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不练,倒退一年;一年不练,人就废了!” 乔司任他骂,一言不发,眼眶里的泪水欲掉不掉,就这么半清楚半模糊地看着矮了一个头的师父。 如果是梦,那也让她梦得久一些吧。 这么多年,即使做梦梦见师父,也从一开始的相信到后来真真切切觉得对方是假的了。 如此真实的师父,她有些想相信了。 乔司个高,陈安一凑近她就得抬头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是一副傻子落泪的模样,很是嫌弃,“干嘛?脑震荡把你震傻了?” 乔司说话一抽一抽地,“师父…你怎么这么年轻啊…我都长了好多白头发…” 吱呀—— 破草屋的门比鹿城家的门铃还响,两人应声看去,门口进来两个男人,拱卫着一位白发老人。 陈安连忙推开乔司,从她身后搬出一条凳子,放在木床的对面,“领导,坐这儿。” 乔司看着师父这副狗腿的模样很是不可思议。 白发老人上下打量乔司,越看目光越亮,“像啊…很像…” 他凑近想拍拍乔司的肩膀,可她太高了,转而拉住她的手臂,“来,孩子,坐下说。” 屋子里统共就一张床一条凳子,连张桌子都没有,那条凳子还是师父狗腿搬过来的,她没胆子坐,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动。 白发老人拉不动乔司,乔司也没情商地钉在原地。陈安都感觉到气氛中的尴尬了,一时紧张,一脚踹上乔司的大腿。 这一脚有劲,但卸了力,不疼,乔司退了两步稳稳坐在了床上。陈安挤出一抹笑,对白发老人道,“她坐这就成。” 乔司脑子浆糊一般稠在一块,非是她迟钝,只是太多超乎常理的事情发生,她有些接受不来。前一个小时,她还处在会被活埋的逃亡情景中,这会儿师父死而复生,不仅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还向别人卑躬屈膝。 假得过于荒唐了吧?荒唐却又得像真人。 白发老人身体不便,光坐下都费尽力气,“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裴,裴中奎。” 乔司眼神闪了一下,终于有了些真实的感觉。 裴中奎是多年前的中纪.委书记,可他现在应该已经退休了。她能记得这个名字还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当年女篮高层也有一些问题,裴中奎彻查后,下马了不少人,她当时年纪不大,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母亲从那开始才在女篮慢慢起势。 乔司微弯了弯腰,恭敬道,“裴老。” 裴中奎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外了,我跟你母亲还有几分交情,叫爷爷都行啊。” 乔司笑了笑,没改口。 裴中奎又看了乔司好一会,才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你可以随便问,我知道都会告诉你。” 乔司忽然很心酸,整颗心脏仿佛泡在醋里,酸软地让人提不起力气。她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多的伤害,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给她一个说法。现在终于有人能回答她,她却害怕知道了。 可再害怕,事情都是要解决的。乔司咬紧后槽牙,克制颤抖不停的面部肌肉,“当年工厂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裴中奎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最终仍是开口道,“是我的疏忽。这些年左阳有些乱,我本想用那批退.役枪放个饵,钓出那群魑魅魍魉,没想到他们心这么狠,想彻底灭了你们。出事之后,只能顺着这条路硬着头皮走下去,也许是这场事故损失太大,后面的事情反而顺利了很多。那群混账真的以为自己只手遮天,行事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大熊是怎么坠楼的?”这些说辞她都可以接受,但大熊没有参与任何一起案子,为何会落到这种下场。 “熊吉这孩子很聪明,但是太冲了。当年的制.枪工厂其实就是他们的大本营,只不过他们将枪.支弹.药全部提前运走了,这孩子估摸着车轮印,乱打乱撞居然真让他找到了转移的地点……可他只有一个人…唉…等徐尧赶过去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了,好在命保住了。” 畜生! 乔司攥紧拳头,又松开,指腹上全是月牙印,“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这是机密,就连你师父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我本没打算告诉你们,但形势所迫,你们必须入局。” 自此,案情彻底明了。 乔司仰头,鼻翼颤动,当她低下头的时候,陈安看见几道消失在发际线的泪痕。他揽住了她的肩膀,“那时候的特警队不适合你们再待下去,晓天、大熊、顺子……我都给他们安排了去处。” 乔司低着头,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溅到了陈安的手上。他抿去那些泪水,神色悲哀,“我有时候想,当初教你们刚正不阿、正直果断、不忘初心……可这些玩意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成了要命的东西。你这孩子更是让人头痛,这么傻傻的守规矩,只会让他们吃得骨头渣都不剩啊!” 裴中奎笑道,“人受了挫折总是会成长的,私自调取嫌疑人信息找到证据的感觉怎么样?” 陈安眉头一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乔司。 乔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眉顺眼,“证据放在家里,我会上交的。” 