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得像他...眉眼很像他,有时候我甚至会恍惚......”女人的语气忽然变得柔软,却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狠戾眼神看着乔山温:“有时候我甚至,把你当成他,你痛苦,我就开心,我就好开心啊。” “我希望你一直痛苦,跟我一样。他也要跟我一样痛苦……” 乔山温脸色发白,心脏像被大手遏住,要被捏到爆炸,喘不上气也不敢大口呼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瞧她被吓到,面前只剩一层皮的骷髅忽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骨头似乎都要散架。 她喘笑着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乔山温,你跟我是同类人。” 什么是同类人?跟她一样是只剩一层皮还精神不正常的的骷髅吗?这样没有人会爱她,绝对没有。 乔山温恐惧这个说法,她不想跟严铃做用类人。 “你还记不记得你爸走之前对你怜悯的目光?那时候他是爱你的,可是他为什么又不带你一起走?因为他也知道,你是跟我一样的,是让他痛苦窒息的同类人......乔山温你真糟糕,你辜负了他给你起的好名字。你半点也做不到他想要的温柔、健康、快乐、招人喜欢,嗯,你全都做不到,你不记得了吗?从小到大,你身边的人都叫你怪胎。”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叫她怪胎,说她孤僻。这是乔山温一直故作不在乎的难过和对世界不解的怨恨。 严铃很懂怎么诛她的心。 “你就是怪胎!她们说得没错,因为你是我生的,跟我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严铃在平静缓和癫狂之间来回切换,从眼前自己女儿的痛苦里获得巨大的快感,“你敢想象吗?你的亲生父亲不要你,你的母亲也不爱你,甚至恨透了你,你到底有多糟糕?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可是这个世界上跟你最亲近的人啊,他们曾经是这个世界最爱你的人,他们为什么不爱你了?你想过吗乔山温,因为什么?因为你这样的烂人不配得到爱。 “不配。” 严铃咬牙切齿:“你和我一样,不配。” 严铃又开始细细描绘她。 乔山温的眉眼像那个男人,乔山温的鼻型和唇形像严铃,严铃又在以一种沉迷的感觉看她,也不知道到底在看谁。 或许是那个男人,也或许年轻时的自己。 “你真的以为,你会获得幸福吗?你真的以为,连父母都不爱不要的人,会有人接受你的所有,会有人肯忍受你的窒息......会有人一直爱你吗?” “不会的,再爱也不会爱你,没人能爱你很久。”严铃似乎在说她自己。 那具残败的骷髅又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事情。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二十年?三十年?具体的数字甚至她都不记得了,仍然牢牢记得恨。 她不记得她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的,好像什么都没做,一直走在一段黑暗的路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让她觉得存在过。她只记得当年的恨。那个人走了,她的世界就剩下一片混沌,混沌是沸腾的水蒸气,将她煎烤。 严铃喃喃说:“他曾经也说过只爱我一个,他曾经也为我倾尽所有,爱我爱到一秒钟也不想跟我分开。你知道吗?他甚至为了我,放弃去国外飞升的机会,跟家人断绝关系,世界只有我一个。最后,最后.....还不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离开我。” “我好后悔,你知道吗?我好后悔......”严铃露出悔恨的表情,却不是在恨自己的极端:“真想将这份爱提炼到最纯粹,最好的办法就变成一具尸体。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他最爱我的时候杀了他。” “乔山温,你跟我一样,你以为你要幸福了?可笑,你自己不清楚吗?其实你只是被推到云端了,马上就要开始下坠。有人爱你,有人深入进你的生活,才是你的噩梦,你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无穷无尽的痛苦等着你,我不会幸福,你也别想。” 乔山温站在原地,听她狂笑。 噩梦,才刚刚开始...... 噩梦,才刚刚开始...... 不要,不要,不要...... 昏天暗地,强烈的窒息扼住喉咙,乔山温嘶声力竭,骤然惊醒。她坐起来,整个人宛如从水池中捞出,浑身湿透,长发和睡衣都黏在身上。 不要做噩梦,不要被抛弃,她找闻洛,闻洛能给她拯救,可闻洛不在身边。 她顾不上大脑的胀痛,翻下床,“闻洛!闻洛!! 房子里空荡荡的,闻洛不在,闻洛不在!! 这场景几乎和两年前闻洛趁她生病偷偷离开后杳无音讯很久很久的历史重合,那句诛心的低语在她脑海里响起:所有人都会离开你,就像我,你和我是一样的,一模一样的。 “没人能忍受你的窒息,尽管她现在有多爱你。” “爱你,才是你噩梦的开始。” 密密麻麻犹如咒语般在乔山温脑中回响,她崩溃到近乎尖叫。 她顷刻间没了理智,什么也不想,只想逃离这个充满她癫狂病史的房间。