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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
辛裘灵符传音给灵峰山掌门东方轩烨，寒暄几句后，才问起生死引的事，便被东方轩烨打断。
东方轩烨语重心长劝慰道：“辛兄，生死引乃是有违天道的禁术，十分危险，封印已数百年自有它的道理，不论你是因何原因问起，往后还是不要再问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
辛裘与东方轩烨认识十几年，很清楚他是怎样的性子。像生死引这样的禁术，他可不会因为与你有些交情就随意交出来。
何况，即使真拿到生死引，他也不会用。而且，身阳且灵力充沛的女子原本就稀少，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
整个云城都没有那样的人。若是有，早就被他想办法纳入入云宗内了，那样的人，可是修炼的好苗子，见着了，便不可错过。
可确实是没有。
辛裘决定去妖兽山谷寻找血灵芝和明魂草。
曲茗知晓时，大惊失色：“师傅，不可啊，妖兽山谷十分危险，即使是您，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二弟子陶歆儿着急附和：“就是啊，师傅，妖兽山谷可不是寻常地方，这些年，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何况您还是要深入山谷深处，危险更甚！”
三弟子齐瑜今道：“师傅若是心意已决，弟子愿陪您一同前往。”
辛裘深吸口气，摇头：“不，你们都不许去。”
他转身走到曲茗身边，伸手按住他肩膀，神色认真道：“曲茗，你尚在襁褓之中时，我就将你带回来养着了，也是将你当儿子养的，若是我这次没能从妖兽山谷回来，往后入云宗，你就是宗主。照顾好蔻蔻，一定要将入云宗发扬光大！”
曲茗震惊，想开口时，被辛裘阻止。
陶歆儿着急走上前，急得快哭了：“师傅，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小姐的身体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能治，妖兽山谷深处真的不能去！”
辛裘道：“我意已决，无需再言。”
言罢，他也不管他们是否还想说别的，转身就大步离去了。
陶歆儿抬手抹了把眼泪，心里着急，却又没有办法解决此事。
曲茗皱起眉，大步跟上辛裘的步子，试图继续劝说。
齐瑜今伸手拍了下陶歆儿的肩膀：“师姐，先别哭了，我们再去劝劝师傅吧。”
陶歆儿点头：“嗯！”
是夜。
辛蔻还未醒，百里潇在外为她守夜。一边思索着白天在房间门口听到的辛裘与明灯大师说的那些话。
若真以明灯大师所言，辛蔻的身体已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要么找到血灵芝和明魂草，要么用生死引为辛蔻续命，可这两者，都很难。
百里潇不由抿了下唇，抬头看向漆黑无月的夜空，眉头不自觉拧紧在一起。
她不希望辛蔻死，她想要辛蔻活着。
可是……
百里潇眨了下眼，眼神黯淡着，如此间漆黑夜幕，瞧不见一点光亮。可是她如此弱小，连灵力都做不到自如运用，如何能救下辛蔻的性命呢？
难道，真的要看着辛蔻死去吗？
不……
她不想要辛蔻死，真的不想……
为什么辛蔻不能活下来？她人那么好，为什么不能活下来？！
为什么！
百里潇低下头，双膝微微屈起，她埋头在双膝间，双手环住腿，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双手手臂用力，像是要将自己缩紧。
她心绪纷乱，有些难受，想哭的冲动很是明显，仿佛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触发点，她的情绪就会爆发而出。
她情绪快要决堤崩溃时，肩上突然有东西落下来，很轻很轻的。
百里潇一惊，猛地抬起头。
不知何时醒来的辛蔻半蹲在她身边，而她肩上正披着辛蔻方才放下的披风。
辛蔻神情一如之前温柔，只是面色仍然苍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她看着百里潇，轻轻出声：“阿潇，这么晚了，你怎么坐在外面？风大，会着凉的。”
百里潇不由睁大双眼，眼神错愕而震惊，随后心中情绪骤然泛滥，一刹那决堤。
她控制不住眼泪，哭出声来。
辛蔻一愣，顿时慌张。她连忙靠近了些，伸手扶住百里潇肩膀，着急询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百里潇控制不住自己的哭声，转身靠在辛蔻肩上：“小姐，我不想你死……”
辛蔻怔了怔，然后笑了下，轻轻拍着百里潇后肩安抚着：“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可是……”百里潇低声抽泣着：“可是你的身体……”
“我身体一直都是这样的，”辛蔻柔声打断她的话：“我之前也说过了，生死有命，没得选的呀。”
即使她心里不愿意，她很不想死，可她这样一副身体，哪里能撑得住？
