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只只紧揪着自己手里的线,不管不顾地用一种毫无尊严的眼神看着闻洛,如果闻洛选择为她留下,那她就要倾尽所有,义无反顾。 如果闻洛走掉的话...... “她怎么了?” 闻洛皱起眉,霍只只拽着的那根线和霍只只的心都绷了一下。 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闻洛在被往另一头扯。 闻洛此刻正满心满眼地担忧着别人,霍只只的恳求又怎么能被她看在眼里。 “她现在在哪?” “好,麻烦你帮我找找,我现在过去......” 霍只只有些绷不住了。 她就算是想煎熬也没能煎熬多久。很快闻洛就挂断了电话,她神色慌张,只匆匆看了霍只只一眼,扔下一句:“抱歉。” 这句失约的抱歉甚至没有深深地看着霍只只,满怀愧疚认真地对她说。闻洛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人,她转身就走。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没办法掩饰,她就是很担心很担心那个人。 她已经朝着酒馆的方向慌忙跑去,跑得太快,没几秒就不见了人影。 霍只只这才清醒地认识到,要真真正正的比起来,你果然连她白月光的一根头发丝儿也比不上。 决赛结束了。 输得彻彻底底。 霍只只自嘲一笑,抬手抹去眼泪,转身,自己看烟花。 * 离开得并不算太远,闻洛几分钟便跑回了酒馆门口,四处张望,乔山温原本站的那个位置掉了一束没来得及收拾的脏掉的花,花旁有一封更脏的信,花和信,都不知被人踩多少回了。 闻洛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弦朱复 “找不着儿啊闻姐,她先前跑太快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前台小妹已经找一圈儿了,气喘吁吁地回来找闻洛,见闻洛在看地上的花,“她刚刚都来不及捡,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情绪激动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吓我一跳。” 闻洛现在有点听不得这种话,心脏跳得厉害,“她望哪个方向走的?” “那边。”小妹指向一边,“花和信我帮你先收着,你要不先打个电话给她看看?” 打电话…… 闻洛用的是新手机,根本没有存乔山温的电话号码。分开太久,这段时间一直生病,一直刻意去忘记她。闻洛有点记不清乔山温的号码了。 忽然又想起来,阿眠有乔山温的电话,对,阿眠...... 闻洛打电话给鹿眠,对方似乎正在根老婆调情,闻洛管不了那么多,找她问要了乔山温的电话号码,急忙给乔山温拨去。 没有关机,没有空号,铃声响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被接听,每一次都是自动挂断。 难以想象乔山温此刻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接? 闻洛心急如焚。 乔山温本来就...... 要是乔山温真出了什么事…… 闻洛真的发现,尽管她和乔山温之间的曾经烂成了那样儿,乔山温在她心里还是太过重要,太重要。 无论如何她都希望乔山温能好好的。她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她只知道要是乔山温真的出事,她也许承受不住,她的世界一塌再塌...... 她一定会难过得痛不欲生。 闻洛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只能凭着直觉找人,不断地给她拨着电话,在心里祈祷她能接一下,迷茫又焦急。 不期而遇,小跑着经过一个巷口时,她听到了微弱的电话铃声—— 闻洛怔住,停住脚步,提着心往后退,偏头,往巷子里看去。 这巷子太过于狭小,同时通行三四个人也许都很困难,往里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像是小时候听的恐怖故事里的幽灵巷。 是成年人往里多看也会心生恐惧程度,可这样的地方居然有人在。 一个女人蹲在地上蜷缩着,完全落在阴影里,成了一团黑漆漆的,像是被遗弃的病猫病狗,绝望,无助,颤抖。 难以想象…… 微弱的铃声自动挂断了,世界瞬间寂静无声。这一幕带给闻洛的是无与伦比的酸涩痛楚,无法呼吸,难以忍受。 闻洛愣愣地看着她,不停抖动的长睫下的眼里蕴着难以置信的心疼,僵硬地朝她走去。 “乔山温……?” 乔山温实在太像了......像遭人虐待,被遗弃的病猫。 闻洛把音量放得很低很低,怕她看到人就应激,拼命逃窜。 “乔山温……” 蜷缩的女人听到了,她动了动,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乔山温,你怎么了?” 太暗了,闻洛看不清什么,只确定她就是乔山温,她穿着长裙,提着自己的背包,被对着闻洛。 “洛洛,我没事。”乔山温声音沙哑,巷子黑得望不到头,她却想往里去,瑶瑶欲倒地挪这步,气息虚弱地说:“我真的没事,我现在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闻洛赶忙问:“你去哪?” 乔山温居然说:“回家……” 她脑子也许空空如也,都忘了这里是江城,她哪有家。