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央的坚持和鼓励下,阴魑开始自医毁容的半边脸,沉浸在短暂的相伴中,她体会到了这一生从未有过的快乐。 未央将阴魑这边所获消息尽数传达给魏清璃,这也让她更有把握,赴约拈花阁。她约了姬无珏三日后会面,届时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 每深入一次,便能离幕后更近一步,由浅入深调查,总能挖出背后那双手。 先锋郡,城门大开,城墙贴着璃公主画像,来往商客,尤其女子皆被盘问。 魏清璃经过乔装打扮,身穿男装,颚贴胡须,与官如卿假扮夫妻进城。 近日,先锋郡重兵把守,比平日更加警惕。据说璃公主未死消息传开后,落玉将军亲自率人,游走两城之间,苦苦寻找。 两人凭假的文牒,顺利进城,由于是生面孔,被盘问许久才得以进去。 先锋郡被称之为“雪乡”,走进城内,大街小巷凡是行走之道,竟是无一积雪,早已清扫,湿漉漉的地面,也未见冰霜凝结,屋顶积雪敦厚,远眺而望,天地尽白,偶见灯笼与檐廊点缀,自成一道风景。 参差不齐的房屋,层峦叠嶂的雪景,千姿百态。这里热闹异常,小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许多店铺屋檐下,已是灯笼高挂,准备迎接两月后的年关。 街头巷尾都有行人在走,河内甚至有人嬉戏,滑冰、蹴鞠。先锋郡不见一个乞丐,未见衣衫篓缕之人,为贺北最繁华之城。因为和武贤郡对望,城墙四周驻兵重重,骑兵营、弓/弩营、城防营每日都有数万人日夜换岗,城门内外一里,明岗暗哨无数。 城内常见巡逻军,每半个时辰便会遇见,不放过先锋郡任何角落。 这里是面对北国最危险的一线,也是最安全的贺国壁垒。 先锋郡有天字钱庄和天字客栈,这也是贺北唯一拥有天字号分店的城池。 自从官如卿失踪后,官家一直派人苦苦寻觅,其母慕容海宁放话所有钱庄,遇见大小姐取钱票,务必禀报。 走进天字钱庄,魏清璃一眼便看到两张画像,一张是璃公主,一张是如贵妃。两人像门神般,一左一右张贴在门上,有点好笑。 “把我的画得这般丑。”官如卿不满地上前,直接撕毁了画像。 掌柜见状忙跑过来阻止:“诶诶诶,这位客官,您这是干什么,这可是我家大掌柜千金,也是当朝如贵妃,您怎敢如此放肆。” “如贵妃有这般丑?”官如卿冷眸转来,突然震慑住掌柜,她披风长袍拽地,黑红之色透着厚重的压迫感。 她凌眉凤眼,瞳如烈焰,朱唇点妆,即使敛着锐气,也压不住渗人的杀意。 “这,这......姑娘,东家寻女心切,找了京城知名画师,您这样做,叫在下不好交待。”掌柜仔细观摩官如卿,竟还觉得有些熟悉,她没见过官如卿真人,但画像却铭记于脑海,官大小姐容貌惊为天人,画师再不济,总能画出几分神韵。 可此女瞳孔泛红,着装也不若大小姐贵气,又不太像。 魏清璃坐在一旁,望着官如卿笑而不语,眼中尽是宠溺。 官如卿露出玩味的笑意:“要么你报官好了,不过报官之前先给我取一万银票来。” “额,是是是,请姑娘出示天字号牌。”掌柜见是大顾客,不敢怠慢,忙伸手相邀:“您这边请。” 官如卿直接拿出官家天羽令,那是天字号最高权利,凭此物可任取钱银。这枚天羽令,只有官桥、夫人慕容海宁以及官如卿拥有,其他便是管理天字号的朝中官员才能拥有。 但凭此令,每提取一笔,都要上报朝廷,何时所取,用途何在,在哪所拿,都须详细记录在案,严格备查。 “天羽令!”掌柜震惊不已,忙拿出金册记载:“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取钱何用,要去何地?” “名官璃,取之经商,用于进货,欲在先锋郡开铺。” 听见官璃二字,魏清璃嘴角隐隐含笑,只觉得这名字无比恰当。 掌柜疾笔如飞,迅速记载,边写边偷瞄官如卿,顺便向小二做脸色,示意他迅速去禀报。 这两人实在可疑,那男子坐立不动,冷然如许,进门后就闷不吭声,女子一出手就是天羽令。二人面生,从未在先锋郡见过,这等来历不明的奇怪人,必须上报。 “二位官人稍等,在下这就去取银票。”掌柜将册子随身收好。 官如卿点头,转而开始观摩璃公主画像,神韵风采不及魏清璃半分。对世人来说,璃公主逝世太久,又有多少人记得她真容呢。 “若是梦夫子出手作画,这璃公主的美貌恐怕要惊艳天下人。” 魏清璃气定神闲地坐着,饶有笑意地说:“下次回京,让她先给你好好作一副画像,普通凡夫俗子怎能画出你的绰然风姿。” “她?她只想跟我较量,怎会愿意给我作画?” “你让她心服口服不就行了,能征服叶薇和杜玲珑,李梦浅自然不在话下,争出输赢,才能让她折服于你。” 官如卿冷笑不言,她根本不会回帝京,更再无机会重见四妃,何来输赢之说? 身世之谜不解,额钿之印不除,体内杀意不驱,她怎能甘之就这样活于世?现在看来,北国之势,渗透了贺国,而自己很可能在受人摆布而不自知。 这么大一盘棋,操盘手是谁?官如卿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不多会,掌柜拿来一万两银票,魏清璃上前接过,两人迅速离开了客栈。 