早死晚死……都得死的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辛蔻就是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的。勉勉强强，能让自己好受些，让自己更容易接受自己快死的事。
辛蔻轻轻拍着百里潇后背，轻声哄着：“阿潇，很晚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百里潇泪眼婆娑的望着她。
辛蔻笑着，抬手用衣袖温柔的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去：“快去睡觉吧。也许明日天亮后，我就能像之前那样好起来了。”
百里潇吸了吸鼻子，而后被辛蔻扶着站起身。她看着辛蔻，眼里依旧闪烁着泪光。
辛蔻道：“回去吧，好好休息。”
百里潇：“……”
辛蔻发话了，百里潇不敢不听。
她走下台阶，两步一回头，眼里满是担忧，心里从未放心辛蔻的身体。
辛蔻站在台阶之上，面带微笑的看着百里潇走远。
直至百里潇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辛蔻脸上的笑容收敛回，她紧抿着唇，面色骤然煞白。她猛地转身，着急慌乱的回了房间。
“咳咳！”
“咳咳咳！！”
辛蔻捂着嘴，剧烈咳嗽出声。她丝毫控制不住，仿佛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一样。
她很难受，血腥涌上喉间，铁锈的气息充斥在鼻间，而后一口血自口中吐出。
辛蔻支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血从嘴角渗出。她似乎能感觉到生命从自己的体内流失出去，意识渐渐恍惚。
眼前视线模糊的刹那，她看见有人冲进了房间，大喊了声“小姐”，然后将倒在地上的她给扶了起来。
百里潇抱着她肩膀，急得慌得一时间连话都不会说了。她身体颤抖着，想要给辛蔻擦拭嘴角的血，可手抖了好几下，才将那血抹去。
辛蔻艰难抬眼，气息微弱：“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百里潇抱着辛蔻，眼泪再次掉落。可她双手紧紧的搂着辛蔻，丝毫不愿意松开。
辛蔻眨了下眼，轻轻叹了口气。
她慢慢抬起手，轻轻的握住百里潇的手腕。其实她不想让百里潇看见自己死的时候难看的样子，不过……
算了。
作为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死在百里潇怀里，好像也挺好的。
辛蔻眼睛缓缓闭上，本就没用多少力握住百里潇手腕的手，仅剩的那一点力气也丧失，无力的滑落，垂落在地上。
她的最后一点气息，随即消散。
“不……”百里潇睁大双眼：“不！”
她紧紧抱着辛蔻，只觉得心痛，难受与痛苦的感觉蔓延，让她觉得快要不能呼吸。
心底的愤怒和不甘快速蔓延，藏匿在内心深处的东西趁势冲撞着体内那道透明的屏障。
她眼睛变得透红，眼仁变为如血赤色。
百里潇脑海中有个笑声响起，疯狂放肆着，像是带着冲击力冲撞着她的身体。
而后有一阵火，在她心底熊熊燃烧而起，随后不受控的从她周身弥漫出。
火星点燃屋内的物件，火舌窜动，很快就不受控的燃烧起来。
火势猛烈，以迎风之势熊熊而起。火光骤然冲天起。
只不过是短暂片刻，整个屋舍就被大火吞没。
起夜的丫鬟听见些奇怪的声音，过来查看的时候才发现房间起火了，震惊之下，立即大喊出声：“来人，着火了！着火了！！”
丫鬟的喊声惊动了外院的人，他们着急忙慌的赶来，纷纷拎着水桶取水，开始灭火。
秋儿跑来，看见房间着火，毫不犹豫就想要往里充，却被身边的人拽回来：“别过去！好大的火！”
“小姐在里面！”秋儿大喊着：“小姐还在房间！！”
辛裘和曲茗一行人立即赶来，看见冲天的火光，震惊又错愕。
辛裘难以置信的看着热烈燃烧的火，往里大喊出声：“蔻蔻！”
他要往里冲，曲茗和齐瑜今分别按住他左右肩膀：“师傅，火势太大了！”
“放开我！”辛裘甩开曲茗和齐瑜今的手，剪布往前冲。
曲茗和齐瑜今立即赶过去，再次阻拦。
冲天火势之下，房梁被烧断，“砰”的一声掉落，惊带起一阵火星。
辛裘看着眼前的大火，迎着炽热的火意，满脸绝望。
“不……蔻蔻！”辛裘跪倒在地，浑身似脱力。
“有人！”陶歆儿扶起辛裘：“师傅，里面有人出来！”
辛裘猛的抬头。
迎天汹涌的火光之中，百里潇抱着辛蔻从里走出，周边的火势纷纷避让开，似是惧怕。
辛裘难以置信的起身。
百里潇往外走来，抬眼时，眼瞳如血，周身散发着满带着危险且压迫性十足的红光。
大火畏惧，慌忙撤离。
她紧抱着辛蔻，而后在周边所有人震惊不已的眼神下，纵身一跃，跳起数丈之高，消失在黑夜中。 ----
第12章 十二
云城外，深山中僻静山洞中。
百里潇将怀中的辛蔻小心翼翼的在山洞中的石床上。银色月光从山洞上方风干碎裂的缝隙中照映下来，静静的落在面无血色的辛蔻身上，似又渡上一层寒凉的白。
百里潇轻轻抚过辛蔻面颊，将她脸上沾上的些许火灰抹去。
辛蔻已没了气息，毫无生机的躺在石床上，一动也不动。
百里潇周身萦绕的红光蔓延而出，于她头顶凝聚成一团耀眼刺目的血色红光。
红光中，有一女子低沉的笑声显现：“人类丫头，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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