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嗯。”宋与眠点头,“要帮你打开吗?我记得你好像不怎么会开罐子。” 我一愣,随即才想起那些早都被我这个当事人忘了许久的小小习惯,那已经是高中时的事情了。 那会我也不知道是跟着什么人学来的习惯,一紧张就会下意识地咬指甲,刚好赶上高中学业压力陡然增大,数理化就像是天方夜谭,偏偏年级里总爱两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几场考试坐下来,好不容易长起来的指甲就和我的脑细胞一样,大批量被啃,大批量死亡。 偏偏我又爱喝那些冰镇的汽水,因为指甲太短的缘故有没办法自己打开,只好每次都由我的同桌代劳。 而今我早就在我妈的勒令下改掉了这些属实不太体面的坏习惯,再也不是手无开瓶之力的娇惯女孩,只不过在我们过去短暂的相处时光里,宋与眠能记得这些连我都忘了的小细节,属实让我有些惊讶。 “不、不用了。”我赶紧接过易拉罐,当着她的面娴熟地拉开了罐子,“我现在自己能开了。” 展示完这不值一提的生活小技能后,我的脑海中又冒出了一个疑问,那就是,宋与眠怎么注意到这些的? 两口冰可乐下去,我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宋与眠,不会是早就默默关注我了吧! 我的心情马上因为这个想法而多云转晴,但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便绕着弯子地试探:“你怎么知道我之前不会开罐子?” 宋与眠回答得非常诚恳:“你每天都让你同桌帮你开,动静这么大,想不听到挺难的。” 哦。 我那刚飘起来的喜悦一下子落了地,语气里有些气急败坏:“宋与眠,你说一些我爱听的会死哦?” “那你想听什么。”宋与眠轻笑,“说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吗?” 唉呀,这未免就有些太过直白了吧。 我羞涩道:“那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一开始确实没有。” 靠。 这天是没法聊下去了。 “但后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没法不注意你了。” !!! 我听见了什么! 这难道又是一次不经意间的告白吗? 我深吸一口气以稳住自己猛然窜高的血压,咬牙道:“宋与眠,你考的是过山车驾照吗?” 哪有人说个情话都这样大喘气的啊! “没有啊,就是突然想起来,所以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宋与眠就差掏出笔记来总结了,“你看上去有点低落,所以想让你开心一点。” “……也没有很低落。”我挠了挠耳垂,“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你,难得来一趟海边,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啊。”宋与眠伸出手掐了掐我的脸颊,展露出来的笑颜让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也没那么恼人了,“有被你照顾到,我反而很开心。”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不是吗?” 我差点猛虎落泪。 好在第三天雨才停了下来,阴云密布的天空终于重新有了颜色。 冲浪潜水是再没机会去兑现了,我们便就近找了个沙滩报复性地疯玩了一整天,夜晚不好轻易浪费,因为潮湿的缘故原本的篝火也取消了,作为替代,我和黎畅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些烟花,点了火可以拿在手里挥舞的那种,虽然和预想的相差甚远,但也多少算是有了一些夏日海滩的氛围。 虽然那天走廊宋与眠的真情流露真的有安慰到我不少,但因为海水太凉的缘故,带了泳衣也没人有那个勇气下水,想象中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自然也没能看到,但想做的事情一件也没能做成,总还是遗憾大于了喜悦。 在海边的最后一夜过得还算是温馨,旅馆边上的小摊有卖啤酒,清脆的碰杯声就像晴天的海浪一样明亮又温柔。 黎畅带着头点起了烟花,还煞有介事的叮嘱我们一定要记得许愿,于是宋与眠非常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我本来想说这样的话小孩子才会信,可看着她的侧脸,竟然出神到忘记了言语。 烟花燃尽的时候,就好像夏天也跟着一起燃烧殆尽了一般。宋与眠将一贯披着的头发扎成了马尾,夜色中外花火的映照下就像回到了我们认识那一年,三四年的时光多少会让人有所改变,可宋与眠,也只有宋与眠,还能让我透过那张已经出落得愈发成熟的脸,看见那些从未改变的让人着迷的地方。总是坐的很直的女孩,总是不负众望的女孩,总是让我猜,又猜不透的女孩。 她到底会喜欢我什么呢。 “常乐,你还要点一支吗?” 正当我看着宋与眠出神的时候,黎畅的一声提醒把我拉回了现实,我这才发现手里的烟花已经灭了好久。如梦初醒地伸手从黎畅手里又接过两支烟花,递了一支给身边的宋与眠,点上火的时候,只听见宋与眠问我:“许愿了吗?” 我啊了一声:“忘了。” 然后舔了舔嘴唇,问道:“放那么多次的话,是每次都要许一样的愿望吗?” “太贪心的话不好吧。”宋与眠笑,“心有所向,心诚则灵嘛。” 花火就在宋与眠那句“心诚则灵”落下的时候,噼里啪啦地向上缓缓燃烧起来。 “常乐会许什么样的愿望啊?” “嗯,只有一个的话。”我看着手纤细的火光,开玩笑道,“那还是暴富比较重要吧。” “你呢?” 脚边三三两两的倒着已经喝空了的啤酒瓶,没在细软的沙里,我和宋与眠并肩蹲在夹杂着酒味的海风里,在我说完那句礼节性的“你呢”之后,我们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知道宋与眠是喝多了脑子转不过来,还是真的斟酌了很久,在手里的烟花燃尽之前,在我快要忘了还在等待她的回答的时候,才轻声细语地开口,语气是情人间才会有的缱绻与易碎,以至于在很多年后每个夏天将尽时,我都能连带着画面一起记起。 因为很珍贵,她这么说。 所以我一直记得,眼泪是和雨后的海风一样的咸。 我最后许下的愿望就像无数个恋爱中的十几岁少女一样的幼稚又苍白,我说我要和宋与眠永远在一起。 而那个时候,宋与眠便已经从理想化的校园爱情的象牙塔中望见了很多我从未往后思量过的东西,以至于我过了很久很久,才明白过来。 她说,常乐,我们不要分开得太轻易。 来晚了!明天也会更新的!
