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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 这天晚上，仿造地球生态环境的西泽尔星球升起了一轮皎洁的明月，像是银盘一样倒映在幽静的海水之中，显得格外宁静华美，荷佳便邀请奥尔莎和她一道赏月。 她在桌上摆上几盘自制果干，又泡上一壶绿茶，对奥尔莎介绍道：“按照地球上的习俗，月亮最圆的那天晚上叫做中秋，是吃月饼赏月亮，思念亲人的节日。虽然穆斯星的历法和地球不同，但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反正月亮都是模拟出来的，我们也来过一个模拟中秋节吧！” 自从奥尔莎同意被她收养以后，荷佳总是会抓住一切机会向奥尔莎普及地球上的知识，好叫她以后能够迅速地融入地球环境。 在她的熏陶之下，奥尔莎也显得对这些丰富有趣的文化很感兴趣。 她一手撑着下巴，神情专注地听荷佳讲“玉兔入月宫”，“吴刚伐桂”等关于月亮上的小故事，一双眼眸如同映着月光的蔚蓝深海，随风舞动的金色长发点亮了身后的幽深夜色，清冷高贵地就连广寒宫里的嫦娥仿佛也逊色几分。 欣赏着眼前的月下美景，荷佳就像在喝清香怡人的桂花酒一样，几杯茶水下去也有了淡淡的醉意。 她突然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能塑造出像奥尔莎这般，和流亡者身份完全矛盾的矜贵气质。 以前害怕会勾起奥尔莎痛苦的回忆，荷佳不敢多提，可是奥尔莎也从来不说关于她自己的事。 现在她已经不必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荷佳也想能够多了解她一点儿。 除了那轮影像投射出来的月亮，她们头顶上这片浩瀚无边的皎皎星空都是真实的，荷佳抬手指向左边道：“这里的星空和从地球上看完全不一样，我一个星座都不认识，只知道太阳系大概在那个方向。奥尔莎，你知道你的母星在哪个方向吗？” “母星？” “嗯，据说星系灭亡之后也会留下痕迹……” 奥尔莎也抬起头，她一眼就能望见那颗悬挂在天上最为明亮的穆斯主星。 但她也立刻意识到，正在监控自己的卫星同样隐藏在这一片灿烂的星河之中，不悦地蹙起眉头道：“…不知道。” “所以，你是在母星灭亡以后才出生的吗？”她给的信息实在太少，荷佳只能自己做出假想。 “可能是吧。” 奥尔莎把自己带入当年刚刚破壳而出时的记忆道：“我一出生就在这个星球上了，我只记得自己还在鱼蛋里的时候，有人给我起了奥尔莎这个名字。” “鱼蛋？原来人鱼的幼崽是从蛋里出来的啊？而且竟然还会对在蛋里的事情有印象吗？” 奥尔莎上半身长得实在是太像人类了，两人坐下来面对面聊天时，荷佳总是会因为听到她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生物特性而尤为震惊。 “是的，小人鱼会先在蛋里慢慢长大成型，等到破壳而出的时候就已经度过了大部分幼儿时期。只是在鱼蛋里一直看不见也听不清，所以大多时候都在睡觉，只会留下一点朦胧的记忆。” “哇，原来是这样……”荷佳长见识了。 她觉得这个习性超级赞啊，孩子最难带的婴儿时期完全不用父母操心，生一个小人鱼宝宝可比生一个小人类要省事多了！ 荷佳从书里看到过，现在已经可以通过科技实现智慧生物之间的跨物种结合，不知道如果是一只人鱼和一个人类的话，又会生下什么呢？ 哎呀，她怎么突然又想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面去了啊？ 荷佳赶快晃了晃脑袋，她面对奥尔莎的目光有点心虚，赶快问道：“那你是不是还在蛋里的时候去过穆斯主星啊？我以前提到那里的时候，看到你的表情很…很不开心。” “虽然蛋里的记忆很模糊，但是我确实曾经在那里生活过。我的母亲应该是不爱我，她才会特意把装我的鱼蛋抛进西泽尔星球的海洋里面，让我从小开始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生活。” 半真半假的话语染上哀伤的情绪，奥尔莎低沉的声音犹如撞钟一样击打在荷佳心上。 她知道流亡者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但没有想到奥尔莎的身世竟是这样悲惨，还是一个幼儿的时候身边就没有了亲人照顾，只能自己在海洋里野蛮生长，还要努力不被海滩上的人发现踪迹…… 荷佳的心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一样酸涩不已，急忙道：“不会的，天底下哪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呢！你的母亲一定是有苦衷才会这样做。说不定她是被人强行带来的，她不想你也过上像她一样的生活，才会不得已地抛下你！” 奥尔莎看着荷佳充满同情的目光，想到她那位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母亲竟然也会被误认为是流亡者，心里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正要开口安抚荷佳，突然从鱼尾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就像是皮肤要被撕裂开一样产生了强烈的灼烧感。 奥尔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是即将蜕皮的预兆！ 她赶快起身快速游向海中，直到鱼尾沁润进冰凉的海水里，大大地减缓了这股撕裂般的灼痛。 她重重地缓了口气，藏起所有情绪，还摆了几下尾巴像是在打水玩。 荷佳看到她瞬间变脸游走，以为是这段往事惹得奥尔莎太伤心了。 她慌不迭地踩着海浪追到奥尔莎身边，拉住她的手臂道：“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问这些事情了。