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摇头说不痛。 扶玉又进一步去抱住小美。 果然,排异感明显不强烈,不至于把人弹飞,且小美仍旧不觉得疼。 那就这么定了。扶玉携小美出了藏书阁,前往山下,去找了一处客栈,决定在客栈呆一天,专门解决一心结。 扶玉自百宝袋里拿出了一只铜水漏,将里面盛满水,便是十二个时辰的滴量。滴完便是一天。 扶玉将铜滴漏摆到床头,玩笑道:“看来我们要在床上睡一天觉了。” 小美欣然:“反正我在哪儿都要与宿主共眠,只是取决于是寄宿的状态,还是化形的状态罢了。” 于是,一人一统开始相拥着进入睡眠模式。 要说排异性,还是有的,只是小美是系统,痛感并不发达,感觉微乎其微,所以只要坚持住反弹力抱住不松手就行。 扶玉把小美揽在怀中,脑海里却充斥着白天清瑶书房的画面。案几,墨香,香雪花香,一时间各种浓烈的味道迷乱交织。 她在想,自己怒气上涌没加以控制,特意做出那样冒犯清瑶的事来,想必,清瑶再也不会来找她了。 不来找最好。这也是她的目的,不是吗?只是,心头悲凉之感在这安静的客栈房间里,逐渐潜滋暗长。 哎…… 是夜,清瑶那厢将自己泡在浴桶里,闭着眼,头枕在桶沿。温热的水漫过肌肤,让她想起白天那场并不愉快的触碰。 扶玉如今胆子越发大了,她感到一种失控感。 不知道是什么正在失控,但那感觉越发强烈,强烈到叫人心慌。 突然,她皱起了眉,猛然睁开眼。 她种下的一心结有异。 是扶玉出了什么事?还是她正在与人试图厮磨? 一心结就是这样,除了保卫忠诚作用,甚至还有耳目的作用。这算不得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法术,但她清瑶,作为仙山大派掌门,居然用了,还用在了自己的小师妹身上。 荒唐至极,而现在,她似乎又要继续荒唐。她停下沐浴,穿好衣衫,来到院外,直接御剑而去。她的行为也越发荒唐了。 寻着月瑶光戒的感应,清瑶很快落到了一片凡间客栈楼宇的屋顶,轻盈地立在瓦当上。她能清醒感受到,扶玉就在这屋顶之下。 她运用穿物而视的法术,透过厚重瓦当,探向屋内。 月圆风和,吹起她猎猎白衣,沉静中又透着某种隐忍即发之势。 她看见,扶玉正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熟,而她怀里,正紧紧抱着一个陌生女子。
第114章 你在怕我 阿芳从她耳朵里爬出来,一路爬到她头顶:“你怎么了?被人使了定身术?怎么变木偶人了?” 回答她的,只有夜风习习。 阿芳能感受到女儿较以往很不相同,平日里的女儿只是性子冷一些罢了,而今夜,这种冷意不断加深,深到连她自己都要冻成冰。 寒气沿着清瑶站立的瓦片向外一路蔓延,所到之处凭空生出白雾冰霜。 阿芳知道他们修仙的法术花样多,那种站在这儿就能透屋看东西的本领,女儿肯定也是会的。 “你是不是用法术隔屋视物了?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阿芳问。 清瑶还是没有回答,只定定地站着,眼中波涛都隐在了黑夜之中。 阿芳知道她锯嘴葫芦的毛病又犯了,她平时一张嘴话少却毒,但一旦有正儿八经的大事情,她又不会开口了,只一味自己去消化承担。这个性十分像她老爹,遗传了个彻底。 问是问不出什么来,阿芳从清瑶头顶纵身一跃,来到一片瓦当上,才触及结冰的瓦片,虫儿身子就打了个寒颤,太凉了,仿佛匍匐在一坨冰上。 为了照明,一般的瓦屋子会有一两块铺的琉璃瓦,能透阳光。阿芳寻找到这片屋顶的琉璃瓦处,趴在上面向屋内看去。 客栈的琉璃并不通透,阿芳连内里的模糊影像都没看清。她干脆用虫儿身子去拱,得亏她虽变作蚕虫身,但力气还在,将琉璃瓦拱开,总算露出一条缝,足以让她爬进去。 她趴在瓦沿,透过那条缝向下看去。 屋子里的蜡烛并没有熄灭,将屋内烘托出一片暖黄,而就在那烛台旁的木床上,赫然紧拥着两个人。 阿芳将脑袋再往里探探,力求看清那床上两人的脸。 她的目光先看见小美。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兴许是正在做什么美梦,闭着眼脸上都充满笑意。 只是阿放并不认识。 继而又把目光移到旁边那人脸上,一看,那人正睡得香甜,表情安静。 赫然正是扶玉! 这……扶玉居然与别人同床共枕,看她们那睡相,仿佛很是甜蜜的模样。 连阿芳都觉得,心口仿佛被重锤抡了一锤。一个不留神,从瓦缝里直直跌了下去。 下面便是床榻,阿芳结结实实掉到了扶玉鼻子上。 扶玉其实睡得并不熟,鼻子上突然多了个东西,还暖乎乎的,她迷迷糊糊皱了一下眉。下意识抬手把鼻子上的东西抓了下来,缓缓睁眼,一看,与阿芳大眼瞪小眼。 扶玉愣怔了片刻猛然坐起来:“阿芳!” 这动静惊扰到小美,小美揉揉眼睛,还没看见阿芳,只见扶玉突然坐起来了,忙起身将她抱住:“你干嘛起来,赶紧抱紧我!”小美深怕抱了这么久前功尽弃。 扶玉道:“等一下抱。” 这对话在阿芳听来,心越发沉了下去。 相信女儿也是听得到的。 扶玉拧起阿芳:“你怎么在这里?我师姐呢?” 小美还是担心白抱一场,忙爬起来双手把扶玉圈住,睡眼惺忪挂她脖子上:“你在和谁说话?”她还没发现阿芳。 扶玉自顾自看着阿芳,又问一遍:“师姐来了?” 阿芳眼睛往上看了一下,心说她到底怎么回答,是来了还是没来啊,那丫头现下的状态实在不好,她们真的适合见面吗? 