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此,霍征央着他父亲求了亲,父亲遵从我的意愿,纵使心底里万般不愿意也没得办法。 正式见萧莳的时候,是他来府上道谢。公子面如冠玉,脊背如松,举手投足之间皆是礼数和温润。 父亲极其喜爱他,并且表现在了明面上。 明光二十年,霍征从外面带回了温南芥,我心中早有预料。四年的通信,感情从字里行间变质,我虽气愤,可更多的却是那种被背叛的感觉。 霍征曾经来见过我,这件事情除了幽兰谁也不知道。 他说,他变心了,他愧对于我。他又说,在强烈的对比下,他的自尊心碎的满地。在他与萧莳之间,霍征说我的偏爱很平均,平均到霍征找不到支撑我爱他的证据。 或许是吧,不想懂了。 此后,萧莳曾几次三番的来找我,这对于向来克己复礼的他有些反常。 同时我又庆幸,在这时候还能有一个人坚定不移的站在我身边。不是因为我身边有偏爱我的人,我身边有很多偏爱我的人,双亲,弟弟,还有沐瑶她们。 特殊的是,坚定不移偏爱我的人是萧莳。 经过沐瑶等人的小计策,我动了心,一个大胆的想法付诸行动。 金銮殿上,霍征字字诡辩,我便向圣上求亲。其实我原本也没指望圣上同意,只是想着让这场闹剧变得再轰轰烈烈一点。 出乎意料的,萧莳来了。 老实说,萧莳说出求亲的那番说辞,我有一点心动。 后续他替我平了大部分谣言。 日后的相处时,萧莳是细心又温柔的。他会事事与我交谈,询问我的意见,还把府中的事务逐渐交给我。 怪我三心二意也好,怪我不守妇道也罢。 我确实是对这样一个人动心了。 都说慧极必伤,想来也是。那天早晨,就单单一个眼神,就将我的感情暴露无遗。 他逃了。 我只身一人回了家,寻找母亲的安慰。 我本以为他不会来了,谁知弟弟去了一趟楚靖王府。他来了。 额头上带着伤,看起来脆弱极了。 我鼓起勇气牵着他的手进了房间。 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贬低我的话借此来打消我的念头。结果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他不久于人世。 原道是我错了,他是萧莳啊,怎的会那样呢。 他嘴硬着,始终不敢承认他爱我。 可我们月下对酌,抚琴听吟,他眼中的情意不似作假。 我们之间兜兜转转,我从长兰口中逼问之下,印证了我的想法。 冠玉之下是红妆。 他是她。 我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那人竟然也没打扰。 我哭到心痛,冷风吹袭一夜。 再去见那人时,心中还是欢喜。 我以绝对的姿态,强迫她面对自己的心,纵使她病弱身子活不了几年光景,纵使她双手沾满鲜血,满是阴谋算计。我也想爱她。 爱眼前这个陪我十余年光景的女子。 萧莳,若当来世,定要截断你的姻缘,你只能与我藕断丝连,纠缠不清的。 冬月二十二,明天要陪偌安过生辰的。 萧莳,生辰安康。” 姜知君绝笔。 卿与青山已逝,合于一坟。
第140章 番外二释怀 “夏记修,醒醒。” “夏记修,你该醒了,你欠我的银子该还了!” “若是不醒,本世子可是要找武郡主的。” “别,别,偌安,偌安,我还,我还还不行吗!” “我还…我…” 夏民川从睡梦中惊醒,惊起一身的冷汗,下意识的喊萧莳的名字,“偌安,我没钱…”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夏民川失神的看着屋子里的摆设,突然意识到,萧莳没了,他死了,他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心口起伏,夏民川喘着粗气,下了床。 呆滞的坐在椅子上,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距离萧莳二人离世。 夏民川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冬月二十二,是萧莳生日的前一天,她二人一同死在了楚靖王府的青竹小轩里。 明光帝悲痛欲绝,罢了三天早朝,举国上下悲哀。 萧莳和姜知君的好友皆是叹息流涕。 姜丞相的情绪看着倒是正常,给二人入了葬。其实消息根本就瞒不住他们上头的这些人。 说是世子妃曾经给姜丞相写过一封绝笔信,信的内容不得而知。姜丞相突然就病了,病了五六天天。那是萧莳二人还在世的时候。 楚靖王府上挂满了白绫,和着风雪,见到二人仪容时,夏民川觉得自己还不算失控,也没什么感觉。 还在安慰着武思婷,气的武思婷大骂夏民川没良心。 夏民川那时候确实感触不深,毕竟他早有预测。 萧莳穿的是他生平最为喜爱的蓝色衣裳,如同湛蓝的天空一般清澈明亮,白色锦带。而姜知君则身穿一袭粉白色衣裳,宛如春日里盛开的粉色花朵。 她们就那样静静的沉睡着。 楚靖王府遭逢巨变,先是萧太妃暴毙,紧接着便是世子和世子妃殁了。