奥尔莎，就算没有母亲关心你，可是现在还有我啊，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你不要太难过了好不好？等我们离开西泽尔星球，你会拥有全新的生活，一定能彻底忘掉这些不开心的回忆！” 奥尔莎转过身，看着荷佳泛起点点泪光的眼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发现有几滴水花溅在荷佳脸上，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擦，觉得被海水浸湿的手心不住发冷，又赶忙把手收了回去。 这段时间里，奥尔莎又和歌诺联系了几次。 在她的部署下，歌诺派出去的人已经顺利打入卫星监控和管理局内部，随时待命。 等待她蜕皮结束，她的人就会暂时切断卫星监控，开着管理局的飞船通过西泽尔星球的安全防护系统，悄悄地带她回到主星。 她确实是要离开西泽尔星球，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只是……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主人。”奥尔莎哑着嗓子道。 听到她对自己的肯定，荷佳又瞬间笑了起来。 她还含着泪光的弯弯眉眼里盈满了柔亮的月色，让奥尔莎恍惚了一瞬。 她陡然想起那日，荷佳也是站在自己面前，拉着她的手臂提出要收养她。 没想到时间会过的这么快，一转眼，竟然就到结束的时候了。 好在她已经派歌诺去为荷佳联系学校，等抓住安格鲁之后就能把荷佳和山姆接到主星去。 即使现在将要分别，她们还是有机会再见的。 奥尔莎慢慢退后几步，准备潜入海底。 没想到荷佳也跟了上来，眼看她即将从浅滩踏入深海之中，奥尔莎只得赶忙重新向前游动几步，在她踏空的一瞬间及时托住她道：“小心！” “哎呀，一着急没注意脚下，差点掉水里了！” 被奥尔莎重新扶上浅滩，荷佳生怕她又要走掉，一把抓住她的双臂道：“奥尔莎，我是想告诉你，你今晚要是睡不着的话就随时给我发消息，我可以给你唱歌讲故事…总之，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挺难过的，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也愿意和你分担所有不好的事情。” “…你晚上不回房吗？” “没关系啊，就是把床垫搬到控制室里打个地铺而已嘛！你都夸我是个好主人了，那在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当然有责任要哄你高兴啊！” 奥尔莎猛地觉得尾巴上的烧灼感变成了钻心的刺痛，刺得她瞬间从即将分别的低沉情绪中清醒过来。 是的，就算不能告诉荷佳真相，她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她收了荷佳的礼物，明知道荷佳对她的心意，还用荷佳当幌子瞒过卫星监控。 堂堂穆斯星的大公主欠下这么大一个人情，不是光送荷佳去学校读书就能还清的。 回到主星之后她们身份悬殊，无法像现在这样天天相见，她也无法在荷佳遇到危险时及时出现。 可是荷佳对穆斯主星的认知是空白的，她一个人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万一出了什么状况…… 看到荷佳湿漉漉的衣服尽数贴在身上，几乎是一览无余的身体在海风中微微发抖，奥尔莎心里升起强烈的不安。 她抓住荷佳的手指，放在自己腰间那块贝壳型鳞片上，问道：“它好看吗？” 荷佳看着她柔情脉脉的眼神，突然觉得心跳地很快，赶快低下头去看那枚鳞片。 只见自带华彩的鳞片在月光照耀下，折射出比钻石还要绚丽的光芒，显得流光溢彩，晶莹透亮。 “啊…当然好看！” “你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可是……”荷佳隐隐地猜到了她要干什么。 她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奥尔莎轻轻一笑，那枚鳞片转瞬之间就从她的腰间落到了荷佳手上。 “诶！”荷佳惊讶地瞪大眼睛问道：“你…你怎么把它取下来了？你不疼吗？” 奥尔莎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道：“没事，人鱼都有自动恢复能力，我只要在海洋里睡上几天，这枚鳞片就会自动再长出来了。” “真的吗？” 荷佳不可置信地去看自己手心里的鳞片，像是捧着易碎的水晶一样小心翼翼地观察它：“这么漂亮的东西，居然还能再长出来啊！” 奥尔莎卷起荷佳的手掌不让她再多想，道：“你送了我不少礼物，我也得给你一点回礼。你好好地收着它，记得不要再缝到别人衣服上去了。” “哎呀，小心别把它给弄碎了！” 荷佳连忙又打开手掌，看到鳞片安然无恙，轻轻地摸了摸它道：“当然了！这是从你身上取下来的东西，怎么能一样呢！这个宝贝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看都不会让人看一眼！” “嗯。” 奥尔莎没有多做解释，又道：“后面几天我要一直在海里休息让鳞片重新长出来，你没有见到我也不用担心，我清醒的时候会偶尔用收音机给你发消息。” “哦，那鳞片重新长出来大概要花几天啊？需不需要我让山姆给你带点吃的？或者我下潜到海底来看望你？” “我以前没有取下来过，也不知道具体要多久，吃的就不需要了，我没那么娇弱。” 看到荷佳嘟着嘴巴一脸在想心思的模样，奥尔莎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道：“好了，山姆会照顾我的，你就别操心了，况且煮熟的东西在海里怎么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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