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无话可说?”魏清璃看向杜玲珑,神态悠然。 “三位姐姐把玲珑想说的都说完了,今日姐妹们确实是问安为主,表姑母气色不佳,并未留臣妾等在宫中。眼下,看起来臣妾等命数已定,进了皇宫已是身不由己。机会在眼前,是去是留,是走到人前为百姓出力,还是留在宫中做安分守己的妃嫔,全凭皇表兄一句话。” 魏清璃渐露笑意,轻挥衣袖:“你们都起来说话吧,朕知道你们母族势力庞大,皆为母后所用,遵循母后旨意就好,无需来问朕。” 帝王术,故意试探人心。 这话堵得众人无话可说,一直没有开口的官如卿,坐到魏清璃对面,拿过她掌中的灰色棋子,随意丢进棋局。 “开弓没有回头箭,开局没有落悔棋,此去南阳需要四天路程,郡主该等不及了,动乱也不能再扩大了,皇上,你真的忍心四位妹妹,如此雄才伟略,心怀抱负,却终日只能做深宫妇人?” “你也想去?”魏清璃挑眉。 “皇上若愿意放臣妾去,臣妾愿意和四位妹妹一同前往。” “不行。”魏清璃瞥了她一眼,放下手中棋子,她不过就是想探探四人反应,进一步了解她们,实则早有准备。 这四女确实是难得的奇才,贺朝的江山未来需要她们,可惜她们是杜庭曦培养出来,并非自己亲信。 她伸出手,一旁的未央将准备好的黄色卷轴递来。 “你们秘密出发,将这个交由郡主,听她差遣就好。”说罢,魏清璃将卷轴交给李梦浅,四妃之首非她莫属。 “臣妾领旨谢恩。”四人面露欣喜,像被关进笼中的鸟儿,终于等到了展翅高飞的一天。 她们不属于后宫,当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等魏清遥和四妃因南阳之乱,名声大噪,魏清璃还打算开设武考,与来年文试一起,男女不限,为朝廷招揽文武状元,为更多女子提供仕途机会。 只是这件事,没有杜庭曦,阻碍重重。 她很清楚,若想推新政,一定要有太后势力的支持,自己现在这点实力,还不足以撼动朝纲。 四妃走后,魏清璃闷闷不乐,脸色不佳,她咳了几声,继续拨弄棋盘,只有官如卿留了下来。 “太后身体不适,皇上不去看看吗?” “身体不适可以传唤太医,朕又不会把脉问诊。”魏清璃头也没抬,听见杜庭曦三个字就不想回应。 她迫不得已用四妃并非想领杜庭曦的好意,而是担心魏清遥无人可用。 “四妃是太后多年以前派人培养,她们并非受太后所控,只是单纯地想借机证明给母族看,给世人看,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与你的远大志向相同。皇上,你不会真的以为太后想当女帝吧,她对此根本就不屑一顾,太后若想登基,根本不会让你活着。” 魏清璃捏着棋子,笑意渐褪。 “璃儿,你对太后偏见太深了,你认为她是怎样的人,无论她做什么都不对,何不放过自己一次?” “你今天是来给母后当说客的吗?” 道理她都懂,魏清璃只是一直没能跨出那步,当年知道母亲存在的人恐怕早被处置了,根本无从求证事情真假。 官如卿扬眉,假装生气地说:“那是臣妾多言失言了,不该管皇上的家事,臣妾告退。” “诶?官官!” 官如卿不应声,放缓脚步,等她片刻。魏清璃明知道她故意为之,却又不得不追上去,拉住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非得这样理解吗?” “臣妾确实变得爱管闲事了,这天下怎样,你们母女如何?又与我有何关系?哼,以后啊,绝不多嘴。” 魏清璃叹息,不知该说什么,但想到杜庭曦生病,不禁奇怪:“可母后为何突然病了?太医署从未去过凤鸣宫,这些年她极少露面,除了十七年前在忠王府前吐血晕倒.....” “你说什么?”官如卿听见忠王府三个字敏感起来。 “忠王妃生产那天,难产的消息传到宫里,母后紧急出宫,但是刚到忠王府门口就传来忠王妃薨逝的消息,她深受打击,还没踏入王府,便吐血晕倒了,随后卧榻整整三个月才恢复,此后再也没有病过,也不曾听说过太医署为她诊过脉。”魏清璃也是曾经听老嬷嬷提及过,后来便无人敢提及这件事,忠王妃的名讳在宫中似乎成了禁忌。 提及离玉华,官如卿那颗想求真相的心,再度蠢蠢欲动。 “皇上可有忠王妃的画像?” “朕怎么会有.......”魏清璃忽然想起,魏清遥曾经在宫中画过母妃肖像,她记得就在御书房。 她走到书阁前,拿出角落的几个画卷,翻找之后,拿出一幅图:“这是清遥画的忠王妃,但清遥未见过她,只是凭在离府看到的画像,自己想象而作。” 官如卿打开卷轴一看,眉头紧拧,这是张五官清晰的画像,实在太像了。 魏清璃似乎猜到她所想,笑问:“你是不是也觉得离尊主身份很可疑?” “也?”官如卿抬眸,嘴角泛起笑意:“看来皇上已经有所察觉,该不会此次让郡主去离氏寻亲了吧?” “你说离玉华会不会有姐妹,亦或者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世之谜?” 看来魏氏姐妹虽起了疑心,但也只是想到表面,不如官如卿猜得那么大胆。 若真的如她所猜,真相着实令人瞠目结舌。 “皇上!”未央突然匆匆赶来,神色紧张。 “何事慌慌张张?” “凤离宫来报,太后晕倒了,上官大人请如贵妃过去一趟。” 魏清璃愣在原地,一时心乱如麻,双手无处安放地交叉,忧心忡忡。官如卿淡定地望着她,明明担心,却要假装狠心吗? “皇上?”未央轻唤。 “母后不会有什么事。”说罢,她快步走出御书房,来不及拿披风,往凤鸣宫赶去。
