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者,说不定背后就藏着其他身份。 但鬼医毕竟是离剑山庄人,虽行事古怪,但据说言出必行,魏清璃可以和她赌一把。 “作数。” “好,有种。”阴魑说着单指轻弹,一条白线绕在她手腕,将手微微抬起,开始把脉。 魏清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在为朕诊脉?” “都说你要死了,我想看看是什么奇难杂症如此棘手。”阴魑自觉保守秘密,这种约定俗成的交易,是她恪守的原则。 “你会如此好心?” “我当然没这么好心,比起你,我更关心药引。”阴魑晃了晃脑袋,拇指与食指捏着悬丝,中指轻按,闭眼感受。 魏清璃只是盯着这根丝线,想起了与之无关的一些事,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闪过。 “你可找到赤羽蝎了?”她问。 “小小赤羽蝎,不难寻。”阴魑收回丝线,托腮说:“心脏天生有疾,所以体弱于常人,肺腑呼吸衰弱,有衰竭之象,你这身子世间自然是无药可医,你迟早会五脏六腑衰亡。” 魏清璃听后面不改色,只是淡定地收起手。她从来都没有长寿之命,从小就知道。 “你不问问我有没有法子治?” “你医术高但不是神仙,也不懂离心功,想来你最多只能用一些歪门邪道帮朕续命。” 阴魑气得叉腰,左右踱步,被戳到软肋,多少有点不甘,她是鬼不是仙,确实不会用什么飞升成仙的灵丹妙药。 不过,“我可以剖开你的身子,换掉那些不好的内脏,再重新接上经脉就好了。” “荒谬。” “想想嘛,这个法子我还在研究,你呢,现在死是死不了的。”阴魑说着拿出葫芦:“我要放你的血,你可愿意?” “赤羽蝎还没有,你就想要朕的半身血?” 阴魑轻呵几声,另一只手摊开,竟是赤羽蝎。魏清璃瞳孔紧收,眼神骤变,想上前看清楚时,阴魑已将蝎子收起。 “不要你的半身血,不是说了嘛,今日来给你续命。你气血淤堵,才会加重病情,所以要放血。” 魏清璃戒备地望着她,沉默不语。 “以命换命是一种法子,若能研制出更好的,岂不快哉?”阴魑伸手拨玩赤峰蛇,兴致勃勃。 “你的意思是,你有更好的法子解离心丹?”魏清璃最关心的依然是官如卿能否解毒。 “研究嘛,不得要时间?做实验,试蛊,尝毒,你得配合我,将那两味药交给我。” 魏清璃唇角含笑,对暗处的未央说:“把赤红参拿来。” 阴魑若一去不复返,或是发信号不见人,怎么办?魏清璃必须防患于未然,用某种东西牵制她。她是鬼医,毒物丹药必定对她无用。 所以...... “赤红参在此。”未央单手捧着雕纹华丽的木盒,里面装着红参,阴魑搓搓手,舔着舌头向前,视若珍宝地看了看:“确实是赤红参。” 果真这天下宝物非皇家莫属,赤红参百年才成熟一次,是极其罕见的药物。 趁着阴魑拿红参,未央五指迅速摆动,单手结印,往阴魑身上反手一击。 她措手不及地后退几步,望着胸口那道半月符闪现后消失不见。 “班若门的天道符?”阴魑瞳孔变幻莫测,颜色各异,最后变成黑绿异瞳,嘴角却咧得更大:“原来是班若门的门主。” 天道符是掌门特有的技能,符咒一经种下,若不用独门内功调息,会全身溃烂而亡。 “只要鬼医遵守约定,朕可以给你血,也保证你的天道符不会发作。”魏清璃说罢捋起衣袖,目光如镜,虚弱的周身透着一股锐气,无形的压迫感让阴魑收住了笑意,她拍了拍胸脯,又发出一阵诡异的怪笑。 未央的掌下是细小的暗器,随时防备阴魑耍花招,口头之约怎么能作数。不管魏清璃如何抉择,她只会听命行事。 阴魑泣血的红甲,微微屈指,手背下压,弹指而去,三枚细小的白霜打入魏清璃身体。 魏清璃只觉得一股寒气在体内散开,却让她呼吸顺畅了许多。 “皇上?!” “没事。”魏清璃摆手,深深吸了几口气,心头之痛缓了些许:“这是什么?” “寒霜钉,暂护着你那支离破碎的心脏,不过只能维持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再来,还望门主赐我天道符解药。” 她将葫芦口打开,动作顿了顿,看向泰然自若的魏清璃,问:“你可是九五之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少废话。” “你......”阴魑龇了龇牙,翻了翻那奇异的双瞳,气不打一处来,竟连着被人两次这样说。 她气冲冲地拽过魏清璃的手,只觉得掌心有股温热之气传来,原来有温度的人是这种感觉,阴魑抬眸看了一眼魏清璃,她眼中依然没有波澜。 她的尖甲对着魏清璃的食指,轻轻一划。 细小的伤口,开始出血,一滴两滴三滴...... 不知这些东西能否解掉离心丹之毒,不知官如卿此时身在何处,魏清璃有些麻木,感觉不到指尖的刺痛,只觉得体内的寒气,阵阵袭来,好似冰封了她的心。 阴魑眉头上下挑动,时不时瞥向魏清璃,只放了一会会,她便停了下来,转而对着魏清璃伤口一抹,竟瞬间止了血。 “就这样?” “够了。”阴魑说着将葫芦盖合上,轻轻摇晃,用手指敲了敲,声音沉闷,好似装了很多。 