裴中奎越看乔司越满意,“好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也应该听听我的要求了。” 玫家大小姐、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也应该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也应该听听我的要求了。” 乔司连忙问道,“什么要求?如果是左阳的案子,我会全力以赴,还有我的妻子…” 裴中奎摇了摇头,“和左阳有点关系,但不止如此,鹿城的事稍后再谈。” 果然他们清楚鹿城是无辜的,乔司脑子里绷紧的弦松了,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只要鹿城没事,一切都不是问题了。“您请说!”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无论是自制.枪还是制.毒工厂都有边境的影子” 乔司点头,“是的,最近还有一起氰.化.钠投毒案,我怀疑也与他们有关。” 裴中奎道,“近些年,边境的暴.恐袭击越来越多,已经严重影响到边境地区的安宁了,甚至,他们已经渗透到沿海地区,我们的很多同志……” 话不需要说满,乔司已然明白了。 “左阳出现的问题只是表面,要想解决也很简单,但是过了十年二十年,又会复生,治标不治本。” 乔司隐隐不安,对方接下来的话恐怕会超出她的心理预期,“您想让我做什么?” 裴中奎沉声道,“我想让你去治本。” 乔司愕然,“我?为什么是我?” “这次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需要一个有勇有谋的人潜入敌方做卧底,但一旦去了,你会失去你的名字、你的身份、你在华国内的所有,我们也无法保证你的性命,一旦牺牲,我们不会承认你,当然,你有选择的权利。” 乔司沉默,这番话太过突然,就像有人临时通知你需要上前线打.仗,除了满心的不知所措就只剩下荒谬。 边境…暴.恐…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裴中奎虽是这么说着,又开口道,“鹿城以身犯陷,进了留.置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鹿城是乔司的死穴,几乎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就会紧张起来,“什么意思?” “鹿侃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他将毒.品原材料的进出库文件签署改成了鹿城的名字。” 乔司背脊发寒,忙替鹿城说话,“当年鹿城不过是一个记者,并没有参与家里的生意,她有保留鹿侃涉.毒的证据——” 裴中奎摆手打断,“当年的已经无从查起,但现在的确实是鹿城签的字,那批原材料从海关出去了,也是我们的人签了字。” 乔司霎时明白了,这是给鹿侃下了套,但她又不明白,做这么大的局究竟为了什么。“鹿侃出国和解决左阳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裴中奎笑了笑,卖关子道,“后面的就是机密了,你现在还不能知道。” 乔司犹豫,对方所说的代价太大了,仅仅这么一点信息就让她去付出全部,她不是一无所有的人,她有父母兄弟姐妹和爱人,还有师父的冤屈没有洗,虽然师父还活着,但罪名依旧牢牢盖在身上,她还有很多很多牵挂。 裴中奎看出她的犹豫,精准抓住了乔司的软肋。“不论卧底是否成功,我都会还左阳市一个清明,陈安的案子会翻案,鹿城也会洗脱罪名。” 乔司猛得抬起头,直勾勾盯着裴中奎,“你说真的?” “当然,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也想左阳好起来,这并不以你去做卧底为条件,无论是陈安还是鹿城,他们都在为这个国家付出,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时间问题…咳咳……” 裴中奎身体不好,话说多了就极累,他缓了一会,继续道,“如果卧底失败,鹿侃仍有回国的可能,为了摸透鹿侃背后的势力,鹿城也许得一辈子背负罪名。” 乔司脑子转得快,从对方的言语间捕捉到蛛丝马迹,“鹿侃是否涉及境外恐.怖势力?” 裴中奎摊开双手,无可奉告。 乔司脑海飞速转动。一切都太巧了,鹿侃在张散背后操控着一切,鹿氏家大业大,产业十分繁杂,明明有涉及娱乐行业,却唯独没有碰过KTV,究竟是真没碰还是在幕后? 制.毒案是他,爆炸案是他,瓦低绑架是他,也只有他有能力贿.赂左阳的高层,假借自己母亲的名义为所欲为! 鹿侃所犯下的案子全部都有恐.怖主义的影子,而且出了左阳的海关,跨过茫茫大海便是北美洲,他所掺和的局大得难以想象。 这样的罪名压在鹿城身上,她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她…为什么这么傻? 乔司心脏狂跳,手不受控制地哆嗦,“我…同意…” 裴中奎笑了起来,脸上的褶皱挤在一起,他笑得欣慰又苦涩,国家和人民的安危总需要人去守护,可这么说服一个又一个的孩子付出生命又何尝不痛苦。 自己就像个刽子手,持着正义的刀,夺去每一条有血性的生命。 他心里苦叹一声。“十几年前,边境恐.怖活动频发,毒.品泛滥,华瓦边境上的毒.贩与恐.怖势力融合,借着恐.怖犯罪,将毒品侵入华国,谋取高额利益,严重危害我国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我们在几年前盯上鹿侃,他与边境的毒.贩势力有来往,时常借着购买玉石的理由出入瓦低,从那边带走了不少瓦低制.毒人员进入我国内陆和沿海地区。你之前经历的制.毒案,其中的涉案人员大多都是瓦低人,他们会说华语,长相与我国窄西人相似,无法查明身份,让你们当初头痛了很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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