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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实是，每一声“漾漾”，都是许枝意在故意折磨她。 许容江看见许枝意这副模样就会想到她的母亲，许枝意这副模样和她母亲一模一样。 真是看着就叫人生气。 这一股气愤甚至盖过了阮漾昨晚缺席宴会，害得他和宾客解释了一整晚阮漾是因为突然病了去了医院才没赶到的愤怒。 指节被他捏得咔咔作响，他怒视许枝意，“我看最过分的是你！漾漾她比你听话的多，昨晚也是因为有事情没来，她早就和我说了原因了，哪里像你！除了给我添乱，你还会干些什么！” “早就和你说了原因？”也不知哪个字眼戳到了许枝意的笑点，她笑弯了眼睛，不住地点头，“原来漾漾早就和你说了啊。” 她的笑声在寂静沉闷的客厅中显得格外刺耳，“那看来确实是我不懂事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勒住了阮漾的脖颈。 许枝意的笑声一下一下的，像一条绳索，将阮漾越勒越紧，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这笑声也笑得许容江头皮发麻，他平白觉得自己被许枝意嘲讽了。 可又没什么话可以再说，许容江气得摔了自己面前的玻璃杯，“你吃完就给我回去，我不想看见你！” “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房子，”许枝意手撑着头，满意地欣赏许容江被自己气得不行却又不能说什么的模样，“是我借给你让你借住的，父亲。该走的人不是我。” 许容江只觉得自己血压都要被气高了，他急促呼吸了几声平息了心跳，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经过阮漾身边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跟上来的阮青玉害怕许容江把气都撒在阮漾的身上，急忙拉住了许容江的衣袖。 心中对于阮漾的怒火还未消散，许容江开口想说些什么，可许枝意还在，刚刚自己说阮漾懂事的话也都还历历在目。 为了不让自己在许枝意面前落下风，许容江只好强行露出一个难看到了极点的笑容，迫使自己用温和一点的语气和阮漾道：“漾漾，昨天的事……叔叔不怪你，你放心。你帮叔叔好好陪陪你姐姐，我公司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这里，阮青玉在往门口走去的许容江和面色难看的阮漾之间，只略一犹豫，还是跟上了许容江。 客厅里的佣人都很识相地下去了，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了阮漾和许枝意。 阮漾站在原地半晌，良久，才走到许枝意旁边的位置，坐下。 她拿起一双没用过的筷子，开始沉默地挑菜里的辣椒。 许枝意一直看着阮漾的动作，她怎么都没想到阮漾不仅不生气，居然还又闲情逸致坐下来挑辣椒。 空气中的沉默使人窒息。 “不谢谢我吗？”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枝意终于开口，“我可是帮你免了一顿骂呢。” 许容江这人好面子，还小心眼。要是什么人得罪了他，他一定会想各种法子把这个仇报回来的。 阮漾眼睛都没抬一下，继续安安静静地挑辣椒，没有说话。 “你不谢谢我，我倒是要谢谢你。” 许枝意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阮漾的唇上，她回忆起昨晚的触感，低声道，“要是平时，他可不会被我气成这样。” 还得多亏阮漾放了许容江的鸽子，让许容江的情绪本就在愤怒的边缘。 阮漾还是没有说话，许枝意忽地觉得很没有意思。 她拿起身后的包，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阮漾骤然间放下了筷子。 “还吃吗？”阮漾看向许枝意，轻声问，“辣椒都给你挑出来了。” 许枝意低头看过去，正是自己方才挑了一小会儿就没有耐心放弃了那份。 她的心口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阮漾站起了身，瞥了眼许枝意拿包的手。 她语气既没有责怪，也没有怨恨。她只是颇为平静地，一字一句。 “以后不要那样笑了。” 我会心疼。 说完，阮漾转身往门口走去。 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身后的人突然语气急促地喊了她一声：“阮漾。” 许枝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开口喊住阮漾。 她只是看着阮漾离去的背影，突然有种自己要是再不开口，就会失去什么的恐慌感。 阮漾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许枝意脑子一片空白，恍然间想起来昨天是阮漾的生日。 “生日快乐。”她道。 这声迟到的祝福许枝意终究没有大声说出来，她声音低低的，也不知阮漾听见了没有。 等到阮漾的身影同样消失在这间屋子里，许枝意就像是骤然失去力气一般，坐到了椅子上。 方才还满是争吵的屋子此刻安静得诡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枝意才似是终于回神一般，拿起自己的筷子，从那碗已经没有辣椒的菜中夹起一块吃了一口。 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在此时骤然间涌入了许枝意的心头。 她忽地意识到，过去的几年都是这样的。 阮漾总是这样，默默帮自己挑完所有菜里的辣椒，然后放到自己的面前。 而她却今天才意识到。 * 第二天，大早上的，剧组的每个人就收到了一份小蛋糕和一杯奶茶。 阮漾觉得有些奇怪，一问才知道今天曲灵萱要来剧组。 曲灵萱要来这里友情客串一个角色，这些东西都是她安排助理买来的。 