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那张戴着尾戒的手部照片。 有人说相同的头像能够证明是同一个人,但是,那样直接而明目张胆,反而像是被人精心安排好的伪证。 林恃很少发朋友圈,也很少在工作群里说话。 因为工作关系,连舒泉都有上百号的微信好友,更何况是林恃。 有她的微信就能盗走她的头像。 而且…… 舒泉对比了几张微博里的图片,发现拍摄的角度是有变化,不过,除了B城之行和郑总的那几张合照外,其他的照片中背景一致。 舒泉抬头,环视周围。 背景都是这间办公室。 拍照的人,是能够自由进出办公室,到处走动的人。 思绪至此,见商初抱着笔记本电脑,从会议室里出来。 她目光从舒泉面上扫过,没有停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舒泉心想,商初最有可能做这件事,她的动机最大。 这阴暗的手法,和当初举报邮件一样龌龊。 舒泉心口闷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静下心来。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这件事在发酵,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启丰的运营部工作群里没人敢说,但其他部门的私群可不一样。 连年年都发微信过来,问她林恃怎么回事。 烤吐司:【我所有的工作私群都在说她的事!】 舒泉想了想,打开了订票APP。 想办法证明林恃的清白,才是当务之急。 …… 这几天林恃一直在忙政府座谈会的事,今天下午四点,终于结束所有工作,回启丰国际。 座谈会这么一耽误,又得积攒多少工作。 林恃坐在车中,快要到公司的时候,她母亲谢女士发来一条微信。 【虽然上次你那么对我,可我不记恨你。启丰国际这种小企业不把人当人看,有多累,想必现在你已经深有体会。回来帮妈妈吧,母女哪有隔夜仇。】 林恃懒得回她。 这种说辞,谢女士每个月都会来一遍。 有时候会换几个词,变个角度,但中心意思还是那些。 贬低她的追求,看轻她的工作,想她乖乖回去,做一只漂亮的提线木偶。 林恃再一次将谢女士拉黑。 现在的生活再累,也是属于她自己的。 每一步都是她挣回来的。 不是作为“林朝晖”和“谢鸣鹤”的女儿得来的好处,而是只属于她“林恃”的能耐。 这份获得感让她踏实。 林恃回到公司,路过的同事一如既往地跟她打招呼。 但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陌生的闪烁。 不是她的错觉,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默默觑她。 工作群她基本上屏蔽了,一些无聊的闲言碎语她懒得看。 工作上的事可以走OA,有什么紧急的事也能直接打她电话。 不依赖网络,是林恃一直的坚持。 她是一名网络脱敏者。 所以,她又错过了关于自己的“精彩”传闻。 路过舒泉工位,本来想跟她说一下工作的事,发现她人不在。 差点忘了,舒泉请了一天假。 林恃走到自己办公室前,见CEO钱总双手叉腰,黑着脸堵在门口。 “谈谈吧?”钱总说。 关上门,钱总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长叹了一声,看林恃无动于衷,又短叹了一声。 林恃双手捏着签字笔的两端,“又有人举报我?” 钱总:“你还不知道呢?” 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林恃,林恃翻了两下,很快看完。 林恃:“这种无聊的东西,想要推翻不是轻轻松松的吗?” 钱总:“是,只要郑总那边出面说明,很快就能真相大白。可是,我的恃总啊,你才来一个多月,又是举报又是花边新闻的,你就不担心担心你在员工心里的形象?” 林恃点点头,“被人诬陷原来是我的错。” 钱总一口老血闷在心里,也不好骂林恃。 毕竟她来了之后整个运营部的KPI肉眼可见往上涨,他还指望着林恃给他冲业绩呢。 而且林恃说得对,他怎么能来责备受害者。 钱总特别诚恳地说:“造谣的人好抓,但就算澄清了,大家也未必全信。我就是担心这乱七八糟的事儿根本掰持不清……” 林恃沉沉的眼眸轻转,“澄清是一定要的。掰持不掰持的我不在乎,也没这时间。我只要造谣的人滚蛋。” 林恃没直说,但钱总听明白了。 无论是之前举报,还是这回冒充她、散播谣言的人,恐怕心里也明白,这些事无法对林恃造成致命的伤害。 可肮脏的流言虽不具备一剑贯心的能力,却能渐渐将一个人的名声玷污。 “自证”,恐怕是这世上最吃力不讨好的事之一。 林恃是个聪明人,她不想将重点放在“自证”上。 只需要挖出背后这个一直追着她咬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此人踢出启丰,大家就会自然而然将这人和一系列的诬陷事件联系在一起。 甚至都不用明说为什么突然离开——越是秘而不宣的事,大家就越感兴趣——此人的离去自然就会成为下一个被热议的话题。 钱总和林恃合计的过程中,林恃的手机一直响。 林恃瞥一眼,是另一位当事人,郑总。 正好。 林恃接通电话,郑总那头气喘吁吁的,似乎在走路。 “我到你们启丰楼下了!” . 商初今天工作一堆,但没心思做。 时不时刷一刷微博,又去群里看看。 让她心不在焉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舒泉去哪儿了? 