传说楚靖王看破红尘,出家为僧,入了上州寺。 他吃斋念佛一生,祈求萧莳下一世安康。他到最后才幡然醒悟,他原来误了当初那个女子一生,误了萧莳一生。葬送了萧莳的性命。 家国混乱,明光帝几经谈判,与西狼南离达成协议,休战二十年。 并且下令休养生息,免赋三年。 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治理疫情。 但这一切都与萧莳和姜知君无关了。 夏民川跟着下江南,北郡,治理疫情,大功在身。 如今,是第五个年头了。 萧莳入他梦里来了。五年没来过了。 “你这厮!怎的这么晚才来啊。是不是不想我啊?我这一屁股债都没法还给你诶,如今咱也是家产万贯的人嘞…” “欠你的那些钱你怎么现在才找我要啊?你是不是缺钱了?……” “你等着啊,我给你送钱去……” 夏民川喃喃自语,突然间情绪高昂起来,在屋子里翻找,一片狼藉。 随后迈着他已经瘸了的左腿,步履蹒跚的出了府。 夏二赶紧向武思婷汇报,“主母!爷今早不知怎的了,拿着一大堆银票出了府!” 武思婷眼眸暗了一瞬,“让他去吧。”武思婷也跟着去了。 压了五年了。 听着萧莳的话,明光帝破例将萧莳和姜知君二人埋在京城风景最好的地方。 夏民川去时,墓碑上端端正正几个大字让刺痛了夏民川的眼睛,墓碑上的字很少,少到根本不符合大朔律令。 “萧莳之墓。” “姜知君之墓。” 旁边各有一行小字。 “姜氏棠泠之夫。” “萧氏偌安之妻。” 夏民川不停的哭着,今天,冬月二十二,是她夫妻二人的忌日。 夏民川一声一声叫着萧莳的名字,“偌安,偌安!你的钱够不够花啊!” 旁边点燃了火堆,夏民川给萧莳烧着银票。 他那温和有礼的兄弟,和温婉端庄的嫂嫂啊! 京城的双绝啊,如今还有谁记得你们啊! 夏民川也是糊涂,烧的还是真钱,那样萧莳怎么能收得到呢。 “我这次就还你一点,家底不够了。你记着点,下次还来找我。” “你要记得找我,我给你送钱…” “你一定要来啊,一定要来再见见我,见见我…” 夏民川跪在地上,身子蜷缩,怎么没人记得你们了啊…… 夏民川手指碰着萧莳的墓碑,冰凉凉的,却意外扔掉一块字。 “夫”字下面是“妻”。 断然不会是刻碑师傅的错。 夏民川又是哭又是笑,“兄弟,瞒得我好深哦…” 武思婷匆匆赶来,陪着夏民川许久。 长街上,一处院子里欢声笑语。 “呜呼~骑大马喽,骑大马喽~” “明叔叔快点!快点超过松叔叔~” 小女孩声音软糯可爱,骑在长明的脖子上,小脸冻的通红。 长松脖子上也是个小女孩,都可可爱爱的。 院子里有七八个小豆丁,但是只有两个小女孩,剩下的男孩们脸上都是羡慕,因为这是只有姐姐们的专属。 “慢点,别摔倒了。”幽兰在一旁担心着。 长明乐呵呵的笑着,“放心。” 长松也在一旁附和着,“就是,我俩你还没数吗?” “松叔叔,我有点饿了。” “明叔叔,我也是!” 长松:“姐!饿了~~” 厨房里传来长兰的怒呵,“你俩一天就知道吃!!” 长松叹了口气,“再等等,等你佑家叔打猎回来的,回来给你们吃肉!” “好耶!” “二虎,去前院叫你傅叔叔吃饭,别编筐了。” “好!”二虎活泼的答应着。两个小短腿倒腾着,去了前院。 “诶嘿~我来喽~” 门口传来邬成轩的笑声,自从萧莳去世以后,邬成轩就辞了官,上头看着世子爷的面子,纵使去世了但是威望还在。让邬成轩做了一个闲散小官,平日里无所事事,也照样拿俸禄。 幽兰给开了门,邬成轩转悠了一圈,问道:“长权又哪里去了?” 长明翻了一个白眼,“还能去哪,回家去了呗,说是一会儿回来。” “哈哈哈,这小子。” 长权成家了,与芷嫣。 芷嫣追着长权到了京城。 “邦邦邦……” 幽兰又得去开门,一开门,傻眼了。 长兰听着声儿不对劲,连忙去了院子里,是夏民川和武思婷。 夏民川有些狼狈,红肿着眼睛。 “见过夏爷,武郡主。”众人行礼。 熟悉的声音让夏民川二人有些恍惚。 夏民川盯着长兰,眼中情绪翻江倒海,长兰似乎懂了。转身去了自己的卧房,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夏民川。 只字未语。 夏民川看着信封上的字,经年,字迹有些模糊,可依旧能看出主人风骨。 “记修亲启。” 四个字让夏民川毫无形象的大哭,她早就知道了。夏民川一瘸一拐的和武思婷出了院子。 院子里传来长明等人的欢声笑语。 “你明叔叔我当年可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高手呢!” “啊?比官府都厉害?” “那是!” 长明的剑已经在卧房里生了灰,他没有要保护的人了,剑再也不会出鞘了。 “吹牛!你连打猎都打不过权叔叔。” 幽兰:“真的,你松叔叔和明叔叔当初官府的人见了都要点头哈腰呢。” “好了,你佑家叔回来了,咱们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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