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先找到了赵家?” “对。”林寒悠说着:“我周二晚上到了寒山镇,夜里就去了赵家。赵家那么大,夜里竟然是黑灯的,只有门廊亮了灯笼,这说明着宅子里应该没人,或者说,只有看家的人,主人并不在。我去了你们家车库,车库近乎是只空的,这说明宅子里的很多人都不在,这又验证了我的想法。” “为了以防万一,周三的时候,我五点就起床,盯了赵家三个小时,我基本确定,你父母都不在家。回到酒店后,我就开始找人问,那日你爸爸发的朋友圈照片里的山是什么山,刚好打扫房间的阿姨认识,说那个山没名气,里头有个慈悲寺,是当地老人比较信奉卜卦的一处,还比较有名。” “就这么点消息,你就能找到了了?”叶辞听得不禁拍手鼓掌:“你真的太厉害了,像个侦探一样。” “为了找你,让我变成狗都行,何况是侦探呢。”林寒悠继续说:“昨天我就到慈悲寺了,但是慈悲寺关着门,谢绝参观,我根本进不去。我就扮成登山客,绕着整个寺庙跑了三圈。我运气好,正好遇到很多赵家人从庙里出来,有个人说你妈妈嘱咐了,还要回来慈悲寺接人。我觉得他们嘴里要接的人,应该是你。不过那时候快天黑了,我只好今天一早才动身。我从后山的柴火垛跳到院子里的,好在昨天走了很多人,并没有很多人盯着我,这就显得我不是特别明显。我在寺庙里绕了一会儿,只发现那一处院子是锁着的,我就想爬墙过去看一看,刚好看到了你在拔草。” “你看,老天爷都在帮我。”叶辞一把抱住林寒悠,“你不知道这些天,我看见日落想你,看见月亮想你,看见竹子也满眼都是你……诶,我冒险拿来的东西呢?”叶辞在床头柜上发现了自己拿着的小包袱,果断打开。 只见麻布包裹着的,是一个竹簪子,还有一把细细的小竹笋。 叶辞拿起竹簪子,吹了吹根本没有的灰尘,递给林寒悠:“给你看这个竹簪子,我亲手做的呦!我学会了用不同型号的砂纸打磨,师傅说,我这手艺是她见过最细心的呢。还有这个小竹笋,你爱吃的,新鲜、可爱吧?” 林寒悠破涕为笑,揉了揉叶辞的脸,“你真的是……” “是不是太丑了?”叶辞看着林寒悠那张极美艳的脸,觉得竹簪子实在是太朴素了,根本配不上她的林寒悠。 “好看。”林寒悠夺过竹簪子,放到自己手里。“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我不会簪头发,你帮我簪。”小辞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想念着自己,不仅如此,还想尽一切方法,想对自己好。被拘禁着去山上干活,都想着自己爱吃竹笋,做发簪都想着自己,能做到如此,林寒悠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叶辞让林寒悠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挽起了林寒悠的头发,“我也是看别人弄的,应该是这样。”说完,又抬手拨弄了一点碎发下来,只见美人冰肌之上,青丝点缀,清清冷冷,好看极了,叶辞看得呆了,“林寒悠你好美啊。不是,老婆你好美啊。” “原来这就是星星眼啊。”林寒悠歪着头,调皮地看着满眼都是自己的小辞说道。 “星星眼以后只照着你了,我想好了。” “不然你还想照着谁?” “哈哈哈哈!醋了!林寒悠吃醋了!”叶辞一边摸着林寒悠的脸,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我这几天不是闲得很,我就只想你,想着想着就想多了。我就想啊,万一我回去,老叶家的人还不消停,还让我跟你分手,或者闹幺蛾子怎么办?我想到解决方案了。” “什么?” “其实我是可以被替代的。”叶辞看着林寒悠的眼睛,认真地说着,她考虑了很久的决定,“若是他们非逼着我和你分开,我只要你,林寒悠。别的所有东西我都不要了。” “哦……”林寒悠心里很甜,嘴上却故作不高兴,“我以为你以前你就只要我呢,才觉得呀?” “对啊,以前小辞还是要脸的嘛。什么都不要了,那什么养你啊。” “林教授可以自己养自己。”林寒悠问:“那你现在不要脸了么?” “不要了。”叶辞撒娇地晃着脑袋,蹭着林寒悠的脸,“别的都放下了,姐姐养小辞吧。” “好的,”林寒悠捏了捏叶辞的脸,“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叶辞说:“那我们走吧。” “去哪?。”林寒悠问。 “我们私奔啊,跑了!” 林寒悠抿着唇,摇了摇头,“我来了,把你劫走了就跑,太没交代了。你妈妈会伤心的。” “我都懒得理她!什么话都不说,一点儿思想准备都不给我,直接把我丢寺庙里了!这是亲妈能干的事儿么?!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不说,直接抛下我!” “那也是爱你的表现,她觉得你的种种不好,是因为她从前抛下你所导致的,所以想让你换一种活法,比如能走一条普通人都能走、又不会那么辛苦的路。” 叶辞知道,林寒悠在为她着想,劝说母亲的所作所为,只是长辈为了让自己能当一个喜欢异性的人,会比跟林寒悠在一起更好,但是叶辞才不这么认为。她装作听不懂,说:“什么路?当尼姑么?” 林寒悠被叶辞逗笑,“你明白我什么意思的。” “明白,但是不想知道。”叶辞走到窗户前,用尽了力气,将那好似八百年没开过的窗户打开了,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只见楼下站了很多人,围着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中年女人,是赵爱霖。 叶辞叹了一口气,“完了,走不掉了。”
