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母猛地起身,嗓音沙哑到愤怒破音;“谁撞的,司机呢?” 肇事车是辆黑色的本田,左边车灯整个都爆了,车头上血迹斑斑,喻父身边附近不远处站着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不认识,但神色惶恐,不用说指定就是肇事司机了。 那司机脸上发白,紧张害怕的整个手都紧攥在了一起,一直在朝着喻母三人道歉。 救护车很快赶到,人群让开一条路,医生护士们抬着担架现场简单处理了一下,火速将喻父送去了医院。 清华县县医院。 喻父的腿是伤的最严重的。 大腿往下,整个膝盖骨都被车的重力撞得粉碎变形,需要紧急进行手术。 但问题是,清华县只是一个县城,县级城市并不具备进行这种级别的骨科手术的能力和资质。 离这最近的大城市也就是天海市,但喻父的伤重程度也并不足以支撑他在拖下去前往天海市就医。 因为在这途中就很可能会发生危险。 更何况转院的风险也太大,目前医院给出的方案就是在天海市飞刀请医生过来主刀手术,这是最快,也是最稳妥的方法。 但这个价钱无疑是要贵上很多。 肇事司机一直跟着喻家忙上忙下,闻言直接点头,他的态度实在太好,一家三口尽管怒极,却也没有恶言相向。 但很快,新的状况又发生了。 清华县县医院上属的医疗机构是天海市第二人民医院,介于喻父的伤实在是重,又事发突然,而能够主刀的骨外科主任外出正好去了外地,回来至少要明天,副主任有手术预约,最快也要晚上才能赶来。 而医院里的其他医生资历尚浅,也并不具备主刀的能力。 “所以医生,你的意思是……” 喻达扶着喻母坐在走廊上的椅子处,听着身边喻礼面色苍白的正在跟医生说话。 “对,现在情况就是这样,第二人民医院的骨科主任外出,副主任最快也要晚上才能赶来,但目前的情况是,您父亲的伤势没办法等那么久。” 医生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和盘托出;“所以现在需要你们家属做决定,是请二院其他医生来主刀?还是自己请第一人民医院,或是骨院的医生过来?” “您父亲的情况现在不能在拖延下去了……” 喻礼抿紧了唇角,没说话,喻母和喻达也没有。 能花钱的事都不叫事,但就怕这种想花钱都找不到人,都找不到地方的情况。 医生的话很直白,如果能找到技术更高的主刀医生来,喻父的腿有很大可能会保住,如果不能,就只能截肢了。 如果可以,喻礼自然是想要保住喻父的腿,但现在的情况…… 白慎言一直跟在喻礼身边,也自然听到了医生的话,望着喻礼眼眶通红的脆弱模样,她目光紧紧皱起,心都快疼死了。 “老师你先别着急,我打电话问问。” 喻礼转头看她,动了动唇角,却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那是她的父亲。 喻礼没办法拒绝——
第49章 手术 罗婉的弟弟叫罗康,是白慎言的亲舅舅,目前在天海市第一人民医院任院长。 白慎言就是给他打的电话。 介于之前她自曝出柜的行为在白家引起了惊涛骇浪,当然,除了罗婉。 罗婉强势惯了,怕她接受不了,怕她爆发,白长国和白慎绯都没敢告诉她,生怕引起一场血战,但罗康不同,他是知道这件事的。 一听说是自家侄女心上人的爸爸,罗康回答的很爽快;“行,你就在那什么,那县医院等着吧,正好骨外科的夏主任去外地飞刀刚回来,还没安排手术行程,我先让他去你那走一趟,用最快的速度,下午一定能到。” “好的,谢谢舅舅。” 罗康乐了,笑骂道;“嘿,你这孩子。” 天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骨科主任叫夏应龙,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手术技术在全国范围内都是相当有名气的,所以想要请他出马可不容易。 当然,费用自然也高。 不过这几点对于白慎言来说都不是事。 她很快挂了电话,拐过一个走廊就回到了病房里,喻父躺在床上还没醒过来,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设备,心电监护发出了一阵“滴滴”的响声。 和早上出门时还不忘笑着说钓鱼回来好加菜的喻父判若两人。 这里是骨外科的监护病房。 人倒是不多,目前只有喻父一个人在,毕竟只是个县级医院而已。 治的了的都不是什么大病,治不了的,不是转入上级医院继续治疗,就是已经落地成盒了。 白慎言一进来,喻礼,喻母,喻达的三双六只眼睛就齐刷刷的望了过来,眼底的不安和期盼显而易见。 快步走过去,白慎言直视着喻礼通红的眼眶,点了点头;“放心吧,老师,阿姨,正好我舅舅在一院,他们那的骨外科主任有时间,我已经说完了,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一听这话,原本强撑着的喻母顿时泪流满面,喻达哭的快上气不接下气了,他本来就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少年,边哭边对白慎言道谢;“谢谢你,小白姐。” 喻母也哭出了声,拉着白慎言的手感激道;“谢谢你小白,阿姨谢谢你,也替你喻叔谢谢你。” 白慎言本性肆无忌惮又无法无天惯了,不太能应付的了这场面,她连忙安抚喻母;“别,不用阿姨,我之前在你那打扰了这么多天,您和叔叔都对我这么好,能帮到你们的我一定会做,不用再谢了,多见外。” “不,那不一样。” 喻礼开了口,她的嗓音沙哑而无力,却带着某种执拗与认真,眼底的感激与复杂格外明显。 