一整天不见人,她居然没向我这个组长请假,旷工了吗? 商初有些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轻转时,听见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事将发生的压迫感紧跟着脚步声到来,所有人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郑总和CEO钱总、人事杨姐,以及一群合作商的人从走廊过来,涌入工作区。 杨姐率先提高了声音说:“大家手头上的工作先停一下,这位是我们合作伙伴,顺通物流的COO郑总。针对有人恶意在工作群里造谣的事,他想要做一个澄清。” 郑总彬彬有礼地上前,面上不显,一开口声音里的火气还是很清晰。 “不好意思,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其他我不多说,直接说重点。前段时间恃总代表启丰国际去和我们顺通签约,忙碌了两天,签约得很顺利。我招待恃总和同事们一起吃饭、唱歌,全程都是两家公司十多个人在一起,这有问题吗?居然被传成私会!我不知道是谁在造谣,我只想说一句话——简直可笑!” 他一个侧身,身后人端着投影仪上来。 郑总用手机连接投影仪,“这是监控,从吃饭到唱歌全程的监控都在这儿。究竟是两个人私会,还是一群人团建,大家一眼就能分辨。” 监控视频拍得很清晰,能看得出来当时在场的人的确很多。 林恃和郑总几乎没有交集,只有一次,两人似乎在说什么话,靠得比较近。 郑总指着,“就是这里,我和恃总在谈进一步合作的事,就这么一下,被偷拍了。这孙……这人很会抓拍啊,是不是当过狗仔,苦练过技术啊?” 郑总越说越上头,一个“孙子”差点脱口骂出来。 他抹了一把头顶的头发,指着投屏的方向说:“希望这视频能够还恃总一个清白,也还我一个清白。毕竟我是有家庭的人,这种污蔑非常卑劣。至于这件事情最开始是从谁那边传出来的,我和钱总讨论过,已经有了方向。”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从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掠过,最后落在人群之后商初的脸庞上,一字一顿地说: “这个卑鄙的小人,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钱总也说:“启丰内部绝对不容许这种破坏公司氛围,甚至是违法犯罪的人存在。一旦查清,严惩不贷。” 郑总直接拿着证据,当着所有人面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又得到了钱总的支持,这一系列操作下来,多少将舆论反转了一些。 郑总说请林恃吃饭,两个人没有去外面,就在公司的食堂,吃得坦坦荡荡。 郑总向林恃道歉:“我也没想到居然会出这种事,好好的吃饭唱歌还能传成这样。不过恃总你放心,那照片是在我俱乐部里偷拍的,偷拍的人我肯定得揪出来,给你一个交待。” 林恃说:“那就麻烦你了。” 郑总一挥手,“不麻烦不麻烦,咱们现在可是同仇敌忾的战友。说起来,你那个小助理可真是向着你。这事儿我本来都不知道呢,她一大早坐飞机跑我那儿去了,说希望我能过来一趟,还原事情的真相,还你一个清白。看那小姑娘急得一头汗,又想着恃总你肯定被这件事恶心够呛,我本来今天还有好几个会呢,全推了,再难我也得飞过来!” 林恃有点意外,“小助理?上次和我一起过去的小姑娘?” “对啊,小舒,就是她。”郑总说,“临时买机票就只有一张,她让我先飞来,自己坐高铁去了。估计这会儿还没到呢。” 舒泉居然会做这种事。 林恃喝了一口饮料。 也是,她看上去就是个很会为别人着想的人。 被她惦记着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林恃笑着说:“小舒是我同事,不是助理。” . 舒泉从高铁站出来的时候,一阵闷热的风吹来几片树叶,往舒泉脸上打。 舒泉急忙缩着肩膀躲了一下。 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 空气里沉闷的土腥气和潮湿的热气紧紧裹着舒泉,让她一个劲地冒汗。 大风四起,刮在脸上都发痛。 舒泉没带伞,扣着背包的带子,打算迅速钻地铁站去。 往前冲的脚步太急,险些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舒泉抬头,和带着笑意的林恃对视。 舒泉惊讶道:“恃总,你怎么在这儿?” 盛夏的雨天又热又潮湿,到处都被粘腻又昏沉的气息压制着。 林恃低饱和度的妆容自带干爽洁净的冷意,破开了所有粘稠感,灰蒙蒙的天地间陡然注入了一股冰泉。 这么闷热的天气,林恃还披了件沙黄色外套。 衣角不时被风掀起,露出腰部。 纤细但蕴藏着力量的腰肢反复被风重点勾勒。 林恃单手撑着把长柄黑伞,有力的小臂轻易地调整伞面的角度,将袭击舒泉的风都抵挡在外。 林恃:“我还想问你呢,干嘛去了?” 舒泉嗑吧了一下,“我……” 林恃安静地看着她笑,小姑娘邀功都会不好意思啊? 林恃说:“郑总已经跟我说了,你为了我的事特意跑了一趟B城。他来将真相都还原了。谢谢你,舒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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