张脸接上了话。 商姒点点头,眼中难得地添了一丝惭愧:“先前当着我的面秦澜一力保下秦红绸,说来当时我也有私心,想着自己毕竟刚承了人家天大一个情……可眼下看来,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说不得只有秦红绸一个人。”兴许,整个火凰族都参与其中了也说不定,毕竟这事牵扯太广,若是秦红绸一人所为,她图什么? 经此一事,几人在心中已做好最坏的估算。 而几人里,陆时鸢的心思最为细腻,一听商姒三言两语直接将整个火凰族定性成“大概率坏”的对立面,她不动声色偷偷往青枝所在的方向瞧了一眼。 只见人垂着眼,神色平静,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兴许是感应到了有人在看自己,青枝倏地抬眸,迎上陆时鸢的眼神。 这一下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偷看被抓了个正着。 陆时鸢半张着唇,刚想要说些什么圆一下自己这番举动,就看到青枝将眼神移开去了。 并不在意的样子,人摊开掌心从灵戒中取出了小巧的勘魂器,直奔主题:“既已确定有人故意起阵干扰勘魂器的指向,那么要以此推测出异动的方向就很简单了,我们真正要去的地方是……” “东南,边界小城,恰好是我们来时直接路过的地方。”商姒出声打断了青枝的话,给出了准确的坐标位置。 只是现在才发觉,恐怕有些晚了。 对方之所以在此起阵将她们引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再回头赶过去,大约也查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可尽管如此,也还是得要去一趟看看。 话音落地,商姒眼神忽然一凝,不止是她,在场的几人几乎是同时转身朝后方梅园入口的方向望去。 为方便行事,入园之时云渠随手布了个结界,为的是防止路过的宫女太监误闯入内。 可就在上一秒,这结界被人破开了。 “有人来了。”青枝低声提醒。 很快,几人不约而同地察觉到自己神识所能覆盖到的范围内多了十几道陌生的气息,这些气息实力相当,虽在商姒她们看来不值一提,但对于陆时鸢这样的修士来说足以称得上是一道铜墙铁壁。 换而言之,若今日来人不是她们,其它人恐怕难以招架。 却不想片刻后从梅林中走出来的,是个熟面孔。 “两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来访也没同在下打个招呼,”李显吟笑着,还是那副温润贵气的模样,“我也好有个准备,好好招待一下几位。” 几人昨夜方才在平南王府的后院里见过,比起今日的装束,李显昨日要低调许多,陆时鸢的一眼就瞥见了对方衣袍上醒目的龙纹。 四爪为蟒,五爪为龙,她看得很清楚,李显衣袍上的是龙而非蟒。 打着晋王府的旗号与她们相交,实则是这真正的主人。 “不算突然,公子不是已经派人盯住我们的动向了吗?”陆时鸢弯了下唇,眸中笑意淡淡的没什么温度,“私入确实有失礼数,但我们也没有恶意,眼下便要离去了,倒是公子你,有话不如直说,带这么多人来定然不是只过来看看这么简单。” 四人里,她主动揽下了这与人交际的活。 青枝同云渠不是话多的人,平时更多是同鬼妖打交道,能动手就不废话。商姒就更不用说了,同样处君位,商姒在面对李显的时候可不会多有耐心。 从相识到现在,这人为数不多的耐心好似都给了自己。 陆时鸢想,如若可以的话最好是不动干戈的平息此事,不然在这么一闹,到时各大宗门收到消息定然又要传讯诘问了。 “噢?你知道我这片梅林里藏了多少人?”听她这么直白的点出,李显略惊讶。 他不知道面前这几人的切实身份,所以惊讶。 在他看来,自己身边这批花了巨大代价由几代帝皇组建而成只效忠于皇族的特殊暗卫机构即便放眼各大仙门,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而商姒也终是忍不住在此时开口,她睨了这位年轻的帝王一眼:“十五个实力相当的修士,这些年人间皇族的手也伸得挺长了,私下培养了这样多的修士。” “不算长,为求突发情况下能够自保罢了。”商姒不算礼貌,但李显也不生气。 对方的性子他昨晚就领教过了,遂很快将注意力放回了陆时鸢的身上。 在他看来,这几人中陆时鸢才是话事人。 李显背过一只手去,稍稍收敛起眼底的笑,正色开口:“那我就直说了,几位,来此是为何?” “昨夜王府闲谈之时就已经有意无意同我探知城内消息了,我想知道你们来长安所为何事,潜入,又是为了何事,此事,是否有碍长安百姓安危?”
53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