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幻瞥了她一眼,像带女朋友一样,将她带进了电梯中。 电梯里就她们两人,白境虞挪了一下站立的姿势。 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蹭了陈幻手背好几下。 陈幻:“别蹭了。” 白境虞:“这么凶?” 轿厢里,映出陈幻扬起下巴的下半脸。 森青色的长发从帽檐铺下来,盖在她的肩头。 陈幻今天穿着件黑色长款外套和短裤、短靴,再配上帽子,让这个平时就已经很凶的女人,看上去更加不好惹。 陈幻说:“我记得这儿有个没什么人去的通道。你再蹭,我给你拎那儿去。没有四十分钟,你别想出来。” 换成白境虞之外的任何人,估计都会被陈幻这番话吓着。 而白境虞听着还挺顺耳,手不仅没从她的口袋里出来,反手一转,偏偏往她的掌心里钻,蛮横地挤开她的五指,伸进指缝之中,十指相扣。 白境虞:“是么,说好的四十分钟,少一分钟我都不答应。” 陈幻:“……” 可真行。 陈幻心想,她怎么忘了自己身边这女人可是抡伞揍人,直接揍到了派出所的白境虞。 她吓唬人的手段,在外面管用,唯独对白境虞不奏效。 白境虞在陈幻的口袋里轻轻晃了晃她俩牵在一起的手。 “还气呢?给你道歉行不行?”白境虞一边说,一边还往下偏了偏脑袋,目光从帽檐下方往里钻,带着笑去找陈幻的眼睛。 陈幻:“白境虞,你就惹完我之后才这么可爱。” “我不觉得可爱这个词能形容我。” 白境虞嘴上嫌弃,脸上的笑容不减。 “陈幻,我今天发现一件事。” “嗯?” “我喜欢你生气时的样子。” “……” “你和你妹两个人挤在小一居里,成天睡沙发你不难受啊?” “你可以把话题转得再突然点。”陈幻心想,白境虞你这张嘴只适合被堵着。 陈幻正在找怼白境虞的切入口。 白境虞接着说了一句完全在陈幻意料之外的话。 “要不然你和陈幼都搬我那去得了。两室一厅,住我们仨正好。” 陈幻有片刻的愣怔。 白境虞在说什么,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叮—— 电梯门开了。 这回换白境虞牵着陈幻走出来。 “同居?” 陈幻脑子还是有些懵。 “三个人,两室一厅怎么正好?” 帽子弱化了上半脸,将陈幻下巴的弧线衬托得更醒目。 白境虞最喜欢她的下巴,指尖在上面轻点了一下。 “怎么,姓陈的,和我睡一起委屈你了?” 陈幻思绪也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开口道: “我妹还未成年呢。” 白境虞不解,“这和她成不成年的有什么关系?她自己睡一间卧室。” 陈幻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 什么意思? 惹人生气,半句好话不说,直接提议同居? 有你这样的吗? 不过白境虞这个人的确不能用常理来思考她的行动路径。 毕竟是随手一点就买了房的人。 在她的字典里,恐怕没有“拘束”这个词。 想做什么,立即就会去做。 刚才还对她生闷气的陈幻,这会儿又觉得她身上充满了行动力,非常迷人。 陈幻思考着,以后是不是得多生生气,看白境虞还能掉落点什么意外的惊喜。 白境虞说:“现在可以好好逛街了?” 陈幻将她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牵着没放。 “我有说不好好逛了吗?” 白境虞嘴角往上提了提。 姓陈的不要太好懂。 白境虞墨镜没摘。 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将她大半张脸严严实实地遮住。 她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被迫搬家。 虽说在这儿碰上记者的可能性不大,但能遮就遮。 陈幻的帽子虽然把她最凶的眼睛给遮掉了,但她身上带着久历风尘的从容和豪不矛盾的机敏,一股子不好惹的气质不看脸都能感受到。 陈幻一米七四,白境虞一米六八,两人个高条顺,各走各的时候都自带让人侧目的气场,此刻并着肩还牵着手,气势更汹涌,画面养眼,很难不让人侧目。 一心想着低调的白境虞说: “陈幻,我是不是该和你分开走?” 陈幻听她这么说,手指默默施力,直接将她扣下。 “哪儿也不许去。” 白境虞被她紧紧攥着,将头偏到另一边,淡笑道: “咱们这假情侣,今天还真像这么一回事了。” 陈幻扯了扯嘴角,“可不。” 之后两人又不说话了。 逛了大半圈,白境虞挑挑选选两个小时了,闷了半天的陈幻突然说: “那住一起,以后互当工具人也挺方便。” 白境虞一下没明白。 转念一想,姓陈的这是时隔两小时了才想起犯病来怼她? 白境虞继续挑礼物,也回她两个字:“可不。” 陈幻:“……” . 易织年她们班的同学聚会,包了一个小酒吧,是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她们时常会去的那家。 两层楼,不算大,里面氛围很好。 易织年进门的时候,自弹自唱的歌手正唱到闭眼陶醉。 