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不解,“查什么?消防还是卫生?” 老方眼角抽了抽,“他们这种人还能干什么,不是寻欢作乐就是卖货。” KTV占地面积很大,灯牌上赫然挂着皇家1号四个字。 乔司走进大堂,昏黄的灯光晃得人眼睛不舒服,金碧辉煌的材料堆砌,浓重的香氛味道,奢靡又庸俗,毫无设计风格可言。 在大堂左侧角落,像模像样地摆了一张自动钢琴,急促欢快的乐声回响在偌大的厅堂内,有些吵闹。 嗯,这酒店要素过多。 大堂经理疾步过来招呼道,“您好,请问几位?” “额~我们…我们有人先来了。” 老方浑身散发着酒气,朝对方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走着,摆了摆手,“不用你们,我们找得到,嗝~,我们总来的,晓得吗?” 大堂经理见多了妖魔鬼怪,知道这种人没什么本事还爱装,面上仍保持着微笑,“好的,您请便。” 乔司几乎从不进KTV,对里面浓重的香氛味与暗沉的灯光很是反感,这里到处都是阴暗的角落,似乎冷不丁就会从暗处跳出个人影,令她极度不适,神经高度紧绷。 “哎,你这么正经干什么?装醉不会吗?” 两人假意拉拉扯扯,晃晃悠悠挪到三楼。 老方垂着脑袋,“线人说张散一般都在三楼最里间的包厢招待客人。” 乔司拽着老方,“这里跟迷宫一样,你到底认不认路,已经第三次走到这了。” “我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总来这,你们年轻人没来过吗?” “年轻人就要来这种地方吗!” …… 两人低声吵着,因为要降低音量,面部表情反而狰狞了许多,像是要打起来了。 三楼走廊时不时走过几名服务员,两个酒气熏天的人面目狰狞,总是不免让人担心他们打起来,多多少少在他们身上放了些目光。 老方见周围打量的视线增多,与乔司打了个眼色,猛推了她一把。 乔司被推得晃了两下,左脚绊住右脚,一个趔趄摔倒在垃圾桶旁边,顺势抱着垃圾桶干呕起来,“唔——” 一旁的服务员连忙上前扶起她,“客人,您还好吗,需要我送您回包间吗?” 乔司在空中虚抓了两下,才抓到对方的手臂,仰起头迷茫地望着垃圾桶上方,似是酒精上头,她晃了两下脑袋,缓缓道,“B06在哪啊,出来上个厕所就找不到了。” “我送您过去吧。”服务员用力拉起她。 “我不用你送,我自己能走。”乔司甩开对方的手,自己扶着墙艰难地站起身。 服务员对酒鬼见怪不怪,依旧恭敬道,“那您往右拐,直走再往右就能找着。” 乔司扯着老方的衣服,往右边走去,“这里的包厢设置呈回字结构,最里间就是东北角那间,B01。刚刚我看了,B06在B01斜对面。” 乔司将挂在垃圾桶上方的KTV展示图描述了一遍。 两人摸索着到了B01,门口还候着一位服务员,两人对视了一眼。 突然,老方猛得将乔司推到对面的墙壁上,怒目而视,扯着对方的衣领,“他妈的,快还我钱。” 年轻的演员入戏比较慢,“还……还什么钱,你输给我的,知道吗?” 乔司面红耳赤,不服气得甩开对方的手,将其推搡到服务员身上。 服务员吓了一跳,手足无措,一手扶住老方,一手拿出对讲机想叫人支援。 “老赌狗,还差二十万,拿不出来就把你房子卖了。” 乔司眼疾手快,扯着老方的衣服,将他推到服务员身上,作势威胁他,老方挣扎间“不小心”打掉服务员的对讲机,三人拉扯着撞开了包厢的门。 老方大喊,“你这是高利贷,我不还了!” “你说不还就不还?”乔司站起身,狠厉地踹踢老方。 包厢中的人停下交谈,直愣愣看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坐在沙发中心的男人,面容憨厚,眼神诡异,无疑就是张散。 男人无动于衷,戏谑地看着这场闹剧。 乔司冲上前,凌空越过了茶几,一把扯开旁边的陪酒小姐,拿出手铐在男人面前晃了晃,“张散,跟我走一趟吧。” 男人扯起嘴角,抬起双手露出手腕,“当然,配合警察,是我们每个公民的义务。” 乔司疑惑,仍是扣上了手铐。 张散身边的刀疤男人忽地靠近乔司,乔司警觉地抬起手臂格挡。 可刀疤只轻轻说了一句,“乔警官断了一只手,身手还这么敏捷,不知道你身边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厉害?” 乔司眼神骤然凌厉,“你什么意思!” …… 于家湾小区 扣扣—— “来了” 鹿城眼尾含笑,嘴上却在吐槽,“你走得太急,连钥匙也没带。” 她打开门,脸上的笑容凝固,“你……” 门外高大的身子靠近。 瞬间,影子笼罩了鹿城全身。 梦境与现实、 乔司使劲按戳电梯按钮,圆形按钮上的薄皮塑料都被 乔司使劲按戳电梯按钮,圆形按钮上的薄皮塑料都被她戳了开来,可赤红的电子数字久久停在九楼不动,她心凉了半截,那是她家的楼层。 她踉跄着跑向消防楼梯。 挞—— 挞—— 楼道里回响着密集的踩踏声,空荡放大了焦急的情绪,燃烧了乔司的理智。 “呼…接电话!…接电话!” 乔司死死掐住手机,额间滴落的汗水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下晃出水花,模糊了屏幕,通讯录置顶的号码已经拨打无数次,没有一次接通。 