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水吧。” 女人扔给鹿城一瓶水,塑料瓶子在地面上磕出凹陷,滚了好几个轱辘才到她的面前,粘满了灰尘。 这瓶水是女人喝剩下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鹿城颤颤巍巍地拧开瓶盖喂给乔司,瓶身也哆嗦不止,水从乔司的嘴角溢出去。 她努力克制,可生理性的反应远大于她的理性,越克制越不受控。 瓶子里的水不多了。 女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鹿城咽了咽嗓子,刀割般的疼痛,长时间的逃跑和滴水未进,她的精神也快到了临界点。 堪堪盖住瓶底的水量在此刻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女人翘起二郎腿,手肘搭在膝盖上,脑袋靠在手掌上,戏谑地凑近看,“怎么办呢?没有水咯。” 鹿城垂下头不理她,突然,仰头喝了最后一口,喉咙没动,含在口中。 乔司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鹿城捏住她的下巴,倾身下去,苍白对上血红,柔软对上柔软。 乔司喉咙动了动。 鹿城起身,愣愣地看着她的唇瓣。有些厚,很软,很烫,像是热冰淇淋。 女人眼里的趣味更浓了,“喜欢她?” 她凑近打量了一眼乔司,摇了摇头,头大身子瘦,跟小时候喝多了毒奶粉似的。 女人满眼的不怀好意,鹿城抱紧了乔司,“你想做什么?” “放心,这丫头卖到山沟沟里都没人要,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 鹿城警觉,“你们的目的是我?” 女人顿了顿,随后笑了起来,“真聪明,那你再猜猜绑你是为什么?” 她伪善的面具依旧挂在脸上,朱红的嘴唇将暴力犯罪玩笑化,一词一句尽是恶劣。 鹿城抱着乔司缩了缩身子,她开始讨厌猜这个字,它意味着各种可能性,而且只有坏的。 …… 不知何时起,女人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黢黑男人。 他看起来愚笨、肮脏、恶心,但在这样的环境中,远比刚刚的女人更加危险。 鹿城撑着仅剩的意识,强迫自己不要睡。 好久没有进食,她早已没有了力气,就连怀中的乔司都抱不住了,豆芽菜般软软瘫在她的大腿上。 长时间的害怕,饥饿,寒冷让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不知觉地浑身发抖,乌黑的发丝下是惨白的脸色,可她心中仍抱着一丝期冀。 她在等警察来。 距离她报警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警察一定在全城找她们,只要再坚持一会,马上就会得救的。 只是这样的期冀最终也会破灭。 黢黑男人毒蛇般的眼睛缠在鹿城的脖子上,他的毒牙仿佛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肤。 鹿城抱着乔司不住地往后退,撞上了斑驳的墙壁。 “呵,你还能去哪?”声音十分刺耳难听,像是指甲划拉黑板。 鹿城垂眸,已经无处可逃。 男人听了自己的声音后,脸色沉了下来。 他的后门火辣辣刺痛,嗓子也肿得不成样子,喘气都得憋着小口小口的来,空气钻进鼻孔,丝丝凉意刮过喉咙,腥甜得像是流出了血。 而这一切,都拜她们所赐! 沙沙——又是这个鬼声音,鹿城头皮发麻。 她抬起头直面恐惧,发现那是男人鞋子的声音,只要他靠近,这个声音就会越来越大。 沙沙沙 男人每走近一步,鹿城便觉得空气减少了一分,恐怖的气氛快要将她挤压成了碎片。 鹿城绝望地将乔司放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护在她的面前,扯着干裂的声音,“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把我弄成这样,不得补偿一下?” “你们的目的是我,我可以留下,放她走” “那得看你表现。” 男人缓缓靠近,见她已经放弃了,露出满意的笑。 鹿城往后退了一步,脚跟触到乔司的身体,她顿了顿,犹疑的脚步没有再挪开,她极力压制自己的恐惧,此时的恐惧没有一丝作用,只会露怯。 她死死地盯着愈来愈近的男人,眸底似乎隐藏着一股摄人的毁灭力量,可墙面上那瘦弱的影子却在发抖,在尖叫,在哭喊,直到完完全全被巨大的黑影覆盖。 撕——衣服撕裂的声音 “啊——” “妈的,给脸不要脸!” 啪—— 男人反手甩了鹿城一巴掌,另一只手却捂着右脸,粗黑的指缝间有血液流出,鼻腔内满是自己的血腥味。 鹿城身上的乔司的外套被扯开,连带着夏季校服从领口处裂开,直到左下腹。 她紧紧地拉住衣领,右脸被打偏了头,手心攥着一枚生锈铁钉,尖头还挂着细小的肌肉组织。 她的脸色愈加青白,没能一举击中对方的致命部位,她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破裂的纤维失去了它原本遮体的能力,腰腹的一抹白在鹿城的颤抖中若隐若现。 男人的呼吸粗重起来,脸上的血液淌进了眼中,他甩了甩满手的血,伸向鹿城,“喏,等会你会流得比我多哦。” 鹿城死灰般的眼睛倒映出逐渐放大的黑手,毁天灭地。 乔司从被拐上车开始一直昏昏沉沉的,浑身发热,时不时想吐,对周遭发生的事情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感受,虽难受,倒是比鹿城少了几分恐惧。