杨清坐在沙发上,招呼这个调侃那个,左右逢源,回头看到易织年,立即叫她过去。 易织年坐到杨清的左边,发现自己另一侧的位置空着。 距离她最近的同学刻意留出一个空位。 易织年指了指身边,“这儿有人啊?” “有。”杨清说,“给裴老师预留的,必须紧挨着你。” 易织年:“。” 易织年:“咩,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杨清一拍大腿,“傻了我,干嘛还留位置?咱们应该直接坐满,回头裴老师来了只能坐易织年腿上。” 易织年掐着杨清的腰不放,杨清的腰最怕痒,当即求饶。 易织年就不放她,杨清“嗷”地一声直接跳了起来,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易织年侧身往沙发上一卧,笑盈盈地霸占了三个人的位置。 易织年笑道:“这下裴老师来了,只能坐我身上了。” 杨清目光在易织年的身上逗留了片刻,慢慢飘向她身后,等目光再移回来的时候,脸上渐渐升起看好戏的贼笑。 见她这副贱兮兮的模样,易织年心里一咯噔,本能地觉得不太妙。 “易织年,怎么穿裙子还坐没坐相?” 裴醒熟悉的教师口吻从上方传来。 易织年惊魂一吓,立马坐正了。 裴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沙发后,双臂压在沙发背上,正用欣赏世界名画的表情看着易织年。 “裴老师……” 易织年脸一下刷红,周围人笑倒了一圈。 易织年被笑得脖子也红了,想让裴老师管管他们,怎么能这么没组织没纪律。 裴醒丝毫没有要管别人的意思,打量了易织年一番,问: “胳膊还是腿,坐你哪儿合适?” 易织年:“……”
第55章 以前裴醒还当老师的时候,在课堂上风趣幽默,很喜欢开玩笑。 被她点了整整一学期名的易织年可以作证,裴老师教学水平高,逗学生的水平更高。 裴醒只比易织年这些学生大六岁,算是一辈人,又天生爱笑,即便授课的时候偶尔严肃,但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满满的亲和力。 再枯燥的知识点,被她以极其贴合年轻人认知的方式一说,立刻就能懂,只要听过她课的人,对她适当玩梗的水平都会有深刻的印象。 超高的智商和情商,堪比梦中情人的脸蛋汇集在这样一位年轻的女老师身上。 难怪那届学生幻想着和她约会的大有人在。 几乎没人怕她。 除了易织年。 易织年是唯一一个被裴醒每天重点照顾,每堂课必定点到名的学生。 对裴醒的PTSD从学生时代一直蔓延至今。 想到在同学聚会上遇到裴醒,绝对会再经历一遍社死。 却没想到社死来得这般快。 还死出了花样,死去活来的。 裴醒:“胳膊还是腿,坐你哪儿合适?” 易织年被她这句玩笑话闹得从脖子红到脸,整个脑袋跟煮熟了一样,半天了耳朵尖还烫烫的。 裴醒倒好,戏弄完易织年就被人叫走,只留给易织年一个背影。 易织年暗暗喝了一大杯冰可乐。 总算将过热的体温和心跳平复。 易织年心想,怎么对裴醒这么敏感? 一定是因为杨清那个王八蛋胡乱发微信的错。 我只是太要脸了。 身后有人叫她过去,易织年见裴醒就坐在那群人中间,正拿着杯桃汁漫不经心地喝着。 看易织年往这儿走,裴醒原本散漫的目光和周围的人一起,汇聚在她身上。 同学A:“年年,你干嘛呢,裴老师都来了你还自己坐那儿面壁。” 同学B:“你快来点一下餐。” 易织年磨磨蹭蹭的,“干嘛我点,你们点啊。” 同学B:“当然是你点,你那么能吃,跟着你吃不踩雷,赶紧的。” 易织年心头一梗。 裴老师看着呢,你在说什么胡话,谁那么能吃啊? 要放在以前,都不用同学说,她早就拿过菜单,自信指挥。 这会儿莫名其妙矜持起来,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吃货。 易织年犹犹豫豫地拿过餐单,用眼角去偷瞄裴醒。 裴醒坐在双人沙发右侧,柔软的长发配上长裙和金丝边眼镜,柔和又理性,那双含笑的眼睛毫不避讳,一直落在易织年身上。 易织年这一下短暂的侧目,都被她当场发现。 易织年心里就像有一只不安分的小鹿,慌不择路地在心口乱撞,搅得她心绪难平,随意点了一堆食物后对同学说: “你过去点,我坐这儿。” 那位同学自己坐一个单人沙发上,纳闷地看易织年: “我过哪儿去啊?再过去我得进墙里了。” 同学转眸看了一圈,说:“裴老师那儿有空位,你粘裴老师去。” 易织年:“。” 裴醒相当大方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邀请她过去。 好么,转了一圈,还是跟裴醒挨着。 要是再拒绝才奇怪,易织年只好坐到裴醒身边。 坐下之后没半点安逸,仰首挺胸,坐姿僵硬,宛若回到了大学课堂。 以往同学聚会满场飞地招呼所有人、控场MVP易同学,坐到裴老师身边后,拘束成了一只乖巧的小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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