随即便去了古董行,买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要去拈花阁,一颗夜明珠怎么够?姬无珏、拈花仙子,都爱这种夜晚发光的宝贝。 从天字钱庄出来后,就有人暗中盯着她们,官如卿和魏清璃若无其事向前走着。天字钱庄掌柜向官兵禀报时,恰逢落玉将军回城,得到消息的他,带着两个便衣护卫,悄悄尾随。 “官官,把他引到无人之地吧。”魏清璃说道。 官如卿眉眼上扬,轻笑:“这有何难?”她拉着魏清璃疾步向前,她似乎很熟悉这里,她们时而穿过人群,时而走到巷子,脚步越来越快。 亮出天羽令本就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悄悄将行踪泄露出去,她们知道天字钱庄背后属落玉将军直管,也查到他每日这个时候归来,便在钱庄逗留片刻,让掌柜去报信。 落玉将军原名秦玉堂,玉面书生之容,用兵如神之将,是战场之枭雄,贺北之英雄,故被誉为“落玉将军”。 魏清璃来先锋郡,首要见的人便是秦玉堂,因为两人是旧识。多年前她无意识的一句话,提拔了秦玉堂,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成为边境军统帅,对魏清璃来说,他大有用处。 跟踪之人渐渐被甩远,唯有会轻功的秦玉堂,迅速翻越屋顶,紧追不舍,这才发现两人踪迹。 “站住!”他喝止道,翻身落入西河岸边。 西河冰面薄,孩童不敢戏耍,故而远离于此,魏清璃和官如卿停下脚步,秦玉堂说道:“敢问二位是贺国人还是北国人。” 魏清璃负手在后,转过头来,撕下伪装的络腮胡,将披风之帽揭下,一张秀美无双的脸映入秦玉堂眼帘。 只有引他主动接近,才不容易节外生枝。否则惊动太多人,势必会让商王先得知。 魏清璃玉面桃花,即使身穿男装,清冷如许,不若从前那般爱笑,还是被秦玉堂认了出来。 “公主!”他喜出望外,几步冲上前,双手抚住魏清璃肩膀,激动难抑:“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魏清璃淡定地望着他,沉音说道:“是,我没死。好久不见,玉堂。”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秦玉堂情难自禁,忘记身份之差,甚至想去拥抱魏清璃,当他还想再进一步时,忽见一道冰霜从眼前划过,强大的掌风将他从魏清璃身边弹开。 他毫不犹豫地拔剑,官如卿单手轻转,将岸边积雪凝结在手,狠狠向秦玉堂挥去。 冰霜与剑的博弈,秦玉堂竟未占得半点上风,他在战场所向披靡,矫健的身手,在官如卿跟前却不堪一击。 官如卿瞳孔微撑,心生杀机,内力迸发而出,冷冷说道:“我看你这双手,有点多余。” 秦玉堂抵不过她强大的内力,竟被压得跪了下来。官如卿单掌下压,化霜为盾,即将压垮秦玉堂。 “官官,别误会。”魏清璃挽住她手臂,附耳低声说:“别忘了我们正事,其他事我容后向你解释。” 官如卿不为所动,手中也没有卸力,魏清璃只好掌心聚气,以玄宗心法,轻柔地落于她的手背,融化了掌心那团坚硬的冰霜。 “你也不用解释了!”官如卿收手撤掌后,突然转身飞起,踏过层层屋顶,在覆雪上留下轻踏的足迹,便消失不见。 “官......”魏清璃还未叫出口,就将声音掩于唇口。
第77章 与我有关 魏清璃八岁那年, 为了学骑射,去御马场挑选马匹。那天,她遇见了身手矫健的秦玉堂, 见他扬鞭策马, 能够驯服各种烈马,骁勇无比,心生欣赏。 他是战烈遗孤,父亲兄长死于战场后,被老兵带回马场养大。魏清璃见他可怜,一生困在马场, 不过是浪费时日, 便跟先皇魏延仁提了一嘴, 赐他机会从军。 魏延仁宠女, 自是欣然答应,当年正值商王回京述职, 便让秦玉堂跟了商王去边境。秦玉堂离开时曾说过, 有朝一日他定会成为战场的常胜将军,报答公主恩德, 此生必定忠心于国,严守贺北。 后来的几年,两人有过书信往来,飞花谷事件后,秦玉堂伤心欲绝,偷偷回京参加过公主大丧,两人就此断了联系。 魏清璃以太子身份登基后, 时常关注商王边境情况,重点是秦玉堂的种种表现。 秦玉堂作为边境军的统帅, 长居军营,不住府邸。边境军分三营,城内城外皆有军营,先锋郡身后还有十一城的后备军。 落玉驿站,以秦玉堂之名所建,他平日常留宿于此,游走在王府和军营之间,巡逻、公务,练兵,忙不停歇。 驿站军务房,魏清璃坐于正位,秦玉堂行叩拜大礼:“微臣边境军统帅秦玉堂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得知一直在位的皇帝是魏清璃,他震惊不已,喜忧参半,心情复杂,甚至来不及忧思甚多,便行了君臣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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