第47章 心伤难愈 漫天飞雪, 在琼楼玉宇间起舞,凤鸣宫的松柏树上,挂着厚厚的雪团。 八人娇撵经过之处, 留下深深的脚印, 玉帘轻摆,宫墙成了雪景的点缀,与盛开的梅花相衬,茫茫四周,扬着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偶尔听见宫人匆匆铲雪之声。 通往凤鸣宫的路似乎变长了, 魏清璃闭目时, 脑海尽是小时候的景象。她也曾是襁褓中的婴儿, 被杜庭曦抱在怀中照顾、疼爱, 她也曾享受过双亲之乐,但是...... 官如卿始终凝望着她, 只觉得太后皇上冰释前嫌的机会来了, 现在病得正是时候。 “皇上,到了。” 听到声音, 魏清璃睁眼从轿撵走下,她神色匆匆,脚下不慎打滑,险些滑倒,被官如卿扶住:“做好心理准备了吗,皇上。” 魏清璃知道她话中之意,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 “你这身子骨可不禁摔, 慢着些走。”官如卿唇角扬了扬,牵住她温热的手, 一同向前。 官如卿的手还是冰凉刺骨,仿佛是具没有温度的躯壳,魏清璃屈指紧握,忍不住问:“上官世青应该是想让你用离心功为母后注疗。” “你们当离心功是万能药吗?若真的那般神奇,皇上的身体早就被治愈,而我也去浪荡天涯,做个神医,兴许能名扬四海呢。” “我知道,你只能调息肺腑,生病还是当对症下药,就怕不知症结在何处,咳咳咳。” 官如卿轻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别激动,我又没说不救太后,只不过别期许太高,恐怕太后这是心疾,非我能及之事。” 魏清璃只是点头,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走进净心苑,外堂依然挂着离玉华的画像,卷帘珠后躺着一病不起的杜庭曦。 “奴婢见过皇上,贵妃娘娘。”上官世青脸色煞白,像是忧虑所致。 “为何不传召太医署为母后治病。”魏清璃正色问道。 “禀皇上,太后曾下懿旨,无论何时都不准许太医署为其诊脉,也不容许外人进入净心苑,奴婢不敢,只好请来如贵妃相助。” 上官世青弯腰拨开珠帘,魏清璃走到床榻边,只觉得净心苑静得可怕,杜庭曦一如往常,素面朝天,面容安详,连每口呼吸都那么平静。 岁月不败美人,她正值风华绝代的年纪,却好似已离尘世远去。 “母后,母后?”魏清璃试图唤醒她,但杜庭曦却没有回应,她有呼吸,醒不过来。 “怎会突然如此,白天我与四妃在这还好好的?”官如卿问。 上官世青脸上挂满愁绪,自责地说:“是奴婢疏忽了,没注意近日太后一直在强撑。她总感疲惫,总是困顿,说自己还没到睡下的时候,还要撑一段日子。” “心病无医,太后一定不是近日才撑,而是十七年来一直如此。”官如卿好似看透一切,心中大胆的猜想,让她觉得另一个惊天秘密,正在慢慢揭露。 “求如贵妃......”上官世青正要下跪,被官如卿拉住:“上官大人不必如此,皇上都来了,本宫还能坐视不理吗?但是本宫可不是神医,只能姑且一试。” 官如卿说罢走到床榻边,魏清璃往后退了几步,看见杜庭曦气息微弱的样子,她心如芒刺。纵然暗戳戳地想削弱太后势力,也从没想过要她的命。 不管当年真相如何,她也没想让自己失去母后,纵然不想承认,杜庭曦的余辉也一直在心中,挥之不去。 只是太后病重的消息,若是传出去,诸王必起异心,杜氏为防靠山倒闭,也会有所行动,忠王也不会坐以待毙,届时天下大乱,江山岌岌可危。 或许也因为如此,杜庭曦才从不传召太医入宫,深居后宫养身体,默默稳定着局面,用自己牵制多方势力。 魏清璃越想越担心,或许背负最多的恰恰是自己最幽怨的人。 可她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与自己好好相谈一番? 官如卿揭开被褥,驱动内力,右掌凝聚真气,放于杜庭曦肺腑上方,左手双指并拢点向右臂,控制气息流向。 真怕她一睡不醒,上官世青紧张地握拳,甚至走到佛祖前,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离心功的注疗并未见效,杜庭曦安睡不动,官如卿不懂医术,很难为其治病,若能像师尊那般,精通诊脉医理,再配合离心功,定能立竿见影。 她有些心急,决定加深内力,驱动赤练蛊。赤练蛊本就是药蛊,有它相助,会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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