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埋怨我?指责我?” “是。”纪晴雯坦诚说,“这几天,我无数次想着,如果我当初没有遇到你就好了。如果我当时不是那么软弱该多好。” “你可以恨我,”蒋华容说,“但,不准恨自己。” 纪晴雯仰头,流下两行眼泪。 惨白的面庞上,微红的鼻头分外明显。 她并不想哭,但泪水还是流了下来,却显得更加清丽。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了。” 蒋华容再次把文件往纪晴雯身前推了推。 “这是你一直想要的,签了它,我就走。” 纪晴雯用袖子把眼泪抹去,决绝地在解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后,“啪”地将笔帽一合。 “现在,你可以走了。” 蒋华容将自己的那份解约书收进公文包,已经走到门口,转头瞥见日光中纪晴雯清瘦的脸。 她快步折返。 吓得纪晴雯一哆嗦,如同受到惊吓的小鸟。 她写在眼底的惧怕,又让蒋华容想到那些被快门定格的瞬间。 蒋华容的手抚上纪晴雯的唇,却并未像往常那样索取。 她只是用拇指在纪晴雯干裂苍白的唇上摩挲着。 纪晴雯冷冷笑着:“蒋总怕我不是真的惨?” 蒋华容收回来的手伸进大衣口袋中。 纪晴雯按住了她的手:“蒋总,解约合同一签,我们之间最后别再有任何的往来了。” “我要给的不是支票。”蒋华容解释,“我想给的,是一个转机。” 一个声名狼藉的半隐退的艺人,蒋华容怜惜。 “不用。”纪晴雯已经猜到蒋华容要给什么了,垂下眼眸,“你清楚的,这只是一时的冲动。” 蒋华容看纪晴雯回避的态度这样坚决,便不再坚持。 因为蒋华容自己也知道,如纪晴雯说的一样,前路是长夜,此刻是冲动。 乔欲这十天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每天都在为寻找纪晴雯奔走。 每天转转反侧,无法入睡。 年轻的心,狠狠地尝到了爱情的苦。 直到这个阳光如血色般浓丽的黄昏,她收到了来自蒋华容的邮件。 打开邮件,一张图片,还有一句话。 图片里,纪晴雯躺在破败的环境中,还挂着吊瓶,虽然入睡,但这样的场景不能让人安心。 后面附着地址。 乔欲立刻就要前往那个位置。 可是因为数日的精神萎靡和失眠,她手一直在发抖,几乎无法启动车辆。 乔欲的经纪人放心不下,执意开车送乔欲过去。 但车辆启动前,她的经纪人又郑重提醒。 “纪晴雯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却被蒋华容先找到,我劝你还是慎重。” “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么,这只是一个陷阱,蒋华容要对付你,要么,纪晴雯过不了苦日子,回去投奔蒋华容了。你去做什么?做小丑?” “开车,”乔欲没有力气跟经纪人争辩,“你一点也不了解她。” 经纪人闭了嘴,这热恋中的情侣,这沉沦在思念中的少女,不撞南墙怎么舍得回头。 像乔欲这样年少有为的新人影后,前途无可限量,有的是心怀叵测的人要倒贴,要紧紧缠上这棵摇钱树。 这种人在业内,叫做花蛇。 在乔欲的经纪人看来,纪晴雯的种种行为表明了她就是一条花蛇,还是清纯路线的。 车子在小旅馆前停下。 经纪人捏着鼻子走进长廊中,望着堂皇从她面前跑过的两只大黑老鼠失声尖叫起来。 乔欲顾不上安慰经纪人,只担心纪晴雯,快步走上楼。 老板刚收拾另一间屋子出来,在走廊上看到乔欲。 “你也是那位住客的朋友吗?”老板问。 “之前还有人来过吗?” “有,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不过她刚离开不久。”老板回忆。 此时老板的爱人,一个小老头走过来补充道:“后来还来过一个女人,像是医生,她身上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不会闻错。” “那房间的住客呢?” 老头挠挠头:“好像没见她出来过,也没听到她的声音了。” 乔欲着急,抬手敲门,没人应。 她甚至都想马上用身体把门撞开。 经纪人拦着她。 毕竟乔欲那双长腿可是买过保险的。 出不起任何岔子。 经纪人上前,试图暴力破门,但她一拧门把手,门自己开了。 透过门缝,乔欲隐约看到纪晴雯躺在床上,床边挂着吊瓶。 她推门冲进去。 经纪人也随后跟上。 老板怕人出事,也挤了进去。 直到他们清晰地看到纪晴雯的胸腔因为呼吸在起伏,才放下心来。 “没死,吓坏我了。”老板捂着心口去找速效救心丸,“旅馆我开三十年了,开完今年就关了,要真出了人命,我三十年的口碑白干。” 经纪人看了一眼纪晴雯的脸色,不管她是不是花蛇,这几天受了不少苦是真的。 “我在楼下等你。” 经纪人识趣地退出房间。 乔欲握着纪晴雯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下来了。 她又注意到桌子上那份解约合同,心内瞬间有了猜测。 纪晴雯迷迷糊糊,察觉到乔欲来了,但十天没有睡过囫囵觉的人,在终于达成目标后,彻底放松下来,困得要死。 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拍了拍她身侧的床。 