感激她救了自己的父亲。 也复杂她到底还是欠了这人的。 “谢谢你,白慎言。” 白慎言微愣,她知道喻礼的性子,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谢谢。 笑了笑,也没再拒绝。 白慎言不会就因此要求喻礼什么,毕竟她要的是感情,而不是交易。 一个多小时不到两个小时,骨科主任夏应龙就带着一个助手匆匆的赶到了县医院,白慎言提前接到了自家舅舅打来的电话去外边将人接了进来。 一同前往的,还有清华县县医院的院长,副院长,骨科主任等医生,毕竟是大医院来的主任,那地位,那技术都能让他们低头。 不过介于喻父的病情,一行人也没磨叽,当然,白慎言在呢,也压根不给他们机会。 简单相互介绍了一下之后,一行人就去了喻父的病房,先是亲自检查了一下喻父的腿部情况,然后才又转道去了骨科办公室。 那里有喻父的病历和各种检查报告。 夏应龙的技术好,是真好,但也不可能什么都不了解就直接上去手术。 毕竟“手术”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可但凡手术,哪个会没有风险,而他们医生能做的,就是竭力将这风险降到最低。 医生治病救人,但他们毕竟不是神。 不过好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喻父的伤情在这段时间内并没有太过明显恶化,这是个好消息。 可不管怎么说,喻父都还是伤的太重了,即便夏应龙都没有完全的把握,不过做医生吗,谁都不可能保证百分百。 夏应龙身边跟着县医院的骨外科主任,此时正拿着手术知情同意书在和喻礼交代这些事情。 未了,夏应龙微微沉吟;“……喻小姐,你父亲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情况你也了解,手术的风险也很大,我有一定的把握能够保住他的双腿,但后遗症是不可避免的。” 喻礼听明白了夏应龙的意思,她唇角颤抖着,强制在浑浊的脑海中拉出理智的弦;“不好意思,夏主任,后遗症大概都是什么?” 夏应龙点头;“依照你父亲骨折的粉碎程度,为了保住他的腿,说不得会在碎骨之中截取无法修复的部分,所以即便是手术成功的情况下,您父亲的腿以后也会多少带着些不同等。” “也就是坡脚。” “当然,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虽然喻家对这结果也很难以接受,但喻父的伤情他们也知道,相比于截肢而言,这种结果,是真的已经很好了。 喻礼抿紧了唇角,抿的发白,最后嗓音沙哑的点头;“夏主任,麻烦您了,你尽管放手就是,这结果已经很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谢谢你。” 她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也做不来拉着人的衣服哭嚎埋怨什么“你必须给我做的完好无损什么的”。 最后的结果如何? 手术过程中会不会出现风险? 而这个风险所导致的结果怎样? 这都是未知,不可预料的事,喻礼明白,虽然她并不想,也并不愿。 签署了手术知情同意书之后,喻父便被推进了手术室。 下午三点,手术正式开始。 手术室外的绿灯亮起,彰显着一扇门里门外的紧张和焦灼,喻父的伤太重了,再加上手术过程中还要清理碎骨,处理血管等一系列精细操作,只怕这手术,没有个八九个小时是下不来的。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喻达抱着喻母沉默着,喻礼坐在另一条紧挨着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背脊坐的笔直而紧绷,目光直直望着手术室的门,片刻不离。 白慎言站在她身边,一手扶着她的肩膀稍稍用力,安慰着道;“别担心老师,夏主任不是说有一定把握吗,叔叔会没事的。” 喻礼苦涩的勾了勾唇角,半晌,僵硬的点了点头。 她转头看白慎言;“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一直……” “没事老师,我陪你一起。” 喻礼似乎还想再说,不过抬眼对视着白慎言眼底的认真和温柔关切,她忽然只觉得有一股暖意袭便全身。 弟弟还小,母亲和父亲感情深厚,只怕此时早已经没了主意,她作为家里长女,自然要担负起责任来。 她不能哭,也不能放肆。 但索性,还有一个人在身边会陪着她。 虽然喻礼也知道这样的自己很自私,她明明想劝白慎言不要将心思放在她身上,她明明是想劝白慎言离开她的。 只是……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着,凌晨十二点二十五分,当手术室外的绿灯一瞬熄灭的时候,喻家几人齐刷刷站了起来。 手术结束。 很快,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轰隆”的推车由远及近,直到打开门,将床上还昏迷着的喻父推了出来。 “医生,我…我家老头子怎么样了?” “夏主任,我爸他……” 夏应龙略微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但还是回答着喻家三口的话;“放心吧,手术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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