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星呵了一声:“没错。” “那你这…” “后面那群家伙给我的,你到底吃不吃?” “吃。” 江冬阳迅速接过,然后借着书籍的遮挡三下五除二啃完了鸭翅,吃完后还不忘探出头去看看讲台上的老师有没有注意到这边。 看守这堂晚自习的语文老师不为所动,翘着二郎腿刷手机刷得正环。 齐星看着江冬阳欲言又止,既想说刚才在社团活动大楼看见的事,又不知从何说起,眼角余光瞥见后座空缺,随口提到:“杜文夏怎么不见了?” 江冬阳喝了口水压下嘴中的咸味,捂着嘴打了个饱嗝,这才慢条斯理地说:“哦…她啊,不知道,就在你前脚刚走后脚就离开了,估计也是上厕所吧。” 齐星没在意,她开始清理没做完的作业,一样样翻篇。 大概十多分钟后,她听见后面传来拉开椅子的声响,回头一看,后桌杜文夏回来了,仅仅只是一瞥,齐星就觉得不对劲。 杜文夏坐下后用作业本给自己扇风,满脸潮红,脸颊上滴落几滴汗珠,像是去操场跑了几圈,她正拿起一瓶矿泉水往喉咙中灌,一口饮了四分之一的水份,呼吸紊乱,却能看出她擦汗的时候还有些亢奋。 齐星僵住了,她记起了先前在空教室内听到的两名女声,其中一道她觉得非常耳熟,仔细一想,不正是她的后桌杜文夏么? 所以,之前是她和某个女生在教室里做那种事吗? 齐星先是感到难以置信,随后又了然。 杜文夏的确是会干得出这种事的人,这人肆意洒脱,颇有种目中无人的感觉,说什么做什么都随心所欲,如果真的是她,倒也能够理解… 能够理解个鬼啊!她们就真的不怕被人发现吗? 齐星暗自叹气,看来自己还算是正常人,难不成谈了恋爱之后会主动降智吗? 她不知道,倒是想起了曾经与人聊天时听到的闲言碎语。 杜文夏有一名女朋友,似乎就是隔壁班的学霸,常常考第一,与自己班上的第一争锋相对的那种。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回想起之前听到的一阵阵喘息声,学霸也是会喘的啊,就是不知道自己班上那位…停停停,太猥琐了,怎么能这样想? 她一边唾弃自己满脑子的黄色废料,一边收拢心神。 齐星转过身去,给了杜文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杜文夏一愣,随即拉住了将要转回去的齐星,问道:“你咋了?眼睛有问题?” 齐星:“……” 同桌江冬阳听到了旁边的动静,随意地看了她们一眼,脸上写着“不明所以”四个大字,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练习册上。 齐星这下彻底丢开了作业,她找了个舒服的转身位置,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你刚才到哪去了?” 杜文夏眉头一挑,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一勾:“去做了点有趣的事。” “嗯?”齐星心知肚明,但是恰如其分地露出好奇的姿态。 杜文夏无所顾忌一般,给她讲述关于自己女朋友的事。 “你知道从这里走廊尽头可以通向社团活动大楼的吧?我和她在二楼的一间教室里做了。” 我靠,好劲爆,当事人第一手爆料——这是齐星内心的第一想法,然后就是既感到荒谬又有些想继续听。 曾有人说十一二岁的孩子最是冲动,其实,十七八岁的少年也尚未摆脱幼稚。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是精力最为充沛的时候,他们怀揣着对未来的期望,同时自身阅历不足,想到什么很容易就去做什么,就连言语也是张扬的。与别人述说自己的性爱经历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但对于强烈想要表达自我、恨不得宣扬自身爱情观念的某类人而言,对于这方面的描述反而使得他们身心愉悦。 齐星抱着八卦的心态听完了杜文夏的讲述,她第一次知道两个女孩子之间也能做得…那么激烈。 一前一后两个人在燥热的夏日教室内谈论着女性之间的□□,头顶的风扇吱呀呀地转动,窗边吹来阵阵凉风,两人的同桌专心致志地对付难题,这个夏天的夜晚似乎被拉长了。 齐星红着脸转了回去,正巧迎上江冬阳的视线。 江冬阳写完了数学作业,伸完懒腰后靠在椅背,眼中无神地盯着她。 齐星脸上的潮红被这一盯吓没了,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就是有些心虚,她给了个“怎么了”的眼神,就见到江冬阳对她开口:“快点做作业!马上要下课了,你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去?” 齐星默默无言,摊开作业本开始从头看题,有个催促赶作业的同桌真的好可怕。 往后的几天里,齐星都有些没精打采,她晚上没睡好。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杜文夏那天晚上给她描述得太过详细了,当天夜晚就有个不知是谁的女人身影在她梦中出现。 那女人的腰肢纤细,皮肤如脂玉般丝滑,一头乌丝披散在胸前,面目非常模糊。 齐星第二天醒来时,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不对啊…我是直女吧… 她在心中这样想着,并没有太当回事。 只做了几个晚上的模糊的梦就能认为自己弯了吗? 她可是从小学起就有男生追,初中时连着换了五个男朋友,高中纯粹是因为没有让她心动的才作罢,她并不认为自己喜欢女人。 如是过了几天,梦境消失不见后,齐星再次审视了一下自己。 