小床很窄。 乔欲挤上去,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是什么?” “好像是,董医生,营养液。”纪晴雯困得要命,梦呓一般回答着乔欲的问题。 乔欲见她实在困倦,不再问她,只是帮她把被子盖好,又把输液管捂在自己怀中,怕液体太凉。 可怜经纪人,在车里等着,开了空调,但因为出门匆忙,身上衣衫单薄,所以在不住地发抖。 从黄昏等到夜幕降临。 经纪人再也忍不住,给乔欲打了个电话。 “我等了四个小时,可以走了吗?你们就算滚床单,四个小时还没结束吗?” “想什么呢?她现在这个状况,我得照顾她,你先回去,明天我联系你。” 挂断经纪人电话,乔欲察觉一只手爬上自己的肩膀。 纪晴雯靠着乔欲的肩膀坐起来。 “你怎么不跟她说,四个小时根本结束不了。” 来啦
第87章 乔欲本来担心纪晴雯担心得要死,眼下见她醒了,还有力气开玩笑,便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背对着纪晴雯。 “姐姐,事情是你事先计划好的吗?” “我的小狗这么聪明,这都猜到了。” 纪晴雯慢慢坐起身,双手环住乔欲的腰,把头轻轻地靠在她后背上。 “哼,”乔欲闷哼一声,垂头扭着身子,像是在抗拒纪晴雯贴上来,“姐姐,你是不是还拿我当小孩?” “我可不会跟小孩上//床。” “你宁愿自己去承担那一切,却一个字也不跟我说。” 乔欲又扭着身体,不叫纪晴雯靠在自己身上。 纪晴雯手去摸她面颊,摸到一手的濡湿。 “生气啦?”纪晴雯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脑袋向前看,看到乔欲委屈极了,眼泪吧嗒吧嗒落在脚边。 哭得像个毛茸茸的小狗。 “我错了,”纪晴雯说,“可我怕事先跟你说,你的表现会露馅。蒋华容敏感多疑,不能让她看到一点破绽。” “姐姐不信我!”乔欲还是气呼呼的,大有捂着耳朵不听不听的架势。 “和好摇铃,”纪晴雯捂着她的耳朵,嘴巴里模拟铃响的“叮铃”声。 乔欲被她孩子气的行为逗笑了,一边哭,一边笑。 “哪有你这样的。捂住我的耳朵,我怎么听到和好的铃声?” 蒋华容回到婚礼现场。 出尔反尔,在任何一对新人身上发生,都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何况是蒋氏和林氏这种体量的家族。 蒋华容揉了揉眉心,却发现前段时间一直困扰自己的偏头痛顷刻间烟消云散。 或许,两个人背向而行,对谁都好。 再把那样的她留在身边毫无意义。 宴会已经结束,各宾客也陆续离场。 看现场有条不紊的样子,像是不曾出过一丝岔子。 但蒋华容眼神一转,注意到穿着华贵婚服呆坐在台边的林温窈。 林温窈掩面休息,似乎很累,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又立刻地抬起头挤出笑容。 “林小姐。” “蒋总,你不用担心,我跟宾客们说过了,是我临阵退缩,所以想要推迟婚礼。” 林温窈强颜欢笑,但微红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期待这个婚礼。 林小姐在从前的恋爱中,向来是无往不利的,历任的女友都宠着她,捧着她,为她卑微到尘埃里。 可那样的卑微,林小姐不喜欢,她只崇拜强者。 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为了嫁给蒋华容,可以忍受对方的冷淡,忍受对方的无视,忍受对方有个相伴五年的红颜,忍受对方微笑着说出不会爱上自己。 可是,林小姐在梦想触手可及的时候,却也突然从美梦中惊醒。 那一层她给她们的婚姻加上的粉色泡泡滤镜,全都被无情地戳破。 林温窈看到蒋华容给纪晴雯打电话,也看到对方毫不犹豫地离去,她一颗狂热的追逐之心,也终于冷却下来。 与其被人嘲笑被蒋华容抛弃在婚礼现场,不如谎称是自己对这场婚姻退却。 如此,林家小姐的颜面,总算也还能留住,周全了两个人的面子。 “我父亲那里,我会找个机会再跟他解释的,”林温窈说,“蒋总不必担心,任何时候林家都会是你的附庸,不会成为你要分神处理的障碍。” 蒋华容从未认真了解过林温窈,对林的印象也只有蠢笨和骄纵。 眼下,林小姐笨拙地伤害自己成全了蒋华容的任性。 不过,蒋华容神色如常,只是颔首:“辛苦林小姐了。” 林温窈在心底里笑自己,本来还想在蒋华容面前装可怜博同情,眼下看来,幸好自己没有那样做。 上位者的傲慢:下位者无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如蒋华容这般尊贵的人物,如果她想赤脚从沙漠里走过去,有的是人前赴后继要给她当人梯,叫风沙不能伤她,也不叫她的身上沾染一粒尘埃。 “蒋总,我会等,会等到你回心转意为止。” 林温窈最后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 “蒋总,请允许我把这两件婚服带走吧,等你回心转意要娶我了,刚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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