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好运降临在你身上,那你要毫不迟疑的往前走,用最炽热的自己拥抱未来。” “不要为了任何人,停留在原地。” 彼时的简沫沫不能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郑重的答应了。 多年后她再回想起来,才明白。 所谓长辈,就是把自己走过的荆棘,一一斩断在你面前的人。 如果可以,乔子衿愿意用自己的身躯,为她筑一条没有坎坷,没有黑暗的康庄大道。 * 当晚,换上简沫沫亲手洗净吹干的贴身衣物,乔子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许是空调温度开的不够低,她身上热哄哄的,膝盖也开始泛疼。 过去四年,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如此。 但大多是天冷的时候。 再一次翻转掀开一点棉被的时候,另一张床上的简沫沫干脆起身,在黑暗中朝她走来。 乔子衿听见动静。 “沫沫?” “你安心睡。” 简沫沫在她身侧坐下,抬手覆盖住她的膝盖。 指尖略紧,稍稍用力,就开始给她按摩。 这个按摩的手法,她学了四年。 先是各种求着薛木晗教自己,然后是一有空就扯着自己的膝盖按,找到自己最舒服的手势和力度,再一遍一遍的增加熟练度。 到现在,她才放心给乔子衿按。 乔子衿惊讶了一瞬,就将蜷缩着的膝盖放平了。 她不担心简沫沫会对她做什么,只是应激反应,不受控制的会感到害怕。 被这样一按,她只觉得浑身不流畅的血液都舒展了,身体下意识的抵抗也对简沫沫完全放开。 这种感觉,挺奇怪,也挺奇妙的。 四年没见,本该陌生的。 简沫沫神色如常,只是帮她盖好被子,安抚道:“睡吧,我不会弄疼你的。” 乔子衿侧头,顺着透过窗帘的一点月光,描摹简沫沫的轮廓。 “会累的,你回去睡吧,我不疼。” 简沫沫垂眸,“我心疼。” 她一贯直白,该说什么说什么,但这三个字一出来,乔子衿还是愣住了。 没人这样直白的和她说过情话,关心的话也没有,何况是一个自己养大的小朋友。 知道小朋友的心思,她就更觉得自己是在犯罪了。 “沫沫。” 乔子衿拉住小朋友的手腕,想制止她,“真的不疼,可能是有点热,不然你把空调降低一点,温度舒服,我就没事。” 闻言,简沫沫立即拿起遥控,将温度降低了一档。 “够吗?” 乔子衿点头,“可以。” 刚说完,她就感受到那双手,又落在了她膝盖上。 她有点无奈,“沫沫。” “我练了很久的,薛医生说对你的膝盖恢复有好处。” 小朋友的声音沉在夜色里,清朗中带着几分委屈,“你就让我试试吧。” 乔子衿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现在的小朋友,不比之前木纳,更懂利用情绪拿捏她了。 自认在国外修行这四年还不错,但面对自己养大的小朋友,依然没什么抵抗力。 她只得认。 “按两分钟,你就回去睡觉。” 简沫沫不答,只说:“你睡。” 乔子衿全当她答应了。 又想着自己睡着就好,小朋友就不会再按了,于是她闭上眼,在合适的温度中,在小朋友娴熟到令人舒爽的手法里,她难得的,早早入睡。 听到沉稳的呼吸声,简沫沫微微勾唇,手上动作不停,在黑暗中凝视着乔子衿那张熟睡的脸。 像是有什么在牵引她的心神,她不受控制的俯下身,在乔子衿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温柔且虔诚。
第67章 结束莫衡的葬礼, 徐以晅又马不停蹄的安排了带队去团建的事宜,累到全身心都疲惫。 以至于一大清早,全队都都在搬行李的时候, 他堂而皇之的枕着副驾驶睡觉, 一点忙都不帮。 没成想, 刚闭上眼不到五分钟, 就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尖叫。 “发什么疯啊?” 徐以晅摇下窗户,头刚钻出去, 就瞅见熟悉的一幕,表情瞬间呆滞。 如四年前他第一次带队团建那般, 乔子衿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慵懒的站在树荫下,任世界尘土飞扬,她干净如初。 徐以晅的眼眶, 一下子就湿润了。 乔子衿冲他微笑。 “欢迎我来吗?” 徐以晅吸了下鼻子,若无其事的躺回去。 “来就来了, 每次就你排场大, 也不知道起什么哄, 谁还不是世界冠军了。” 他也和四年前一样,该损就损, 没因为乔子衿受伤就格外关照。 队里见过乔子衿的, 没见过的, 也都以最高的尖叫,热烈欢呼着。 所有人都能看出她走路的异常,但没有一个人多嘴询问, 仿佛都只是要告诉她—— “乔子衿,欢迎回家。” 乔子衿对于再一次进入训练基地的忐忑, 都在这一瞬间,被抚平。 她朝着车尾的简沫沫走去,靠近的时候,轻轻出声:“谢谢。” 如果不是简沫沫的劝说,她大概是不敢来的。 简沫沫什么都没说,只是接过她的包,领她到后面的车上。 