第59章 寒山春日 寒山镇, 半山之上的赵家大院里。 与叶府里所有仆人都事不关己的态度不同,赵家人如赶热闹般凑了过来。 因为赵家是非常传统的大家长制家庭,宅子里住着的, 都是姓赵的。赵爱霖把叶辞和林寒悠带回家里来,院子里的所有七大姑八大姨、叔叔小舅外甥都好奇地看着两个人, 小声地八卦起来。 “小辞不是被关在慈悲寺静思己过么?怎么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呢?” “据说这是她女朋友。” “这不是废话?不是女朋友,难不成是男朋友啊?这摆明了是个女的!” “不是女性朋友, 是搞对象那种,谈恋爱那种。” “……啥?” “就……因为这个事吧,太过匪夷所思, 所以小辞她爸偷偷摸摸哭了好几鼻子了。” “他偷摸哭,你怎么知道?” “我半夜喝酒回来路过, 见他蹲门口哭呢。可以吧?我还真没睡他床底下!” …… 林寒悠和叶辞一边跟着赵爱霖往最里面的宅子走,一边小声说着话,“小辞, 为什么大家都用呢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觉得我入虎穴了。” “他们应该都知道咱两的关系了,好奇吧。纯八卦,没恶意的。”叶辞拉住了林寒悠的手,“别怕,有我在, 这可比叶家安全多了。” “你……确定?”林寒悠真的有些担忧,把小辞锁庙里,这可比上次爷爷找大仙给她喝符水还让人觉得害怕。 “你看。”叶辞扬了扬下颌,让林寒悠看她的父母, “老叶愁眉苦脸,老赵胜券在握, 他两日常也这样,问题不大。” “好,我听你的。”林寒悠笑了笑,不再担心,总归不会再差了,她们一起面对就是。 赵爱霖带着两人来到客厅,问叶志文,“你看怎么办?聊聊?” 叶志文的眉头都快拧成麻绳了,手指都伸出来了,想点醒叶辞的脑袋瓜子,最终还是使劲在空中点了一下,狠狠地摔在自己大腿上,“唉……我脑袋瓜子疼,我回屋睡觉去!”说罢拂袖而去。 赵爱霖看向叶辞和林寒悠,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无奈说道:“今天太晚了,林教授也在我们家里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寒悠应了一声,看向窗外,日头还大亮呢,怎么就“太晚了”呢?看来今天是不想放两人走。她看向叶辞。 叶辞牵着林寒悠的手,对赵爱霖说:“赵女士,你把我扔寺庙里的事情,我挺生气的。现在林寒悠来救我了,我本来是想和她跑了一走了之的,是她说,不该跟你没个交代。那我跟你回来,和你交代一声:我二十多岁奔三的人了,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想要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会不清楚么?我不是叶家养的狗,也不是赵家养的狗,差不多得了。爷爷关了我七天,你们关了我四天,我忍,忍的是我待你们的一份孝心,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多过分的事情,适可而止吧。” “叶辞!你说谁适可而止呢?”赵爱霖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感觉被自己闺女燎了一把火,直接烧着了,大吼着:“我这不也没把林教授怎么样嘛?就是邀请她在家里住下而已,这都不行么?你这么大声跟我说话,你吓唬谁呢?” 她说不出别的来,因为她心虚得很,主要是老叶要跟他爹有个交代,她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什么叫做狗?你在叶家、赵家的时候,呼风唤雨的,谁敢把你怎么样啊?怎么还就成狗了?” “还不如狗呢,狗还能跑呢,你说是不是啊……”叶辞面无表情地看着赵爱霖,“我呢?在你们心里,总归从没把我当成过一个正常的人去看待吧……”不然就不会小的时候抛下她,长大了又出来干涉她的感情。 “是,是,是!”赵爱霖再说不出旁的话,离开客厅就朝着后院的祠堂走去,边走边咆哮着:“叶志文!过来祠堂跪着!” 叶志文刚走到院子里,“我不去!那祠堂是你们老赵家的,跟我没关系!” “你去问!问祖宗,也问佛祖。到底我要怎么办?” 叶志文站在祠堂门外往里看着自己的老婆,不吭声。 赵爱霖:“你站着干嘛?” 他无奈看了看祠堂里的牌位和佛祖的挂像,笃定没有鬼也没有神能救他,“算了,我看还是回屋我自己去面壁思过吧……” “不是,你过来,和我一起跪啊。” “哎呀,我的血压高了,我去吃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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