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楚思听到外面有拖鞋走动的声音,很快,洗手间里传来水流声。又过了一阵,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股微凉的寒意混着浅淡的香气从被窝里掀了进来。 从胭脂红躺下到现在有五分钟左右,她那边的床头灯还亮着,楚思也一直没能睡着,便睁眼问她,“你怎么还不睡?” 胭脂红道:“我现下找不到这灯的开关。” 楚思也爬起来去看:“这是感应灯,不用管它,过一会儿它自己就会灭了。” “嗯……”胭脂红的声音很低,带着细微的沙哑感。楚思感到耳边有热意拂过,才发觉自己正悬空支在她身上,与她挨得极近。 她弹了回来,理好床上的黑丝,解释道,“我只是帮你看灯,不算……不算过界。” “嗯。”胭脂红板板正正地躺了下来。 楚思从来没有和别人睡过一张床,哪怕那条三八线把人隔开十万八千里,她依然觉得不自在,睡不着。 “时间还早,咱们聊聊天吧。” “你想聊什么?” “你从哪里来?”楚思侧身面对着她。 胭脂红睁开眼睛,却没有回答她。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我只是有些好奇,太神奇了,你居然可以活一千年,我觉得自己现在还在梦里。” 胭脂红也侧着头看她:“我并非活了一千年,一千多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那你……” “我对一个人的执念太深,使我无法投胎转世,我的魂体在人间游荡了六百多年,方修成人形。” “这么说,你原先是个人?” 胭脂红轻声笑道,“我自然是人。”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发簪?”楚思不解道。 胭脂红沉默了会,方道:“四百五十二年前,被一伙盗墓人暗算,致我肉身残破,魂无归处,只得依附在金簪之中。” 楚思露出惊讶之色。 胭脂红又说:“我附在金簪中,重又修炼了四百多年,才得实体。不过,我的形体却尚未完整。” 楚思问她:“你现在就有控制时间的本事,那四百多年前肯定更厉害,怎么会被盗墓人暗算?” 胭脂红敛下眸:“既为暗算,自是防不胜防。” 楚思感慨道:“一千多年,应该很辛苦吧?”她虽然宅,可如果没有手机和互联网,也是一刻都待不住的,那么这一千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呢。楚思突然有些好奇,什么样的执念才能让她坚持一千年不肯投胎,“那个人应该对你很重要吧,我能问问他是谁吗?”咸注副 “是我此生挚爱之人。”胭脂红的声音很轻,眉宇间流淌着楚思从未见过的温柔的神色。 “你成过亲了?” 胭脂红唇角微弯,涩然而腼腆地点了一下头。 楚思把半张脸藏进被子里,“哦”了声,声音显得闷闷的。她的手肘不知不觉压在了黑丝上面,超过两公分左右。 “你越界了。”胭脂红提醒她。 楚思非但没有退回来,还把黑丝再往胭脂红那里挪过去,对上胭脂红的眼睛,霸道地说:“规矩是我定的,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 床头的感应灯暗下来,楚思看不到胭脂红的表情,只听到一声轻软的声音响起,“你喜欢就好。” 楚思在一种陌生却安心的气息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楚思是被翻书声吵醒的,声音不大,像是被人刻意放低了的,楚思还是被吵醒了。 “醒了?” “嗯……”楚思条件反射地应了声,紧了紧怀里的抱枕。这抱枕软绵绵的,抱起来倒是舒服。 嗯?她床上好像没有这玩意儿。 她的脑子经过了漫长的半分多钟的思考,猛然睁开眼睛。这哪是抱枕,是女人一条修长的大腿。 那条腿的主人把手里的书挪开,侧着头,表情微妙,“你越界了。”
第24章 楚思掀被坐起来找那条黑丝袜,经过她一晚上的折腾,那条丝袜早就不翼而飞了。因而她更加理直气壮:“界呢?界都没了,何来越界?” 胭脂红挑眉:“你说的有理。可是,你抱着我的腿,抱了一个时辰,这又是何故?”她合上书本,作出恍然大悟状,“哦......应当是,你的夜游症又发作了。”她刻意加重“又”字。 楚思脸通红:“对,我刚才是做了个梦,不过梦的内容我给忘了。” “你又梦到了我?” 楚思忙道:“谁说的,我只是把你当成了抱枕,谁说就一定是梦到你了。” “哦。”胭脂红语调意味深长,“可是,你方才还说不记得梦到了什么,现下缘何如此笃定梦到的不是我?” 楚思继续耍无赖,“我说不是你就不是你,你转过去,我要换衣服了。” 胭脂红懒洋洋地往后面一靠,“方才我醒来在床上看书,你就抱着我的腿,整整抱了一个时辰,我动弹不了,现下腿还是麻的。” 楚思:“......” 不就抱了俩小时,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抱的时候不躲,事后一遍遍提醒她。这女人,就是想逗她,实在是太坏了。 楚思直接拉过被子往她头上一闷,快速开始换衣服。 “不许拉下来。” 胭脂红于是像一尊未开封的雕塑似的,直挺挺地坐在那里。楚思换完衣服,把手伸进底下,在她大腿上用力揉了一下。 胭脂红低吟一声,左边那条腿顿时像被万只蚂蚁啃噬一般。她拉下被子,那张好看的面颊竟出现了瞬间的扭曲。 