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两位师姐异口同声地说。 扶玉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两位白衣女子,眼风带刀,凛厉地望着对方。 战争一触即发。 这可如何是好,扶玉试图再劝诫一番:“二位师姐,大家都给我一点薄面,万不得已这架不能打啊,两位都是仙山赫赫有名大门大派的大师姐,心胸也应宽广大气,你们所代表的已不是个人形象,而是代表的整个宗门,你俩打,那就是两个门派之间的战争啊……” 话音还没落,左边被人一推,右边也同时被人一推,结结实实闪到了香雪苑门里去。而那门,也被清瑶一挥手,隔空合上。 扶玉眼前一黑,着急地去拉门,试图将门拉开,然而门已被清瑶施了法术。根本拉不动。 这可如何是好,要真打起来可就完了! “当啷当啷,乒乒乓乓——” 一阵刀剑相击之声传来,外头还是打起来了。 扶玉急得拍门板:“喂,你们不能打啊,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就能打起来的呢?多大点儿事儿啊,居然能让俩门派的大师姐大打出手。停下,赶快停下!” 门外压根听不见她在吼什么,剑击声持续。 门庭上空传来闪烁剑光,可见战况何等激烈。 毕竟是两大门派得意弟子,法术卓绝,剑法精妙,大约一时间难分胜负,打斗时间有点长,扶玉看不见外面情形,只得在院内来回踱步。 可不要伤到哪个才好,这叫什么事儿啊,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停下脚步,望向高高的庭院围墙。心说好歹也是修仙界人士,这点儿矮墙,不就是随便跳跳就能过嘛! 纵身一跃,果然跳了过去。一落地,入眼的是两段白衣飘来飘去,以及乒里乓啷火光四溅。 两位师姐正打得如火如荼。 扶玉喊了句你们别打了。但声音沉入夜色里,毫无作用。 最终,两人总算停下来,清瑶的剑抵住了月锳的脖颈。 月锳的嘴角还挂着点血渍。 扶玉见状,从清瑶剑下把月锳拉开:“月锳师姐你怎么样了?” 月锳摇摇头。 扶玉从怀里摸出块丝帕为她擦嘴角的血:“你流血了,莫不是受了内伤。”转头看向清瑶,正要说一句“师姐你下手过重”,结果发现清瑶脸色铁青,见她望过去,清瑶即刻转身,往院子里去:“放心,死不了。” “你……你有没有事?”扶玉问出这话时,也觉得自己有点假,她怎么能先关注别派师姐,再想起关心自己的亲生师姐呢? 果不其然,只换来清瑶冷漠的背影。 她又看向月锳,月锳收起剑:“小师妹无须担忧,你清瑶师姐毛发无损,我终究技不如人输她一招。” 扶玉听釉黎说过月锳好斗的脾性,据说她斗了百余年,还从来没输过,这会子居然输在清瑶手里,多半心情不好受。 “月锳师姐也不必介怀,我家师姐她本来修为就深不可测,你输给她也没什么。” 月锳其实一点也不生气:“她也就修为比我高,其他方面不如我,所以你要不要与我试试?” 扶玉心里揪成一团,怎么又绕回这问题了,她还道她们打架,把这问题给忘了。 扶玉走到她跟前,郑重道:“多谢月锳师姐抬爱,扶玉年纪尚轻,连两仪四象谷也未曾去过,一般修士都将去两仪四象谷看作成人礼的存在,是以现下扶玉还不想讨论这事儿。”言下之意,俺才读高三,要以学业为重。 月锳也听明白了,随后绽放一朵笑颜,她是极少笑的,一旦笑起来,两颊梨涡温婉清甜,很是迷人:“那等你进过两仪四象谷后我再问你一次。” 扶玉有些为难:“其实不是进不进两仪四象谷的问题……” 月锳伸手比了个噤声:“好了,我懂,你以为我真是木头啊。” 扶玉咬咬唇,内心惭愧不已。 “我走了,过几天见,至于乌龟蛋,你留着,它很好养的,你几乎可以不管它。” 月锳转身,白衣在夜风里翻飞,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扶玉回到院中,各处房舍门窗漆黑,都没点灯,料想清瑶已回卧房,便走去卧房门口:“师姐,你有没有受伤?” 意料之中的,问出去的话并没有得到回信。 “月锳师姐已经走了,她伤得不重,多谢师姐留情。” “师姐,要是半夜有什么需要,只管叫我啊。” “那我走了哦师姐。” 扒在门上听了一会儿,里面安静无比,就好像没有人一样。 扶玉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房间,她简单洗漱后仰倒床上,迟迟没有睡,深怕清瑶会找她。 应该是没有受伤的,月锳说了,她根本没伤到师姐分毫。这样想了一阵,才浅浅睡去了。 月光如水倾泻在庭院里,透过窗纱潜入晦暗房间。 掌门卧房内,仙羽流光裙在月华里轻闪着珍珠华彩,清瑶盘膝危坐,闭眼调息,原本一切平静。 可忽然,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喷出一口血来,撒在她月白流光裙上,似一冬寒梅,妖冶绽放。 灵府内,浊瑶也跟着喷出一口血,撒在纯白雪地上,远处又有冰川坍塌一角。 作者有话说: 周一很忙,没摸到鱼,趁中午摸一下。 不过,怎么每出现一个配角就喜欢一个,哼花心的你们。 清瑶:我不可爱?