若说对于他人的好感其实是有的,一名高三的篮球队学长又高又帅,还总是喜欢请她吃饭,齐星曾经狠狠心动过,只不过在看见那男人有女朋友之后还在跟自己甜言蜜语后就化为了无感。 如果是关于对女人的好感呢? 盯着催眠的数学课,齐星缓缓环视一周全班的同学,长得好看的女生不少,性格好的女生也不少,但…齐星从来没觉得有过对男生那样的心动,所以自己还是喜欢的是男的……对吧? 她在心里按下了确认键。 “想什么呢,听课。” 齐星脑袋上挨了轻轻的一敲,旁边的江冬阳侧过头来看她,漫无目的的思索被打断,她却觉得眼前一亮。 羊羊…她的眼睛真好看啊… 齐星这样想着,朝同桌嘿嘿一笑。 江冬阳疑惑地看了看她,刚要启唇说话,从上方飞来一粒粉笔头砸在两人的桌子中央。 “江冬阳,齐星,上课不要开小差。”板着脸的数学老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连带着听课的所有人都直刷刷地扫来一排排视线。 在那些或是探究,或是看热闹的目光中,江冬阳嘴上说着好,但齐星发现她没被遮挡住的后边耳廓部分通红。 羊羊…真可爱啊… 齐星抿紧了唇角。 …… 在事情发生之前,齐星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全班面前哭得如此不堪,至少在一周后的历史课打铃之前,她和从前一样,嘴角总是噙着不散去的笑容。 铃声响起,齐星坐下后在乱七八糟的丛书中翻找课本,课本刚翻出来,历史老师就进来了。 那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脸上好像从来没有露出过笑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正式讲课之前随机抽人背诵上堂课的知识点,但凡有错误,全都赶去罚站。 曾经有一次,因着历史课代表没有通知到位,结果第二天有他调换的课,所有人都没有复习背诵,他抽了几个人都答不上来之后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怒气,然后狠狠骂了整个班级。 有人举手向他解释缘由,他反而严厉斥责了申述的人,口称“我不需要借口,只要结果”,那次的历史课全班都被罚站,本来就是跑操之后的课时,有些人站得头晕眼花,即使这样,他也不许他们坐下。 后排有些嬉皮笑脸的家伙们可不怕他,以身前的同学做掩护,只要逮准他没见到的间隙就坐下,其中有一个人被发现了,历史老师一言不发直接拿着书抽了过去,在那名男生的脸上抽出一道红印子。 男生愣了一下,然后怒从心中起,往身前猛地一退,肥胖的男人踉跄了一下,要不是有人拉着,估计男生拳头都砸上去了。 这件事最后闹得很大,最终只能看到整个教室乱糟糟的,后续也不知。 学生们只能从两名当事者的态度中揣测一二。 男生始终一副拽拽的姿态,明摆着有恃无恐,老师不动声色,平时怎么样后来还是怎么样。 班里的人猜测是老师和男生的家长私下解决了。 但也因为这件事,很多人看见历史老师就犯怵,每当看见他时招呼也不打直接从他身边跑走,比起那些与学生们相处得很好的年轻老师来说,历史老师可谓是极不受欢迎。 齐星随意翻了一下课本,就见到里面飘出一张试卷。 当她看见那张比没有丝毫书写痕迹的卷子后,脸色忽然变得惨白。 历史老师已经走上讲桌,极具压迫力的视线扫过所有人一眼,开始随机点名抽背。 齐星戳了戳江冬阳的手臂,被压低的声音隐隐颤抖:“羊羊,快借我抄一下这张卷子,他说过今天要讲的,我给忘了…” 江冬阳震惊地看着她,显然是没料到齐星竟然这么勇,把那位“恶名昭彰”的历史老师一周前布置的作业忘了个一干二净,她赶忙把试卷递了过去, 幸运的是,老师没有点到齐星的名字,在其他人磕磕跘跘的背诵中,齐星手中的笔就没有停下过,她专心致志地抄着历史大题,等到这轮背诵几乎要过去的时候,她也写了个七七八八。 那些答案当然是不全,她只是要让卷子变得“满”起来,不至于那么干净,有些题目只写了一两句话,然后她又回去写选择题的答案。 写着写着,她开始自己乱编,反正只需要卷面有答案就行,自己编起来还快一些。 忽然间,教室安静下来,齐星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她的手臂被江冬阳推了推,然后抬头看见历史老师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齐星心中一颤。 男人皱着眉头迈步朝这边走来,肥胖的身体阴影遮蔽了齐星抬头仰望的视线,如同塌下来的山峰,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齐星下意识地将江冬阳的卷子往抽屉里一带,然后木然地看着男人把自己的试卷从桌上拿起来。 历史老师将卷子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而后讽刺地扯动嘴角:“看样子,你是觉得学习是给我看的。” 齐星低着头不说话。 男人重重地在她课桌上敲了两声,在这落针可闻的教室里似乎传荡出了回响。 “站起来。” 听着这话,齐星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你就是这样应付老师,应付家长的?真有能耐啊,我布置下去一周的作业让你几分钟就写完了。”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环望整间教室,除了后排几个根本不学习的,此时没有人敢抬头与他的视线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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