她记得的是自己有病,想的是远离闻洛,因为她身上太多极端的伤口,她怕吓到闻洛。 除了藏好自己,她没力气想别的了。她强撑着之后一丝力气在挣扎,“我有点累了,想回家休息。” “你也快回去吧,对不.....”想再迈出一步,可眼皮太沉了,乔山温彻底失力,往后栽了下去。 “乔山温!” 混乱中闻洛摸到一片潮湿,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才发现,乔山温的右臂一片血红。 闻洛瞳孔一震,迅速把脸挪开。 对血的后遗症,对乔山温流血的极度恐慌,双重的心里打击让闻洛如坠冰窖,身体僵硬,头脑发冷,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但她实在太明白自己此刻清醒的重要性,咬紧牙关强撑着保持理智,重新点亮手机,“喂?是120吗?这里有人晕倒了,流了很多血.......” ...... 闻洛神经的高度紧绷并没有因为乔山温上了救护车被告知没有生命危险后就松懈下去。 乔山温的手臂流了很多很多血,很多很多血…… 闻洛甚至不敢闭眼,一闭那触目惊心的一幕便浮现眼前,直击心脏。 她是在自.残吗? 她刚刚是要割腕自杀吗? 要是闻洛再去晚一步,是不是...... 天啊...... 闻洛不敢深想。 刚刚还温柔漂亮的乔山温怎么变得这么凄苦了,长发被冷汗浸湿,一缕一缕地粘在脸颊上,面色惨白,满脸痛苦。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捧着花站在路边等闻洛,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儿。 这还用问吗? 闻洛明明知道。 ....... 深夜十二点,紧张的气氛终于沉静下来,乔山温手臂被包扎了,吊了许久的水,唇瓣终于稍稍回了些血色,气息仍旧薄弱,柔弱无骨,弱不禁风。 安安静静地躺在病房的病床上睡得很深。她可怜,她很累。 而闻洛坐在病床边神色凝重,她始终没办法消化医生说的,乔山温手臂上那些伤口是她自己咬出来的。 她还是个人么?怎么咬出来的?怎么能把自己咬成那样血肉模糊。 医生说:“比起她的身体健康,你更应该担心她的心理健康。按照你的说法,她是受了太大刺激,伤心过度,过度激动后失血虚弱导致的晕倒。” “至于怎么会把自己咬成那样......” 医生解释:“情绪激动到没办法自控的时候,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疼痛就成了很好的抑制剂。她当时应该是处在崩溃边缘,不想让自己失控,或不想让自己做出极端或伤害人的举动,不得已才咬自己。” 医生补充:“很多精神病人都会做这样的事。” 医生这么一解释,闻洛终于明白她当时好不容易找到了乔山温,乔山温却一瘸一拐地说要回家,不肯靠近她。 精神病......真的很难听啊。 可是闻洛曾经真的用那种话伤害过她,她果然都往心里去了,很往心里刺去了,所以,她变得那么敏感卑微。 她或许真的没办法,她受了刺激就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自己藏起来,就算要咬掉自己一块肉,也不愿意再让闻洛看到她疯狂的一面。 也要阻止自己做出伤人的事。 闻洛深吸了一口气。 乔山温也很辛苦吧。 乔山温也承受了很多吧。 病床上安睡的女人其实千疮百孔,闻洛脑子里有浮现出她蜷缩在漆黑的巷子里,像冬天被人遗弃了的生病的猫狗,因为病痛,因为没有实物抖个不停。见到她后又摇摇欲坠地站起身,一步一踉跄地往看不见光的巷子里走,对闻洛说,说她想回家。 前台小妹跟闻洛说,昨天乔山温就一直捧着花等在酒馆门口等到凌晨两点。 那时闻洛在抑郁,以为乔山温走了,不知道原来她从被冷漠对待的当晚就下定了决心不放弃啊。要不是酒馆小妹格外注意她,要不是闻洛真的找到了她,这一切闻洛会知道吗? 那种没有人去的巷子,要是晕倒了,谁会发现她? 闻洛鼻尖忽然很酸,眼眶一红,涌上的泪水顷刻就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起身走到床边,忍不住弯下腰帮她梳理发丝,碰了碰她的脸颊,闻洛想起刚上救护车时,她是满眼的泪痕。 自己哭了多久? 闻洛忽然很不明白,她和乔山温明明心里一直都有彼此,为什么又一直长久地处在痛苦之中?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捧着鲜花满眼期待的乔山温擦肩而过? * 闻洛躺在陪护床上躺了几个小时,一直等到天亮,大概九点钟左右,乔山温醒了。 乔山温大概是被噩梦惊醒的,一睁眼就要挣扎着下床,嘴里念叨着闻洛的名字,眼神恐慌不安,神志不清。 “我在,乔山温,我在。” 听到闻洛的声音,乔山温身体里的某种开关仿佛被按下,癫狂的举止一下就停住。 她僵硬地眨了眨眼睛,偏过头,刚睡醒的眼里浮上一层水雾。 她哭了。 闻洛心里发软,上前去慢慢将她按回床上。被闻洛触碰的乔山温很乖,十分顺从,没有半点反抗。只是一直盯着闻洛看,泪眼朦胧的眼里有种委屈又隐忍的可怜。 闻洛安抚了她两声,第一时间叫来医生检查。 医生检查完没什么大碍,闻洛点的外卖正好到楼下,她下楼去拿了一趟,提着外卖再次回到病房,已经不见乔山温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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