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轻轻的拍着肖伞的后背,“嗯,暑假快乐。” “阿戚,你是最棒的,最好的,最爱你了!”肖伞冲着她不断的笔芯,一直到她关上后备箱,走到驾驶座上开启汽车,车子使出很远,还可以看到肖伞站在路边不断的冲着她摆手。 她看向后视镜,那里面的肖伞还在努力的挥手,她蹦跳起来,努力的挥手。 猛然间,郑戚看到后视镜中她自己的模样。 她竟然笑了,嘴角上扬着。 她立刻收敛起笑容。 她怎么会因为这样愚蠢的人笑呢。 果然和傻子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自己也会变成一个傻子吧。 郑戚有好几次想要杀死肖伞。 最明显的一次,就是在中学泳池中,她没有忍住,将肖伞推到游泳池里面,可惜她没有死。 最近对肖伞的厌恶也越发的无法掩饰了。 不行。 郑戚对自己说。 好不容易,终于让沈凛看到了她,并且对她产生了愧疚。 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此时郑戚的脸上,除了疯狂,就是浓浓的算计。 如果肖伞看到这个时候的郑戚,说不定会以为这个郑戚只是某个和郑戚长得有点像的人而已。 车子停到了车库。 郑戚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在车子上闭着眼睛,好一会,才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 明明才一个学期没有回到这个家,她却好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 她真的很厌烦,装成这样温柔懦弱的模样。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做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她会完全摆脱现在的生活的。 郑戚从车子走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深渊——她的家。 “哎哟,这不是我们家大小姐回来了吗?”余珊坐在沙发上,指甲刀轻轻的在指甲边缘卡巴卡巴的修剪着,见到郑戚进来门,乜了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郑戚没有搭理她,径直的往楼上走。 余珊站起来,她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大红色的,长裙刚刚到脚踝的上面,脚下踩着一双有八厘米的恨天高,她的腰不堪一握,郑戚的父亲郑权强最是喜欢了。 她扭着,每一次脚尖落地的时候,都要扭动一下胯部,“这是上了大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了市长了呢,回到家见了长辈,连个招呼都不打。” 郑戚顿住了一下,又继续往楼上走。 余珊在底下又阴阳怪气的说了许多,郑戚已经习惯了,并不搭理她,而是走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门走了进去。 郑戚坐在床沿边缘,她的神情非常的平静。 她的房间,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桌子上摆放了一些她的课本。 除了这些,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只是回到这个地方,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恨这样懦弱无能的自己,明明在外面可以那样伪装,却总是在这个地方轻易的能够被伤害到,轻易的露出自己的脆弱。 或许,是因为这里承载了的,不仅仅是她的痛苦,还有很多她无法忘记的美好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周三不更哦
第17章 过了一会儿,楼下又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是郑戚的母亲和余珊的对话声音。 余珊并不是她的什么人,如果非要扯上关系的话,应该算是她的小妈。 余珊是郑戚父亲的郑权强的小三,却堂而皇之的住在郑家的宅子里面,不仅如此,为了让余珊的儿子能够顺利上大学,郑戚的母亲还必须和郑权强离婚。 “小戚,你是不是跟你阿姨吵架了?” 郑戚才坐了一会儿,郑戚的母亲解欣悦推门走了进来,她一进来,便对郑戚数落,“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大小,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长辈啊,你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呢?” 郑戚回头,看向解欣悦。 她努力的想要从解欣悦的脸上看出一丝对余珊的厌恶。 她努力的在解欣悦的那熟悉的面孔中,找到一点点的温情。 可惜什么都没有。 “对了,你弟弟最近要搬过来了,这个房间的采光最好,反正你也总是要住校的,这个房间给你弟弟收拾一下。”一边说着,解欣悦一边看着房间简单的摆设,“你房间也太简单了,得收拾一下,不然你弟弟住着也太不方便了。” 解欣悦指着有些老旧的床板,“这好像是十几年前买的床吧,现在都流行那种椰子壳的了,这种床早就过时了,怕是要换。” 解欣悦摸着已经磨损了的桌子,“哎,这种椅子桌子坐着也不舒服,得买那种可升降的桌子才好,还有人工学的椅子。” 解欣悦又看向衣柜,“这还是我结婚的时候买的衣柜,现在都已经过时了,还挺让人怀念的,不知道是不是需要换一个,小戚啊,你说你弟弟会喜欢这个柜子么?” 郑戚依旧是呆滞的,仿佛是超脱了外物的呆滞。 “你这孩子,就是不喜欢说话,从小到大都这样,闷闷的,以后你结了婚,你婆婆公公怎么喜欢你啊,哎,真是替你愁的慌。” 郑戚冷笑一声,站起来,她走到书桌旁边,那上面摆放着一个小小的,是一个陶瓷的可以吹动的小哨子。 这样已经过时的玩具,却是她非常珍惜的存在。 