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栖的眼珠转了转,“我陪你啊。” 顾府,华荣斋。 老夫人躺在床上,身边是顾茵在服侍。她被顾离气成这样,此时并不想看到顾离。但是顾茵提议说,顾离犯了这样的大错,就算是不能跟前服侍,也该远远站着尽尽孝心。老夫人觉得有理,这才让小丫鬟去传话的。 顾离很快就来了。不过跟在她身后一起过来的是秦栖。看到奉安郡主过来,老夫人不敢托大,挣扎着要起来见礼,被秦栖阻止了。 “听说顾老夫人身子不好,本郡主过来看看。离姐姐要侍疾,不能陪着本郡主,本郡主只好陪着离姐姐待在老夫人这里了。老夫人,您不会介意吧?”秦栖很少会用郡主的头衔压人,这会儿连自称都变成了“本郡主”,可见是多不待见顾家人。 “奉安郡主说笑了。您要来是顾家的福气,哪里还会介意?只是老婆子生着病,怕过了病气给郡主。”老夫人虚弱道。 秦栖甩了甩帕子,屋子里确实有一股子药味。可是为了给顾离撑腰,她也只好忍了。“老夫人福寿绵长,哪里就会过了病气给我呢?再说我坐在窗边,不碍事的。”秦栖说完当真笑眯眯地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顾离这时才道:“孙女见过祖母。” 老夫人看见顾离气就不打一处来,偏偏奉安郡主坐在一旁,她是说不得碰不得,一股气没喘匀又咳嗽起来。顾茵急忙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祖母,您仔细着身体。”顾茵言语温柔,转头望向顾离时却狠狠瞪了顾离一眼。“祖母咳得这样难过,离姐也不过来帮帮忙?” 顾离笑道:“妹妹这话可就说差了。我是习武之人,手劲大,怕一个没留神伤了祖母的身体,那可就是我的大罪过了。祖母,您说是不是?” 老夫人听了这话咳得愈发厉害,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好,离儿,你真是好样的!祖母年纪大了,可不敢让你侍候。你就到外间屋里去站着吧,顺便想想自己都做错了什么。” 没等顾离说话,秦栖的声音飘了过来。“离姐姐到底做错了什么?本郡主也想知道呢。不知老夫人可否解惑?若是老夫人说话不方便,顾大小姐来说也是一样的。”秦栖起身,走到顾离身边站定,一副“顾离是我罩着”的表情。 老夫人不愿与一个小丫头辨理,朝顾茵使了个眼色。顾茵也不愿意与奉安郡主起冲突,奈何祖母的意思不敢违抗,只得道:“奉安郡主,离姐她有家不回,致使外面流言四起。顾家名声有损。方才我娘不过说了她几句,她不但不服管教,还敢出言威胁,气得祖母病倒。如此忤逆不孝,祖母也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 秦栖听了之后冷笑道:“顾大小姐说得真好。离姐姐为了救本郡主才弄了一身的伤,险些丧命。回到你们顾家,不但没有一句安慰,还句句指责她。你们顾家好大的规矩啊,离姐姐住在长公主府养伤居然都成了错处!你们顾家是对长公主府多么不满啊!”不就是扣帽子嘛,谁不会啊? “这……”顾茵回头看了老夫人一眼,继续道:“离姐这次出的事,导致她名声有亏。祖母也是为了她好,以免日后亲事上艰难。” 秦栖听了这番话忍不住心头火起。她仰起头一脸高傲道:“本郡主竟然不知离姐姐救我一命居然是这么大的罪过!你们顾家规矩大满朝皆知。若是这般嫌弃离姐姐当初又何必去我家求着离姐姐回来?人求回来了,却整天寻着她的错处,你们是抓离姐姐回来坐牢的吗?既然觉得她不配做你们顾家的小姐,何不断了关系?你们瞧不起的人,却是本郡主的心头宝。”秦栖越说越气,小脸涨得通红。“我知道你们顾家打算把离姐姐嫁出去。今天本郡主把话说明白了,除非离姐姐点头同意,否则无论你们顾家给她说了哪家亲事,本郡主都有本事把它搅黄了。你们顾家若是不信,尽管试试!” 这一番霸气侧漏的话语,惊得顾离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她以为小兔子陪着她来只是怕她受委屈,没想到是来警告顾家人的。 同样吃惊的还有老夫人和顾茵。老夫人之前对于这位奉安郡主的印象只知道是个被宠上天的小姑娘,没想到较真起来这么难缠。这种话就算是皇上也说不出来。这完全就是仗势欺人的蛮横不讲理了。可是,她偏偏是奉安郡主,是整个明汐国的掌上明珠。老夫人一直不喜欢顾离和奉安郡主走得太近,就是怕有了这个靠山,顾离不好掌握。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如今顾离还没搞定,倒是先把奉安郡主惹毛了。 “奉安郡主,您……”顾茵还想解释,秦栖却一摆手,“顾大小姐,上次在瑞王府发生的事,不要以为本郡主忘记了。可着明汐国数,谁敢对本郡主下毒?本郡主不声张,就是看在离姐姐的面子上给你们顾家留些脸面。你们顾家如果再敢欺负离姐姐,再敢对离姐姐横加指责,我就把你们毒害本郡主的事告诉皇帝舅舅。” 此言一出,老夫人一头雾水,顾茵吓得手里的帕子都掉了。“郡主……”此时顾茵哭都不敢哭,想说服软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般反应,老夫人立刻明白了秦栖所说的一定是真事。毒害奉安郡主,这罪名灭九族都够了。老夫人忍不住一阵咳嗽,赶紧让秦栖和顾离离开。奉安郡主这么大尊佛,她可供不起。 “茵儿,怎么回事?”秦栖和顾离一离开,老夫人就冷下脸。 顾茵跪到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分外柔弱。“祖母,之前瑞王妃生辰时,萱儿无意间将一壶热茶洒在离姐的手臂上。