她收走赤峰蛇、赤红参,携着葫芦,双眼放光:“终于搜齐了,哈哈哈哈哈。” 留下长长的笑声,阴魑的影子如鬼魅般,游到围墙上,她回看魏清璃,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你们可真有意思,鬼跟人终究还是有区别啊。” 阴魑刚走,魏清璃就变了脸色,对未央说:“立即派人去风月楼,看看珏娘在不在?” “嗯?” “速去速回,切勿暴露。” 虽然不知魏清璃为何如此,但未央还是照做,立马将命令发出。消息网从皇宫暗道,迅速传到宫外。 回到御书房,魏清璃心情还未平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这些还有没有意义,但阴魑总有办法找到官如卿的。 她托着额头,打开黄色卷轴,投入朝政,写下三道密旨。 第一道交给左相,请他出面游说四妃母族,鼎立支持允许女子参加文武考的国策。如今四妃在赈灾前线,这一行为虽让四大家族觉得匪夷所思,但毕竟是给族人立功,何不趁机壮大威望? 第二道交给朝阳王小女儿辛棠郡主,天字书院明年将在全国建设分院,进行科举文试,命她暗中寻觅才女,完成书院招人和文试的报名。 魏清璃想在南阳平乱之后,定下这些国策,并且公之于众,这件事势必会引发朝堂重臣反对,如果左相能够游说四大家族同意,再由杜庭曦出来镇压群臣,就算有人想反对,也能推行。 第三道空白圣旨,她只盖了玉玺,没有写任何内容,把其放于锦盒中。 她疲惫地走到坐塌,双目微闭,裹着温暖的绒被,竟有了丝丝困意。 这些年,她噩梦缠身,总会看见太子。但今天她却梦见了官如卿,梦见她一身鲜红,脸上布满疮痍,好似花开在了脸上,红色花枝在全身蔓延,一眼望去,全是伤口。 “官官!”她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惊魂未定的魏清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股隐隐的担忧,又在心中翻江倒海。 她都已经这样了,还要如何? 此时,未央带回消息,姬无珏并未离开风月楼,同时也带来了江湖的动荡。 “新成立的门派名为穹隆门,是已经衰败的门派幸存者组成,还不知幕后是谁。据说现在武林十大杀手都已加盟,他们拿钱杀人,壮大穹隆门神威,但近日似乎都在往一个地方出发。” “哪里?” 未央回答:“帝京。” “密切留意动向,派人盯紧一点。” “是,还有......”未央皱眉说道:“奴婢的师弟悲天也在十大杀手行列。” “朕从未听说过你还有个师弟。” “当初争一派掌门,他输给了我,便退门出走了。” 魏清璃点头:“江湖中事,只要不威胁朝廷,可以不插手,但若是参与朝廷派系之争,就想办法除掉。” “奴婢明白。” 往后的数日,魏清璃精神尚可,便开始上朝,她一改往常,身穿天龙黄袍,头戴王冠,端坐王位之上,杜庭曦坐于旁,共同掌朝。 推行之策果然遭到阻滞,朝堂反对之声高涨,魏清璃明里暗里派人对那些反对大臣进行牵制,杜庭曦软硬兼施,终于在半个月后,得以通过,写进了《贺朝史鉴》,准备下发文书,诏令全国。 这也让所有人看清了皇上与太后正连成一气,共同治国,魏清璃的威严渐起,与曾经朝臣眼中的昏君判若两人,不少人猜测皇帝命不久,太后只是做样子给天下人看。 白天忙于朝政,傍晚魏清璃便在御花园发呆,喜欢拿着青玉长笛,对着夜空吹曲。她悲从心中来,一曲未毕就停了下来,她总感觉有双眼睛在凝视自己,可每次转身时,什么都没有。 一定是牵挂太深,才会连夜梦见,又总觉得她还在自己身边。 魏清璃转动着长笛,心神恍惚之际,笛子掉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捡时,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可当她定睛看去,只有墙头梅花在随风摇晃。 “官官?”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可四下静谧无声,没有人影。她直起腰,双手抚笛,低眉苦笑,向殿内走去。 宫墙下,官如卿站在墙角,涩然发笑,她目光空洞无神,只是稍作停留后,便悄然离开了。 确认鬼医遵守承诺,给魏清璃续了命,看她精神恢复些许,终于放下心来,这次她可以彻底离开了。 回到寝殿,魏清璃没精打采地准备就寝,未央却匆匆赶来,手中握着一张纸。 “皇上,不好了。” “何事惊慌?” “有人在殿外留下这封信,您看。” 魏清璃摊开纸一看,上面写着:飞花谷为太子报仇 这是什么意思?谁为太子报仇,她可从没下过这样的命令。 “穹隆门十大杀手聚集,不知所为何事,难道有人想挑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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