她摩挲着陶瓷的哨子,这是一个蹲坐的小鸟模样的哨子,就像是她一样,懒散的,并不出众的,“我什么时候搬走?” “你弟弟大后天就到了,最好是今天搬出去,不然的话,来不及给你弟弟收拾。” 郑戚看向解欣悦,“那我以后住在哪里呢?” 这句话并不像是疑问,更像是陈述,陈述在这个家没有存在的价值。 解欣悦的声音一时间有些哽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讪讪的说道:“你不是要去学校么?又不是没有给你交学费。” “哦,妈,”郑戚问,“你知道现在是暑假么?” “这又什么不知道的,”解欣悦声音大了起来,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立刻展示出她的攻击力来,“我当然知道是暑假了,你弟弟高二了,正要暑假,过了暑假,就要高三了。” 看得出,解欣悦实际上在克制她的愤怒,她的言语更加的尖锐,却有莫名的努力的平缓着语气,“你不要以为你上了大学,就看不起我了,我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是我是你妈,我怎么也是你妈。” 郑戚嗯了一声,她仿佛是苦笑一样,从喉咙里面哼出来几个字节,又似乎是在呜咽。 她努力的抬起头,但是她根本没有眼泪能够落下来。 她看向解欣悦,此时,解欣悦的脸上还是不服气。 解欣悦在嫉妒。 每次郑戚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嫉妒。 嫉妒郑戚可以生活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面,可是去上很好的贵族学校,可是认识许多有钱人、金龟婿。 “妈妈啊。” 她呢喃着这三个字。 “你收拾吧。”她从解欣悦的身边路过,两人的肩膀只隔着几厘米,没有触碰到的衣服,却像是被什么丝线拉扯住一样,不管她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有办法剪断这些丝线。 就因为“妈妈”这两个字。 紧紧的握着陶瓷哨子,似乎只要这样做,就可以得到无限的力量。 “好的,我知道了。”郑戚淡淡的说道,看着解欣悦,“你不走吗?” 解欣悦没好气的说道,“我们这么久没见面,想跟你亲近一下都不行吗!” “难道不是监视我收拾东西,放心,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带走的。”郑戚扫了一眼周围,嘴角勾起的角度十分的讽刺。 解欣悦气急,“你看看你,说话夹枪带棍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她走了,好像是后面有什么在追赶着一样。 郑戚没理她,走到衣帽间拿出手提箱。 她没有什么好整理的,衣服不用拿,学校里面的东西她也没有带回来,只有这个跟了她十几年的哨子,以及一张合影。 她摩挲着照片中的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女孩。 那女人的模样和解欣悦有几分的相似,所以郑戚才会总是想要从解欣悦的脸上看到一丝的温情。 郑戚下楼的时候,郑权强已经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郑权强先骂了一句,他非常注重自己的父亲的尊严,每一刻,都需要展露他父亲的权威,特别是在郑戚的面前。 “老公,你不要这样凶嘛,毕竟还是个孩子呢。”余珊柔弱无骨的手在郑权强的胸口轻轻拍打着,“你如果是因为我跟她置气,我也是会心疼的。” “行了,慈母多败儿,你就宠着她,如果不是你们宠着,她能长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样子?” 郑戚看向郑权强,她并没有说什么。 反正她完全不用做出什么表情,郑权强自然会给她找各种理由,证明她是一个不听话、不懂事、甚至是叛逆的女儿。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你父亲!” 好像他们每个人,都在不断强调着他们的身份呢。 如果他们不强调的话,她可能都已经忘记这些人是谁了呢。 郑戚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只要紧紧的握着哨子,她就可以有力气离开这里。 身后传来郑权强更加暴怒的吼声。 “小戚,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爸爸,快点回来道歉。”解欣悦又是得意的,又是痛恨的在那里喊着,那尖锐的嗓音,让郑戚有一种奇怪的错觉,那喊着的,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余珊都没有喊。 因为余珊是个温柔的、贤惠的女人,是郑权强最喜欢的小鸟依人。 能这样喊着的,只有那个乡下的,粗俗的,郑戚的母亲。 郑戚从这个“家”逃走了。 在暑假的时候。 幸运的是,她的银行卡里面还有很多钱。 不幸的是,她的银行卡并不在她的手里,一直都没有在她的手里,因为她的母亲怕她乱花钱,所以将钱都收了起来。 郑戚无聊的漫步在街市上。 “真好啊。”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她抬头望着天,任由稀碎的小雨落在脸上,慢慢的汇聚成一条条的水流,从眼窝顺着太阳穴到耳后,顺着脖子流下去。 至少,沈凛回来了啊。 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哨子,她珍藏的哨子。 她将哨子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十几年前的哨子被她保护的很好,即便是现在,也能够吹出欢快的声音。 她朝着沈凛所在的房子走去。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如果非得有一个地方,那就是沈凛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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