第64章 师尊来了 ◎无法定义◎ 清瑶召唤出银霜剑, 剑身通体泛着淡雅华彩,如她这个人一般。 她将剑身打量一番,目光停留在一丝细如毫发的裂痕上, 不禁蹙眉。 阿芳从床头盒子里探出头:“女儿,你没事吧?” 清瑶摸出丝帕将嘴角血渍擦掉:“无碍。” 阿芳哪里肯信:“你都吐血了你给老娘说没事?是不是方才那个和你有点像的木头打伤的你?” 清瑶起身,将沾血的外衫脱掉, 扔进床尾装了一篓子仙羽流光裙的竹篓里。 “她还不配。” 阿芳被这话噎住,“我说你能不能谦逊一些, 我与你爹谦卑恭顺一辈子, 为何会生出你这种没心没肺没感情的东西?”骂一通后还是不忘关心她身体,“所以是谁伤的你?伤得重不重?” 清瑶躺上床榻:“没大碍。” 阿芳说:“既然不是刚刚那木头姑娘伤的你, 那你这伤怎么来的?难不成你还真像扶玉说的那样, 练功练走火入魔了啊?” 清瑶闭上眼:“闭嘴了, 我要休息。” 阿芳:“你这锯嘴葫芦性格很讨厌知不知道, 你这性格将来可是要吃大亏的!” 清瑶没理她。 “你什么也不说,将来若是受委屈,谁会知道?你怎么这么嘴犟啊!” “你怎么一点也不像我, 给你讲, 当年你老爹都是我自己追到手的,那时候他家里人打算给他定娘家表妹, 结果我直接横插一杠子, 把你爹夺了过来, 靠的就是我这张巧嘴。” “喂, 老娘我说这么多,你倒是回我一句啊, 我给你讲, 你早晚会为你这张嘴付出惨痛代价。” “你说你, 好好的修什么无情道?什么是无情道?你还当真一个人无欲无求后,就会大公无私啊?呵,无私是奉献与克制,不是无情!” 清瑶倏忽睁开眼。 是奉献与克制,不是无情。 又合上了眼。 “我说,你在听我说话吗?哼,赶明儿我给扶玉告你去,就说你熬鹰,哦,熬蚕,大半夜不理我,以至于我说了大半夜的话,你这是熬蚕!” 清瑶总算开口了:“今夜之事,不许告知任何人。” 阿芳奇道:“你都吐血了,不打算天亮去找找大夫?” 清瑶说不需要。 阿芳继续唠叨:“你这死丫头,都吐血了居然还不愿找人来看,切莫讳疾忌医啊……” 扶玉抬手揉揉额角,胼指捏诀,一个噤声术打向阿芳,下一刻,便只见阿芳张嘴却听不到她声音了。 黑夜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鸟鸣虫叫,以及……她并不是故意去听,但一个安宁绵长轻柔的呼吸声,传入耳畔,仿佛是谁在她耳边低语厮磨。 心头似乎又要翻涌出一口血,她强压了下去,一挥手,将整个卧榻笼罩进一个流光屏障,隔绝外面所有声音。 第二日,扶玉起了个早,来到书房上工,刚到时,去清瑶身边打招呼,问今日工作内容,清瑶还是叫她去看书。 扶玉领了令没有立刻走开,偷觑清瑶好几眼,发现她今日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师姐,你今日是不是擦了点唇脂?” 清瑶捏起杯盏喝茶,也不隐瞒:“是。” 扶玉笑道:“师姐抹上唇脂真好看。” 清瑶:“还不快去看书。” “好勒!”扶玉往藏书间走去。 她原本还担心清瑶身体,怕她经过昨夜打架,又遍体生寒,今日这状态一看就没事,面色还挺红润,甚至心情不错化了个妆。 扶玉心情也变好,看书效率都变快了。 接下来几日清瑶每日都涂了淡淡唇脂,扶玉见了身心愉悦,便也随着一起涂唇脂。 如此平静过了几天后,扶玉手里的乌龟蛋,终于破壳了。 小龟破壳破得毫无防备,她本来是揣着乌龟蛋在藏书间里窝着看书,忽听得怀中有什么东西发出“咔嚓”一声响,像什么碎裂的声音。她伸手一摸,原来是乌龟蛋表面出现了裂痕。 她将它放到地上,没一会儿,里面的小龟就顶开了蛋壳,露出一颗小小脑袋,颤颤巍巍地,与这世界见面。 见证生命诞生的感觉,总让人振奋。 扶玉兴奋得手舞足蹈:“师姐师姐,快来看快来看!” 她大声喊道,清瑶还道出了什么事,放下手里毛笔,走到藏书间门口,就见扶玉跪趴在地上,歪着脑袋正在看一个破碎小蛋。 一只破碎蛋壳里,有什么活物在动。 原来是龟破蛋。 清瑶淡淡扫了一眼便离开了。 扶玉还兀自趴在那儿,看小龟一点一点从蛋壳里爬出来。 生命力量无穷,它可以顶开毫无裂缝的蛋壳,也可破开坚毅岩石,生长出绝壁之花。 生,总是于默默无声处焕发蓬勃力量。 生对应死。万事万物,明知终有一死,却从生命之初便在努力活着,来得如此艰难,所以生的每一天都需用心。 向生的力量,无声而强大。 生命灿烂,苍生有情。 扶玉内心充实,识海深处的茧似乎又长了一点点。 她不自觉闭上眼,她似乎听见,微风带来院外一株草破土的声音,一颗树发新叶的声音,一只鸟衔枝筑巢,一条蚯蚓钻土觅食…… 清瑶原本正在外间写字,忽感一阵微风自窗外吹进来,转着向到了藏书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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