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金铃联系到了。” 白慎言坐在了床边,伸手拉着她冰凉而轻微抽搐着的指尖。 “其实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对不对?” 罗柠没吱声。 和白慎言不同,她身为十天大世界的管理者,虽说也不可能知道全部毒物,可不管怎么说,大名鼎鼎的钩吻情鸩还是听说过的。 她不说话,白慎言也没再继续说,就只是笑了笑,转移话题;“等你好一些了,咱们还要成婚,咱们还要去云游四海呢,罗柠,你想去哪?” “我觉得湖湘大河不错,还有黄山,我们去爬山怎么样?” “还有还有……” 她嘟嘟囔囔着,罗柠就只是听着,然后笑,唇角勾起的弧度带了几分僵硬;“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白慎言微怔,失笑;“金铃也是这么说的。” 这的确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对于罗柠而言,这却是她所想要的一个选择。 她还放不下,这是她这一世作为罗柠的牵挂。 所以她还不想死。 但她也同样舍不得白慎言跟着她受苦。 所以她什么都不说。 但罗柠其实也想不到金铃会联系上了,也想不到白慎言会做出了这个选择。 如果白慎言采纳了金铃的建议,她也会支持,但索性,白慎言真的很懂她—— 十一月初的时候,云城下了好大的一场雪,这也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的,给这片土地铺上了一层白。 没人知道罗柠是怎么好起来的,也没人知道白慎言为什么会忽然病倒了,哪怕仅仅一日而已。 就像没人知道罗柠其实并没有好,她还是会疼的,也没人知道其实白慎言也命不久矣了一样,哪怕她还在笑。 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罗柠曾经还是想劝白慎言放弃,但她到底没在说出口,她知道白慎言是不会放弃的。 或许对于她们而言,这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她们会成婚,也会去看山,看海,看能看的风景,走想走的路。 然后,她们也会一同死去。 死在下一年的茫茫雪季。 “下个轮回,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第六卷 玄幻世界的残废长老和毫无记忆小疯子。 第152章 控制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了一片血泊里,黏哒哒的,湿乎乎的几近干涩。 这里似乎是一处宅院,可放眼望去房梁倒塌,墙体破碎,一片狼藉之中血色遍布,四处都有横七竖八的尸体,残肢断臂,数不过来。 折断了的刀剑,还有很多死不瞑目的人—— 时值深秋,风中带了几分斑驳不堪的冷意,残阳晚照,血海波涛。 可这是哪里? 而她……又是谁?! 颤抖着举起的手臂,很瘦,很小,动作很费力,带着几分不甚灵活的僵硬感。 那上面伤痕遍布,很多都布满了凝固后的干痂,微颤颤的一碰,尖锐的疼就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可她,是谁?! 脑子里浑浊了一片,仿佛有一台电钻似的将之搅了个稀巴烂,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这里是哪里?! 所有的一切,一分一毫她通通都想不起来。 心脏跳的很快,喉咙也很紧,紧的似乎被人狠狠捏住怎么都上不来气的那种,但眼底却有猩红翻涌而上,给那一片茫然空洞的瞳孔沾染了几分色泽。 直过了半晌之后,她才感觉自己似乎是好了一点。 起码那窒息般的感觉慢慢平复。 继而心脏也缓和下来,连带着僵硬的手脚也多了几分软意。 可忽然…… 不知为何的心底一惊,她下意识跃起扑向一边,这是几乎已经形成了本能的反应。 只是身体有反应,可她仍还有着几分僵硬的手脚却让她下一刻就重心不稳的摔在了地上。 砰! 长剑当空划过,剑光所及之处带起了一连串的冰花,要不是她下意识躲了那么一下,她不是被那剑光砍成两半,也该被那冰花像冻结了的大地一样成了人形冰雕。 可即便如此,冰花绽放,气温遽降也让她下意识哆嗦了一下,那是身体上对于寒冷的本能反应。 只是还未等她如何反应过来。 嗖!嗖!! 无数道人影大概有二百之数,他们从四面八方齐齐杀来。 “呜……”的长长一声,似乎这一刻连昏黄秋风都在一瞬间突然加大,呼啸着,排山倒海般的倾压而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懂得这些人为什么要杀她? 但,果然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哈哈哈哈哈——” 她猛地睁大眼睛,小小的身子佝偻着慢慢站起来,随手捡起不知道谁的一柄长刀攥住。 无比猩红的目光看着不断围杀而来的人群,赫然发出畅快又淋漓的大笑声。 那是她骨子里的嗜血和凶戾。 砰! 有黑色火焰凭空而起,烈烈燃烧,黑的仿佛浓墨,黑的仿佛无限而越发疯狂的杀机蔓延。 “奉主上令,抓活的。” “上!” 然而长刀划过,眼底疯狂奔涌,那宛如疯魔的模样简直犹如地狱恶鬼,只一个瞬间,三四个人便被尽数爆了身体。 杀! 杀杀杀—— 直杀的减员到数十人的黑衣们胆寒不已,畏惧不前。 直杀的她自己本就重伤的身体彻底支撑不住后,沉沉的倒了下去。 