第45章 就像世界上所有初恋故事的开头一样,即便中途有那么些事与愿违的小插曲,但总体来说,我的生活的的确确呈现了一种甜中向好的积极状态。 摇曳的热浪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也消解在了街角的梅子冰里,最后留下一个杨梅味的吻,还没来得及回味,便也淹没在狭小山城的平静如水的日常中。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们也会聊很久的天,即便在之前的几年里错过太多,但终究还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再聊起高中时的人和事的时候,竟也不会显得生分。 我这才想起高一刚报道的那天,男生女生在走廊上按照身高排队分座位的时候,宋与眠就站在了我的前面。九月下午的走廊上依旧有残余的暑气,漫长的等待让走廊上的学生早就靠着墙站的没了正形,时间久了,前后左右的同学偶尔也会悄悄地说些小话,细碎的讨论和午后的蝉鸣混在一起,就非常容易勾出人的困意。 我靠着墙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哈欠,抬手擦去眼角因为困而沁出的泪花时,注意到了宋与眠。 那个时候的她比现在还要瘦,在一群因为暑假疯玩而晒得黝黑的新高中生中间苍白的有些吓人,也不靠着墙,在总爱三五成群的女生队伍里,倒是站出了一种遗世独立的味道,显眼的不行。 后来因为身高的缘故,她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我的前桌,一开始我也没多在意,直到后来,总有人明里暗里的表达对我位置的羡慕之情,我才注意到,原来我的前桌,是年级里榜上有名的美女。 我们都对宋与眠有一些刻板印象,一直以来便都认为她是个淡漠的人,直到再一次认识她,终于再走近她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其实很可爱,她可以很健谈,甚至我能明显的感觉到,相比起我那接近莽撞的少年心性,她总是要比我沉稳上许多。 我不知道在这么些年里我算不算是有了成长,在宋与眠看来我会不会也有很多变化,可刚陷入这段的恋爱的我着实是激动的有些太过上头,直到夏天都过去了,我才渐渐的从“眼里只有你”的狂热中抽离出来,腾出余地去想这些事情。 夏天过去后常喜便百般不舍地离开了校园去实习了,江湖没有了她的身影,却依然有着她的传说。宋与眠虽然是被她半路拉进校会的关系户,但也凭着出众的容貌和能力获得了组织的一致认可,原本的重在参与不知不觉间就成了非你不可,交换时象征性地视频参加了换届选举,背了背稿子,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莫名其妙地被选举成了校会的学术部部长。 公示的海报上宋与眠穿着统一的西装,在一群保险推销员似的的毛头小子里漂亮得出类拔萃,贴出来那天食堂门口的宣传栏被来往看热闹的人给围得水泄不通,我作为正式交往了两个多月的正牌女友,居然都没能挤进前排。 真的是岂有此理! 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成为学生组织的核心成员的后果便是,每周大小会议不断,消息多得不行,成为了学姐的宋与眠愈发得忙碌,也愈发得受欢迎了起来,大二的头还没开始多久,坊间的八卦就夸张到了下任校会主席的人人选非宋与眠莫属,也不知道这一任的主席听到这些会有什么个感想,会不会和我一样的惊讶,骄傲,且苦涩。 相比之下我的生活就要平淡如水得多,我们的专业比起大一,大二开始室内的课就少了不少,大多数都是分完了组后只要在结课前将成片提交就可以的课程。没有了固定的时间和场地的束缚之后,我们的生活自由的就像是呼伦贝尔大草原,人人都过着闲云野鹤的田园牧歌生活,这也是我过得最像个艺术家的阶段,昼伏夜出的创作之外大多数空余时间,我就会去找宋与眠。 正如此时此刻,我骑着我的电车,在她宿舍楼下等她一起共进晚餐。 从大门到停车的地方一共二十米的距离,用不了半分钟的速度就可以走到,可宋与眠而今已经是大二的人气学姐,一路过来不少擦肩而过的学生都会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远远的就能听到女孩们的声音。 第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圆脸女孩说,学姐好! 宋与眠点头微笑致意。 第二个摇滚范儿的滑板女孩说,与眠学姐,你好漂亮! 宋与眠再次点头微笑致意,并礼貌回应:“哪里,你也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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