她想去找闻洛,只要往前跑,那些恶鬼就追不上她,她就找得到闻洛。 她想得救,想呼吸。 随手拿起一件外套裹住身体,乔山温磕磕撞撞地往外跑。下电梯后小跑出去,她抖着身子四处张望,外套不够厚,冷风轻而易举地入侵,但是无所谓,她的身体早已在梦里就变冰凉。 洛洛又不要她了,洛洛又走了,洛洛不会一直在她身边...... 她完全被噩梦支配,思维也被支配。 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她,她们不是已经在交往了吗?交往才是噩梦的开始……乔山温的世界随时随地都要崩坏。乔山温其实很清醒,她知道自己的病态,又被疯癫掌控着身体和思维。 她偏执地想: 闻洛,闻洛,闻洛还是会走,在她最需要她的时候。闻洛总是会离开,毫无征兆地让她找不到她,每一次都让乔山温陷入这般无助的境地...... 好想让这种煎熬结束,好想再也不痛苦。 想拉闻洛一起泯灭,和她一起跳入火海,提炼出最纯粹的那部分,遗落世间。 偏执和疯狂是她致命的自我厌恶,可它们真真实实占据着她的大脑。 忽然,乔山温的视野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愣住,脚步停住,霎那间,心里沸腾的一切被扑灭。 闻洛在...闻洛在...... 她没走....... 濒临溺亡的人在这一刻被救出水面。 原来呼吸是这种感觉。她的理智被拯救回笼,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又误会洛洛了...... 或者说,又发病了。 闻洛拎着一袋东西转身,乔山温看到她嘴角牵着笑,伸手要推开玻璃门。 僵硬的身体强行运作,乔山温转头就往回跑。因为太着急,踉跄着重重摔了一跤,膝盖和手掌传来一阵辛辣的痛,但她顾不上那么多,重新爬起来——她太恐惧闻洛看到她此刻的模样。 她刚退烧,身体绵软无力,下楼找人时已经透支了,脑袋昏昏沉沉随时都有可能再倒下,乔山温还是一口气跑回楼下。乘上电梯抢先闻洛回到家里,脱掉外套,换掉身上被摔破了的睡衣,藏起来。再穿一套一模一样的,重新躺回被子里。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扯着被子蜷缩着深呼吸,企图抢先在闻洛进入家门前回复正常。 “滴——” 乔山温闭上眼睛,蜷缩得更厉害,把自己身上刚刚摔的捂着藏着,疼痛不管不顾,因为害怕捂得越来越用力。不管它会不会发脓腐烂。
第112章 闻洛进门口后放下早餐立刻奔向主卧,没在客厅呆超过十秒。因为实在是过于担忧和想念自己的女朋友。 黑猫“喵”叫一声,跟她屁股。闻洛急匆匆来到卧室门口,一眼看去,床上被子隆起一座小山,乔山温把自己蜷缩起来了,似乎还在熟睡。闻洛急促的脚步克制放轻,缓慢走到床边,弯下腰用手去量她的体温。 ——好冷。 怎么忽然这么冷? 闻洛查看,发现她身上都是汗,都是冷汗。闻洛面露担忧,碰了碰她的肩膀,想她叫起来,“宝贝?” “山温,起来了。” 乔山温掩饰着极快的心跳,装成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翻身、睁眼,睡眼朦胧地看着闻洛。闻洛满眼的担忧,她启唇,很软很软地叫她一声:“洛洛......” “我在呢。” 闻洛心头发软,轻轻抚摸她脸颊,恨自己的语气为什么不能再温柔一点儿,“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吗?身上好冷,出了好多冷汗。” 乔山温:“嗯......” 乔山温应得平静,闻洛却心疼。 她见证了昨晚乔山温有多害怕,那还是她第一次见怕成那样的乔山温。 原来乔山温也会恐惧成这样。 “做了什么噩梦啊?可以告诉我么?”不希望她做噩梦,也不想她一个人承受、消化。闻洛想跟她一起分担她的恐惧,更想知道乔山温的更多,比如——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她这么害怕? 乔山温却说:“不记得了。醒了就不记得了。” “这样啊。” 梦确实很容易忘记,再惊心动魄一觉醒来发个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那种噩梦不记得是最好的。先祝府 闻洛刚想说“不记得也好”,乔山温忽然唤她:“洛洛。” “嗯?” “我饿了。” 闻洛一愣,这似乎是乔山温跟她说“饿了”。在闻洛的印象里,乔山温一直很少向她提出自己的诉求,就好像无欲无求那般。闻洛对她的“索取”感觉到惊喜:这是不是就说明,变成女朋友以后,乔山温更懂得依她了呢? 闻洛觉得享受,并期待以后她流露出更多这样的时刻,朝她笑:“我刚好刚把早餐买回来,还热乎,起来吃?” 乔山温说:“好。” 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只是掀开被子,还没下床呢,闻洛就忍不住去抱她,把人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宝贝儿,你好可爱啊。” “......”可爱吗。 有可爱,闻洛会喜欢。 乔山温偏头,嗅到闻洛身上好闻的香气。她忍不住低头,把鼻尖埋进去,靠着闻洛,跟闻洛拥抱。 闻洛察觉到她依赖自己的小动作,不禁牵起嘴角。 这个人昨天晚上还不理她,今天怎么就这么粘人了啊。女朋友睡醒就要抱抱的感觉谁知道有多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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