扶玉正好捕捉到阿芳的眼神,也向上看去:“师姐在屋顶?” 扶玉几乎笃定师姐在上面,因为她看见房梁上已经渗进一些寒凉的白色冰雾。那是师姐正在外溢的灵力。 扶玉轻拉开小美,下了床,快速将衣衫披上走出房间,站在中庭往屋顶看去,果见清寂月色下,一个白衣女子独自立在那里,月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毫无血色,苍白如纸。一双眼隐在睫毛的暗影里,叫人看不出情绪来。 只是,屋瓦上那一片冰霜昭示着她的情绪一定有问题。 “师……”扶玉有些担心,就要换她,忽而想起她们之前那段极为不愉快的经历,想想还是作罢,沉默下来,持续与清瑶隔着月色相望。 师姐是在生气么? 是发现她正在找另外一个女子解她下的一心结所以生气的吗?触及到她掌门的威严了吧。 她居然把掌门的掌控欲运用在了她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她亲自选出来的执事弟子,总要来插手她修行的事,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两人对望良久,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走向一方,也没有谁先开口说话。 而清瑶也在等,等她的小师妹走向她,像从前在宗门里一样,小师妹总时刻贴着她,为她着想,甚至不惜以自身之血,偷偷养银霜。 见扶玉久久不走近,清瑶最终妥协,正打算飞下屋檐去,可刚抬脚,忽见一女子从客房里跑出来,一把将扶玉紧紧抱住:“扶玉你干什么?快抱紧我啊!说好要抱一天一夜,一刻也不能松的。” 清瑶收回了脚,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当即抓起阿芳便瞬移而去。 深蓝天幕下,月光笼罩里,寒风屋瓦上,蓦然空空荡荡,再没有半个人影。 扶玉笑笑,看来,师姐总算放弃她了,不会再来干预自己修行。 她一定失望透顶了吧。 也好。 扶玉携着小美重新回到房间里,继续抱着睡去。 “不知道这会儿功夫没抱,会不会功效减少。” 不过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毕竟,她也不可能去找清瑶解。 扶玉望着房顶,清瑶走后,寒气还在,只是正在暗夜里慢慢融化成露水,偶尔滴下一两滴,像泪一样冰凉。 那厢,清瑶随意瞬移到一处荒郊野外,身形未稳,甫一落地便扶住一棵树干,尔后捂着心口,猛喷出一口血来,发色再次转白。 阿芳要被吓死:“又发作了?快,快吃几颗丹……”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清瑶已经倒到了地上,不省人事。 阿芳从她怀里爬到地上:“闺女?闺女?你醒醒啊,快醒醒,怎么能睡这儿呢?荒郊野岭的。” 清瑶仍旧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一张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再加上连头发都白了一大半,整个人看上去越发憔悴微弱。 微弱这个词,阿芳从来不觉得会用到女儿身上,女儿从小便十分独立,且脑瓜好使,能力也强,向来不需要家里人操心,诸如“弱”之一字,从来都不适宜用在她身上。 真是想不到,女儿还有用上这个字的一天。 现下该如何是好啊? 阿芳焦急得不得了,女儿从小养尊处优,怎么能睡在野地上。 情急之下,她想起了银霜。 银霜是把灵剑,不知道她唤它,会不会听话地出来。 阿芳试着唤了几声,银霜似乎也感受到主人气息微弱,飞了出来,直接变大,将清瑶翘到剑身上,阿芳也顺势爬了上去。 银霜载着主人飞上云端,向归羽门而去。 一路回到香雪苑,这个时候院子里早已空无一人,银霜将她小心翼翼放到屋檐下,阿芳忙爬到清瑶鼻尖去叫她,见她仍旧没反应,甚至掰起眼皮喊她。 幸亏,皇天不负有心人,清瑶总算张开了眼。 阿芳喜极而泣:“死丫头,吓死老娘了,还以为你真的要死了。” “我没什么大碍。”清瑶将阿芳捉下来,缓缓起身。 “没什么大碍?你这次不光吐血,还昏迷了过去!” 清瑶走进屋:“吃两粒药便好。”说着已经走到储物柜前,取了药服下,然后就地坐下,开始调息。 阿芳说:“你这样下去不行啊,再这样老娘觉得你不会疯也会走火入魔。” 清瑶道:“这样下去的确不行。”她声音平静冷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阿芳那句话。 她调息整夜,头发总算变得正常,只是唇色越发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病态,竟为她清冷的气质平添几分柔弱破碎感。 彻夜未睡,如今调息完也不休息,起身便往屋外走。 “你去哪儿?”阿芳急道。 清瑶言简意赅:“找扶玉。” “还找?”阿芳又意外又生气,“你还找她做什么?你见她一回吐一回血,你血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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