她三步并两步跨上楼梯,冷汗在绷带上渗出一层又一层,挥臂幅度受到限制,高频度摩擦在颈后磨出网状红痕,硬生生多出一股外力阻止她。 乔司粗喘着一把扯掉绷带,疾速飞奔上楼…… 快到了…快到了… 漆绿铁门渐渐进入视线,斑驳的铁门有许多漆皮掉落的地方,在破损边缘处,有的泛黑,有的泛红,不知道是不是血迹。 乔司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究竟是原本就这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汗水滚进了她的眼睛,更大滴的液体又从她眼里淌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 乔司躬身立在门口,缓缓靠近。 忽然,楼道灯灭了。 骤暗的灯光带走了所有的温度,乔司背脊直泛凉意,她不自禁抖了一下,暼见铁门开着一条缝。 黑暗中,缝隙漏出来的铮亮光线刺痛了乔司的眼。 她记得,出门时她锁了门… 乔司喉头蠕动了一下,左手勒紧脏污的绷带,这是她唯一的武器。 她推开了门 屋内的光线倾洒到阴暗的楼道,笼罩住乔司,她偏开头适应强光的照射,待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怔在了原地。 久未蒙面的父亲穿着碎花围裙,手里端着两盘菜正往桌子上摆,不成调的曲子从他鼻腔里哼出,将乔司强行拉进另一个时空。 似乎回到了小时候,拿完成绩单放学回家,父亲永远都做好了饭菜等着她。 乔司迈进门槛,恍惚地抬起左手,仿佛手心里本该有一张成绩单,她朝父亲走去,伸手递给他。 穿着围裙的中年男人双手油渍,用手肘蹭了蹭女儿没受伤的胳膊,“回来了,你找你妈吧。” 找姆妈? 找姆妈做什么?她从来不会给我签字。 乔司觉得父亲很奇怪,她看向客厅,陌生的母亲岳溪和鹿城坐在沙发一隅说话,身侧还坐着偶尔点头附和的嫂子南浔。 鹿城为什么会在这? 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厚,可被乔司硬生生压了下去,她很久没见到亲人了。 滋滋—— 食用油与少量水的化学反应驱使乔司看向厨房,乔司放眼望去,久未使用的灶台前还有个穿围裙的陌生男人在颠锅,似乎是她亲哥。 一切都是陌生的,眼前像是加了一层陈旧模糊的滤镜,比梦更加不真实。 “你杵在那干什么?去帮你爸爸端菜!”震天雷的吼声。 乔司吓得一哆嗦,被她死死压在心底的恐惧翻涌上来,见到母亲的生理性害怕粉碎了模糊的滤镜,可眼前的美好依旧让她不敢认领。 仿佛是跨越了时空,明明都是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地点,但在不可能的场合交叠了,幻化出做梦都无法想象的场景。 乔司双脚钉在地上,生怕自己一动,这场梦境就破碎了。她怀疑是晚上的那瓶白酒,即使没有喝下去,但高浓度的酒精已经渗透毛孔麻痹了神经,才会在眼前出现这么不可思议的场景。 她眼睛眨了眨,喝酒会这么美好吗? 岳溪瞧见女儿进了门,站着好一会了,连声招呼也不打,浑身脏兮兮的,手还挂着,看着就来气,冷声道,“还站着?” 母亲的冷言冷语就像枪炮,第一炮是警告,第二炮就直往你心口上来了,乔司终于反应过来,这是真切存在的! 她恍然想起鹿城为什么在这。 当幻境变成现实,乔司反而害怕起来,像是突然被母亲翻出自己藏匿许久但忘在角落里的日记本,羞耻又害怕,但又期待母亲的反应。 她一步一步挪了过去,小心翼翼观察母亲的反应,面色严肃,看起来聊天内容不是很愉快。 乔司心里哀叹一声,脚步虚浮起来,不愉快的内容不会是她吧。 “姆妈,浔姐。” 乔司凑近打了招呼,没去帮父亲端菜,两个大男人在厨房就够挤的了。 没人理她。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见母亲没有别的吩咐,慢慢走进三个女人坐着的沙发,神色惴惴。 家人来得很突兀,事先也没给她打个招呼,不知道会不会吓到鹿城,她做贼似的与鹿城打暗号。 鹿城余光对上她的眼睛,手掌在膝盖上轻拍了拍,示意没事。 乔司放下心,乖巧地垂头听她们说话,像每个乖巧的孩子听长辈说话一样。 爽朗高昂的中年女声响起,言语中透着一丝自上而下的压迫,“你去过瓦底采访啊,那地儿可不太平,贩.毒又贩.人的,我让我的队员都别去。” 冷静理智的女声侃侃而谈,丝毫不落下风,“只要做好保护措施 ,再尝试和那边军方沟通,还是能做到全身而退。” 乔司羡慕地看向鹿城,她从来不敢和母亲平等的沟通,她以为没人能够这样,她偷偷瞧着鹿城,暗暗学着鹿城的冷静理性的模样。 见说不通这孩子,岳溪在脑海中搜刮着关于瓦低的零星的印象,“哎呀丫头,那地方战乱啊,他们的军人哪算得上军人,用贩.毒筹集军费,真狠下心来,哪管得了你是哪国人,你可得小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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