阮漾握着奶茶的手一紧，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收下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曲灵萱才姗姗来迟，导演热情地去接她。曲灵萱看见许枝意，立即抱了她一下。 阮漾一直看着，此时撞见这一幕，默默别开了视线。 “怎么了？”和许枝意抱完后，曲灵萱察觉到许枝意的视线很快移开往某个方向看过去，她也跟着看过去，却惊讶地看见了上次那个叫“阮漾”的女孩子。 确认许枝意看的就是她之后，曲灵萱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笑着看向导演，问道：“吴导，你这剧组里的女演员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啊。” 她指了指阮漾，“特别是那个，这模样气质，找到她不容易吧？” 吴均瞧见曲灵萱说的是阮漾，忍不住乐了，哈哈大笑了几声：“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觉得呢，看来小阮不做演员还真是可惜了。” “哦？”曲灵萱似是有些惊讶，“她不是剧组的演员吗？不是演员怎么会在剧组？” 许枝意看了曲灵萱一眼。 导演笑得更开心了，“小阮是我的临时助理，帝国大学的高材生呢，来我这儿学习的。” “哦，是吗。”曲灵萱虽然笑着，但语气不知为何有些怪异。 她看起来还想说什么，被许枝意打断：“前辈累了吧，要不要先去休息室休息休息，正好导演在这儿，让他现场和你讲解讲解剧本。” “也行，”导演拍了拍曲灵萱的肩膀，“走吧，灵萱，我带你去我休息室坐坐。” 三人就这样朝着导演的休息室走去。 吃完午饭，下午的拍摄开始。导演带着已经做好妆造的两人走了出来。 曲灵萱客串的这个角色戏份不多，大多的对手戏都是和许枝意的。 导演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忽地有些感慨：“上次在镜头里看到你俩，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是啊，”曲灵萱忽地低头，看向许枝意的眼神极为深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的事情，可这样的场景，却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许枝意移开视线，笑着和导演说：“也就去年的事情，我还年轻呢，吴导你可别带着我回忆从前。” 导演大笑一声，说了声，“也是。” 曲灵萱见许枝意逃避自己的眼神，也不接自己的话，她眼神陡然一沉。 两人毕竟以前合作过，对于彼此表演的小习惯心里也都有数。这几个镜头都拍得很顺很快，几乎没有怎么重来。 导演又在夸两人合作默契，整个剧组都能听见他夸赞的声音。 “导演这是在撮合枝意姐和灵萱姐吧？”阮漾听见自己身后的群演小声道，“这简直不要太明显。” “我看像。”另一个群演也表示赞同，“不是听说灵萱姐最近在追枝意姐吗，这俩人要是在一起了，肯定是娱乐圈最养眼的CP！” “你们猜猜这俩人能不能成啊，我听说这俩人之前好像在一起过的哎。要是从前没有这一段我还坚信她们会在一起，可众所周知，枝意姐不吃回头草啊。” “那灵萱姐能是一般的回头草吗？”另一人不赞同道，“就灵萱姐这条件，想追谁追不到？我看啊，枝意也不会例外的。” “也是，我决定了，我今天就要成为这两人的CP粉，希望我的CP成功he！” “带我一个！” …… 阮漾忽地觉得一阵烦躁。 剧组有预防中暑的凉茶，阮漾走过去，猛地喝了一杯。 可喝完心头还是躁得很。 晚上，曲灵萱请全剧组的人吃饭。 不是上次的那家餐厅，是更为高级的一家，就因为导演说许枝意喜欢吃这家的菜。 全剧组的人纷纷感慨曲灵萱出手阔绰，曲灵萱可能在追许枝意的事情不知是谁说了出去，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在赌许枝意多久回答应曲灵萱。 听完江江带回来的传言，许枝意无奈地看了导演一眼。 导演还以为许枝意是在感激自己，笑着朝她wink了一下。 许枝意：“……” 她默默拿起水杯喝了一杯水，刚放下，曲灵萱便十分贴心地问她：“要喝点别的什么吗？这家的鲜梨汁很不错的，要不要试试？” 许枝意下意识看了自己对面一眼。 阮漾作为导演的得力助手，被导演带着和剧组的主演配角们坐在一桌，还非常恰好地，坐在许枝意的对面。 她此时正在看手机，许枝意看过去，她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 许枝意又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意有所指般：“不用了，我不爱喝梨汁。” 曲灵萱嘴角的笑容一僵。 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点的菜一个接一个地上桌了。曲灵萱只好暂时压下自己想说的话，吃起了饭。 导演很久没有见过曲灵萱了，俩人不知为何很合得来，算是忘年交，此刻喝了点酒，拉着她讲了一堆又一堆。 大部分是回忆去年那部电影拍摄时发生的事情，桌上除了许枝意，其余人都没参与过那部电影的拍摄，自然也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吃菜，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人讲。 只有偶尔说到什么趣事的时候才会捧场地发出几声笑声。 许枝意也没怎么说话，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往对面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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