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挤压进乔司的鼻腔,她的胸口顿时涌上一股恶心感觉,直冲冲朝喉咙而去, “唔——” 一下子把自己吐醒了过来。 她脖颈涨红,青筋像是要破皮而出,血气全涌上了脸,仿佛有人钳住她的喉咙一般,清醒得窒息。 她摇头晃了晃,想摆脱无形的禁锢,视线撞见更令人窒息的一幕,她喜欢、珍视的女孩正在被人毁灭……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登时站立起来,不管不顾的冲撞上去, “王八蛋!” 黢黑男人被她撞得一趔趄,乔司自己倒是飞出去老远,像根有弹性的豆芽菜,摔倒在地后还翻了个身,内脏翻江倒海的疼,两只手不知道捂哪里才好,“嘶,哎哟。” 男人气恼至极,这小丫头片子三番四次破坏自己的好事。 弄死她就干净了。 他几步迈过去,扯动了后门的伤口,裤子上透出血又晕得更大一些。 这令他更加难堪,怒气愈发大了。 男人岔开腿走路,速度却不慢,像只被惹怒的大猩猩直直朝自己冲过来,乔司连忙站起身,还没等站稳,侧腰便挨了一下。 “啊嘶!”乔司捂住腰腹,又摔在了地上。 这一脚将她踹出了个好歹,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人双手捂住后门,五官都皱在一起,刚刚那一脚用力过猛,后门又撕裂不少,他似乎感觉到那血顺着大腿往下淌。 “我草他妈的!啊咳” 怒骂也直冲冲的,扯动了嗓子,他差点疼得吐血。 男人使劲憋着咳嗽,却控制不住咳嗽,脖子涨得又红又粗。 鹿城盯着他脖颈暴起的青筋,攥紧了手里的铁钉。 只要将钉子扎进去,他一定会死! 乔司趁着男人还没缓过劲,发了疯地冲上去,用牙咬,用指甲掐,用脑袋撞, 黢黑男人对这小丫头片子有些发怵,一个人再弱,发起疯来也十分可怕,但是乔司病了很久,也没吃什么东西,轻飘飘的比纸重不了多少。 他狠狠砸了两拳头,对方就不知是死是活了,然后他一脚甩开了她。 乔司背上挨了两拳,一时有些透不过气,她又觉得自己的气管被打扁了,外面的空气进不去,里面的气体出不来,想想自己总是挨揍,浑身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一时委屈得想哭。 一边想哭,一边出不了气,憋得脸通红,聚积起来的气体堵在胸口处,被黢黑男人一脚踹通了气管,乔司猛得咳嗽了几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鹿城趁男人弯腰之际,手里的铁钉猛的扎进他的脖颈。 “啊——” 事与愿违,男人时刻留意着身后的她,这一钉子只堪堪划破了他的皮肤,甚至连血都没渗出。 他一只手便拧住了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朝她的裤腰而去。 乔司匍匐了两下抱住男人的小腿,将眼泪鼻涕全擦在对方的裤腿上,又张开嘴咬,只是这回只能咬到骨头,咯得牙疼。 “你放开她!” 这一下子对男人来说只到了挠痒痒的程度,但他对乔司彻底失去了耐心,抬起一条腿朝乔司的脖子而去,大腿抬起贴近腹部蓄力,发了狠地蹬下去。 他扯起一抹笑,这一脚,将彻底结束她的性命。 小丫头,下辈子眼睛擦亮,别再碰见你爷爷我! 乔司眼底血红,似乎也知道这一脚再躲不过去了,牙齿硬刚男人的骨头。 哪怕死也要撕下对方一块肉来! 鹿城双手被钳制,腿胡乱地踢向男人的前后门,可对方早有了准备,手指发力扭动,鹿城的双手以一个扭曲的形状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她没有痛呼出声,目光悲戚地看向地上的乔司。 砰—— 一股气浪贴着乔司的耳朵冲了过去。 “啊——” 男人的小腿破了个大洞,飞溅的猩红血液洒在乔司的脸上,乔司一时反应不及,恍惚间抬手戳了戳那大洞。 是稀烂粘稠的触感。 男人霎时歇斯底里的惨叫,小山一样的身体轰然倒塌,好死不死又压在乔司身上。 乔司闷哼了一声,脸被压得刷白,又喘不过气来,这下不止气管被压扁了,心脏,肺,肾,脾……所有的内脏都被压扁了。 怎么…今天这么倒霉… 她抬眼寻找鹿城,可视线受阻,只能看见仓库门大开,冲进来许多人腿。 之后厂房里都是吵吵闹闹的声音,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只觉得泪水已经失去控制,不断地从眼中涌出,有的顺着眼角滑落,有的还粘在睫毛上,晕出了许多光圈,模糊了视线。 透过光圈只能看清一个又圆又胖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制服,跑到乔司面前。 是警察吗? 可为什么会有这么胖的警察? 制服男人蹲了下来,肚子限制了他下蹲的幅度,只能半蹲着。 这下子,乔司只能看见一只巨大的长靴,鞋带系得松松垮垮。 她努力的想往靴子上面看,瞧见一张又圆又肉的脸,在不同的光圈中漂浮,重叠。 “丫头,你还好吧?” 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吧,只是为什么声音这么远呢? 眼前的光圈越来越多,胖脸也越来越多,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乔司想: 也许英雄不止是奥特曼,也有可能是佩奇。 四人火锅店、 风大了,吹在半干的身体上有些凉,太阳早就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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