然后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座,扶着她上车,又贴心为她系好安全带。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做过千百次。 乔子衿沉浸在小朋友耐心的照顾里,就听见后座车门打开的声响。 她抽了神,转头去看。 上来的是丁潇潇和顾佩两人。 她们也都有变化,一个更壮硕英气,另一个则更纤细成熟。 唯一不变的,就是两人对简沫沫车技的害怕,一上车,就慌里慌张的系安全带。 乔子衿看向已经落座在驾驶座的简沫沫,注意到她不太熟练的挂档动作。 心中起疑:“这几年,你没怎么开车吗?” 丁潇潇抢话:“何止没怎么开,她是压根没开,除了四年前乔姐姐你和我们一块儿参加的团建,后面的她都不参加!” “整天就骑着那辆小电驴,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碰都不让碰!” 面对这样的控诉,简沫沫也就是启动车子,慢慢往外开而已。 一句反驳都没。 乔子衿皱眉,“为什么?” 简沫沫言简意赅:“不喜欢人多,只想载你。” 比起四年前,她现在可能说太多了。 当着队友的面,撩人的话也能脱口而出。 乔子衿实在怀疑她是不是被谁带坏了。 “你这几年都和谁玩?” 简沫沫不语。 丁潇潇凑近副驾,说:“乔姐姐,她都不跟人玩,每天结束训练就骑电瓶车出去,去哪儿不说,一小时左右回来。” “我们平时训练重,也没什么时间玩,但方白一直在追求她,还有事没事在女生宿舍楼下堵她,各种送礼物,她不收就交给我们,特别烦人。” 乔子衿才想起今天这辆车里,没了一直跟着简沫沫的方白。 “那他怎么没来这辆车?” 丁潇潇耸肩,“不知道,可能闹脾气吧,上次他为了简沫沫的生日违反校规,跑出去一夜没回来,但简沫沫一句话都没跟他讲。他一般被拒绝的时候都会灰心两天,再重整旗鼓。” 重复四年的老套路,丁潇潇都能猜出下一步,方白会做点什么。 在乔子衿这儿,却挺让人意外。 她扯扯嘴角,没什么情绪的询问:“他就这么不招你喜欢?” 问的太淡,太没当回事,简沫沫不想答。 心里失落积攒,只能发泄在油门上。 感受到车速加快,乔子衿思绪上头,指尖发颤的握住安全带。 简沫沫第一时间注意到她,想到什么,连忙慢下车速。 “对不起。” 乔子衿一阵晃神,苦笑,“你道什么歉?” “我不知道你现在害怕。” 简沫沫攥紧方向盘,粉嫩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泛白。 “你有什么事,下次能直接跟我说吗?” 她不喜欢乔子衿心里藏着事的样子。 可乔子衿这个人,心里太多事。 没有一件,是她主动告诉她的。 简沫沫会害怕。 害怕某一天,她没注意到,乔子衿就因为心里藏着的一件事,又丢下她走了。 但她最害怕的, 是乔子衿从来没想过依靠她。 “我没事。” 松开握着安全带的手,乔子衿放低一点靠背,躺下去。 “你们年轻人聊吧,我睡一会儿,到了喊我。” 简沫沫眼底失望愈浓。 车里的气氛也诡异下去。 丁潇潇和顾佩对视一眼,默契的靠近彼此,压低音量。 顾佩:“她俩怎么怪怪的?” 丁潇潇:“我上哪儿知道去?” 顾佩:“那你感觉到了吗?” 丁潇潇:“感觉到了,乔姐姐是不是年纪大了,说话一副老年人口吻,跟我妈似的。” 顾佩:“不是就大六岁吗?” 丁潇潇:“不好说,可能有代沟。” 两人声音压得再低,前座的乔子衿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细长的睫毛闪动一下,嘴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弧度。 整个人都更恹恹的。 见她似乎是睡着了,简沫沫在路边停车,将车里温度略微调整,又脱下外套盖到她身上,长度正好遮住膝盖。 丁潇潇眯起眼。 “你不要告诉我,你大热天的穿外套,就是给乔姐姐准备的。” 简沫沫实诚:“是。” 丁潇潇震惊。 “你现在怎么又闷骚又爱说大实话啊?” 以前的简沫沫是纯闷骚,能不说就不说。 现在是有关乔子衿的,有什么答什么,生怕乔子衿不知道。 未免太直白了。 简沫沫重新启动车子,目光随着车流渐渐放长。 “我只是……” “尽可能对她好点。” “你们没见过她的好。” “以前,她也都是这样照顾我的。” “现在,当然要换我了。” 侧着头的乔子衿唇瓣一紧。 她这辈子,对太多人好过了。 想要留在她身边,对她好的,也不止简沫沫一个。 可只有简沫沫,真诚炽热,又直白简单到让她猝不及防。 她开始不忍心了。 * 照例不下车,乔子衿老神在在的倚着窗,望向前边搬行李的简沫沫。 “她可真神啊。” 徐以晅的语气里充满醋意,“我和莫老说话都没用,她一劝,你就愿意来了?” 想起莫衡的临终遗言,乔子衿眼神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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