当时奉安郡主就很不高兴,好在王妃娘娘出面化解了此事,安排离姐和郡主去换衣服。孙女见离姐半天不回来,就和萱儿带着丫鬟去偏厅找人,不想推开门之后,看见离姐……看见离姐她……”她说到这里,哭得愈发厉害。 “看见离儿她怎么了?”老夫人不耐烦道。 “孙女看见离姐她……抱着奉安郡主,两人的样子……十分……”顾茵说不出口的样子。 老夫人气得差点又要昏厥。“你说得可是真的?” 顾茵哭道:“祖母,孙女怎么敢骗您呢?此时孙女和萱儿还有茉莉、明如两个丫鬟都看见了。” “那为什么奉安郡主说你们毒害她?”老夫人继续逼问道。 顾茵道:“郡主见被我们撞破,就威胁说如果我们敢说出去,她就告诉皇上我们姐妹毒害她。离姐也警告了我和萱儿,她会武功,孙女实在是害怕啊!”顾茵哭得厉害,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 老夫人回忆了一下,那几日两个孙女确实脸色极差,看见顾离也都不敢直视。“岂有此理!”老夫人呼哧呼哧喘着气。“仗着会些武功,居然敢威胁自家姐妹?竟然和奉安郡主……难怪郡主如此护着她,难怪郡主不许她嫁人,这下我全明白了!真是不知廉耻!” 一旁的袁妈妈急忙过来给老夫人顺气。“老夫人,您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我们顾家注重了一辈子的脸面,都要被这下贱胚子丢光了!”老夫人气得锤着床柱。 袁妈妈道:“老夫人,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如今离小姐有奉安郡主撑腰,自己又会武功,您这气也白气,何苦这么折磨自己呢?” 老夫人终于冷静了一点。是啊,顾家居然出了一个不守规矩都没人能奈何的小姐,真是天大的笑话。 “茵儿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祖母会给你和萱儿做主的。”打发了顾茵,老夫人又吩咐袁妈妈道:“你把鲁大夫请来。” 鲁德是多年服务顾家的老郎中了,很得老夫人的信任。鲁德进来先给老夫人请了脉,开了一张房子让下人去抓药。 袁妈妈将丫鬟们都赶了出去,房间里只有主仆二人和鲁德。 “鲁大夫,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的医术精湛。实不相瞒,家里出了一个不守规矩的奴才,偏偏武功还高,家丁都拿他不住。不知你有什么方法能够废了他的武功?”老夫人问道。 鲁德眉头微皱。废人武功如同害人性命,没想到这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夫人也有这么狠的时候。 “老夫人,废人武功的方子有很多,如果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中招,老夫这里有一瓶‘虚空’。此药无色无味,绝不会被人觉察出来。百试百灵,只是……呃……”鲁德说到此,只是捻须,不再继续说下去。 老夫人明白,看了一旁的袁妈妈一眼,袁妈妈道:“只要好用,鲁大夫尽管拿来,顾家必不会让您吃亏的。” 鲁德笑道:“好说好说。此药是老夫从西边的历国偶然得到,多年来都没有舍得用。不过府上的事是大事,老夫人若是需要,老夫这就回家去取。” “自然需要。”老夫人颔首。 于是袁妈妈派了个信得过的小厮跟随鲁德回家去取药。房间里,袁妈妈问:“老夫人,您真的要废了离小姐的武功?” 老夫人冷笑道:“那丫头不就是仗着有武功吗?如果没有武功,就算有奉安郡主宠着又能如何?她终究是我们顾家的女儿。” “可是,奉安郡主那边……”袁妈妈也被方才秦栖的气势吓住了。 “不是说无色无味了吗?无凭无据的东西,谁会承认呢?”老夫人合上自己那双算计的眼眸。 清雪苑。 丫鬟将晚饭送来,四米逐一摆到桌子上。秦栖道:“离姐姐,顾家人已经对你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顾离看着饭菜,“我在等她们还有什么招数使出来。” “还有啊!”秦栖撅嘴。“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啊?”她在这里待得不舒服。 “我猜,祖母应该快忍不住了。”毕竟顾茵顾萱给秦栖下毒的事是很要命的。只是顾离好奇,老夫人有什么破局的法子。 秦栖夹了一口菜放进顾离的碗里,这动作她做得极为自然。然后自己也吃了一口。“顾家的厨子手艺倒是不错。”做的菜并不输给长公主府。 顾离勾了下她的鼻尖,“别只吃蔬菜,多吃点肉。你又不是真的兔子。”她夹了一块排骨放到秦栖碗里。 “好。”只要是顾离的关心和宠爱,无论多少,秦栖都照单全收。 秦栖啃着排骨,见顾离还没吃饭,“离姐姐,你也吃啊!” 顾离端起饭碗,刚要吃饭,就见秦栖的脸色陡变,捂着肚子道:“肚子痛!” 顾离急忙放下碗筷,“怎么回事?” 秦栖可怜巴巴地摇头。“不是很严重,但是……疼……” 顾离急忙将她抱到床上,却发觉她的身体温度比平日都高。“你体内的炎毒发作了?” 秦栖摇摇头。她没有感觉到痛苦的灼烧感。“好像比平日热了一些。” 顾离抓住她的手腕输了一些内力过去,却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顾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的目光落到了桌上的饭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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