这片被鲜血染红的狼藉地面再次变成了修罗屠场,无数的残肢断臂倒在了血泊之中。 再也起不来了。 差一点同归于尽,但还差一点。 视野恍惚之中,好像有一道身影现身而至,而她意识全失,已经看不清了。 男人一身宽袍大袖,衣袂飘飘,临风而立,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血泊里,低头去看那道小小瘦瘦的,浑身伤痕遍布,鲜血淋漓的身影。 “我们,又见面了。” 他笑起来,残忍阴霾至极;“你放心,白慎言,我也不会让你这么死的。” “上一世你施加给我的所有痛苦,这一次,我也会成百上千倍的尽数奉还……” “带走!” “是。” …… 阴冷黑暗的地方。 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悬挂在高处,阴阴暗暗的洒下不甚明亮的几分光芒。 她就是在这时候睁开眼睛的。 鼻腔里全是潮湿腐朽的斑驳味道,让人直欲作呕,但她却一点也吐不出来,胃里空虚到发疼,只一动,手腕脚腕徒然勒紧的刺痛感连带上了哗啦啦的一阵响动。 那声音在寂静之中更显得极为刺耳尖锐,震得她鼓膜生疼,大概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她刚刚醒来而浑浊的思绪被一瞬间惊醒。 可她还是不明白,这里是哪里?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是谁?! 目光空洞而茫然,可不管她怎么思索,怎么去想,脑海中一片空白的都什么也没有。 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这里仿佛成了一个被遗忘的地方,久到墙壁血迹斑斑,有无数的虫子密密麻麻的爬来爬去。 有的爬到了脸上,被她下意识伸出舌头舔进嘴里,一咬,苦森森的。 黑暗和孤寂无所顾忌的将这份恐怖与绝望放大,那是一种能让人疯狂的沉重感和凄凉阴霾。 直到终于有声音响起。 很快,有人进来了,他们皆是一身黑衣打扮,蒙着脸,除了一双双淡漠的眼睛外一点都没露出来。 他们抬进来了很多东西,但白慎言都认不出。 她想说话,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为首的黑衣男子才来到她面前;“有一种刑罚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叫做火刑……” 他冰冷的声音语速很慢,似乎是知道她的情况而故意放慢了语速,让她能够听清并理解一样。 “就是把你的皮肤割开,再把燃火石镶嵌进你的血肉之中,燃起火焰净化罪恶。” 她刚开始不懂。 但她后来懂了。 刀尖在皮肤上划下一道道口子,一颗颗不过指尖大小的石头状晶体被粗暴的塞进去,血流下来划过全身,只两息就将脚下的地面侵成了血泊。 呼! 噼里啪啦—— 不知做了什么,只下一刻便有火燃起来,熊熊燃烧着她的身体血肉。 可她叫不出来。 领头的男子手抬起来,身影顿了顿,似乎得了什么命令一般做了个手势出去,下一刻,她发现自己能发出声音了。 但她眼底发狠,却硬是咬紧了牙关。 “再来!” 火焰炙烤着,火蛇般的火苗缠绕烧灼着,强烈的痛楚让她终于忍不住扭曲了脸色,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 “对了,就是要这样叫出来。” 黑衣男子露出一抹扭曲的笑来;“你叫出来,你越惨,主上他才会越开心啊哈哈哈哈哈——” …… 她没有名字。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又为什么……会遭受到这些?! 但她知道,唯独知道,她还不能死—— 第二日。 她双腿被打断,整个人像一摊烂泥似的被锁链高高挂起,身上全是被大火灼伤后的痕迹斑斑,血污遍布,皮肉溃烂。 第三日。 她眼球缺失,牙齿全无,耳朵被生生剜下去了一只,周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和腐败味道。 …… 第七日。 随着黑衣人的胳膊高高扬起,手里的冰锥刺下去,一层层冰晶顷刻间覆盖了身体,遮掩了道道血痕和伤疤,也顷刻冻结了全身。 她拼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第十五日…… 是第十五日了吧?! 斑驳的皮肉开裂,冰火交错,血肉模糊,一切意识已经丧失,可又偏偏生不得,也死不得。 可她想活着。 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活着。 但她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不知道。 她还是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你,屈服吗?” “你,屈服吧——” 浑浊缓慢的思绪过了很久才渐渐理解过来这话的意思,但她不想屈服,即便那会让她好受。 第……多少日了…… 不知道,可她已经渐渐感觉的到自己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情绪上的不受控制。 她会笑,也会哭,会习惯火焰冰凌的烧灼和寒冷,企图温存那痛苦所带来的清醒,也会像个狂魔一样冲动到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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