楚思早就逃的没影了。 等麻痒之感稍微缓解,胭脂红方松开牙关,看向洗手间半敞的门:“坏东西。” 早上七点,江婉和楚蔓青那屋还没什么动静,估计昨晚折腾狠了。因为工作原因,两人经常见不上几回面,一旦有机会腻在一块,那简直就是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快走吧,去给你办张电话卡。” 胭脂红朝主卧看去一眼:“不用同你母亲打声招呼吗?” “不用,咱们先出去吃早餐,等会还要买早餐送上来。” “好。”胭脂红做贼似的拎着自己的鞋子,猫着腰,蹑手蹑脚来到玄关。 楚思“扑哧”一笑:“倒也不必这么夸张,我刚才去踩过点,她们应该还没醒。” 胭脂红没有身份证,楚思只好用自己的身份证给她办卡。因此她也意识到胭脂红在现代的身份和落户的问题。如果没有身份证,别说工作,就是在这个社会上生活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过户口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江婉人脉广,她可以托江婉帮她解决。只是,如果她托江婉帮她,那胭脂红的存在就不是个秘密了,楚思登时犯了难。 胭脂红似乎很高兴,走在路上还在摆弄她的手机。在楚思看来,那只是一支淘汰下来的旧手机而已,不知道有什么新奇的。可能是因为没见过,所以才比较容易满足吧。 鬼使神差的,楚思对她说道:“等我发了第一个月工资就给你买个新的。” 胭脂红抬起头,片刻才明白过来她指的是手机,笑道:“无事,方才不是试过了,这个叫......手机的物事,很好用,只要能听到你的声音,或新或旧,都无甚差别。” “没关系的,反正迟早都要买。” 胭脂红道:“比起这些身外之物,还是眼下的生计更为重要。我记得你说过,按照你的工钱,对比俞州城现在的房价,你就是打几辈子工也买不起房子,那就更没必要做这些无谓的支出。” 楚思像被扎了一箭,涨红了脸:“我工资低怎么了,你嫌我工资低了?我才刚刚毕业,再过个几年,我肯定能赚到钱的!” 江婉当年从村里跑出来的时候,也是一穷二白,还不是培养出了她、楚蔓草和楚蔓青三个大学生。她比起她妈是自愧不如,不说养三个,养一个还是没问题的吧? 胭脂红温柔地笑道:“我自是信你,待我学会了你们这个时代的知识,我也能够赚钱。” 回到小区,楚思让胭脂红在楼下等她,她买了两份早餐带上去,顺便和江婉聊聊身份证的事情。 “是我一个朋友,她有个亲戚,小时候走失了,在外面流浪了二十几年,前段时间刚刚找回来。她家里人都去世了,现在不好上户口,人也傻了,啥都不会,挺可怜的。” “是这样。”江婉喝口豆浆,“行吧,我帮你问问,正好我有朋友在警局做事。” “谢谢妈。”楚思抱着江婉的脸亲了一口。 “喂!”楚蔓青把包子往餐盘上一搁。 楚思冲她扮了个鬼脸,在江婉的另一边脸颊又亲了一下,“妈,我回去了,明天还上班呢。” 江婉笑眯眯道:“去吧,路上小心点。” 楚蔓青在她后面喊:“不要随便乱亲别人对象好不好?” 进了电梯,楚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千年老妖精”。 学的还挺快,教一遍就会了,楚思弯了弯唇,接起电话。 “我在电梯上了,马上下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局促,“我无事......只是想瞧瞧手机的......信号好不好。”她说到“信号”时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个名词。 楚思轻轻一笑,解释:“正常情况下我们所处的地方都是有信号的,只有在偏远的山村,或者密闭的空间,才可能出现没信号的情况。” “哦,晓得了。” “那就先挂了,我到了。” 那边顿了会儿,才说:“嗯。” 楚思挂了电话,抬头看到电梯里的自己,顿时被自己的表情给吓了一跳。 卧槽! 这个笑得一脸荡漾的人是谁啊!
第25章 她揉了揉脸,调整好面部表情才出电梯,以至于胭脂红见到她时,看到的就是一张酷似黑炭似的脸。 “思思......姑娘,你......”胭脂红以为自己又哪里惹她不高兴了,赶忙加上“姑娘”两字。 楚思心里憋笑,面上不露声色,“没什么,走吧。” 胭脂红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上车后,楚思说:“回去我教你拼音吧,以后每天下班教你一个小时,你应该很快就能掌握基本的知识点了。” 胭脂红谦逊道:“那就劳烦楚先生了。” 楚思:“不劳烦,收费的。俞城小学生的家教大约在每小时80~100不等,由于我不是专业的,你这个学生又比较好教,所以打个对折,一小时收你50元人民币,记在账上。” “没问题,五十,很便宜。” 楚思心里轻哼一声,兜里一毛钱都没有,口气还挺大,这也便宜,那也便宜。 回去她就在客厅用画板架子支了个简易的黑板,开始教学。 胭脂红坐在地毯上,面前的茶几作为课桌,傻蛋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也跟着认真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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