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你呢?” 温流光眉睫一片从容,淡定道:“生孩子好说,就是生下来,我和知霜都忙,谁带谁教?” 温太太催了好些天,终于见二宝松了口,当即兴奋到摩拳擦掌:“我来!我亲自带!” “不行,”温流光瞄了一眼温太太,故作挑剔道,“现在带孩子都要高学历高水平,不像你当初带我和老一似的。” “我去学!”温太太一颗要小孙孙的心坚定而恳切,一咬牙连学习这种三十年没说过的词都冒出来了。 “好!”温流光就等着她说这句话,语速飞快道,“我已经联系好老师了,你快去收拾行李,明天老师就带你去上语言课,三个月后去德国留学,什么时候你拿到教育学本科文凭,我和知霜就生孩子然后给你带。” 温太太:“……” 温逐光:“……” 温逐光嘴里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笑,反应过来赶紧捂着嘴,以防笑意喷薄。 没听错吧,她妈五十岁的人了,英语都不会说几句,要,要去留学?还德国? 温逐光低下头,身子癫痫一般疯狂颤抖。 温太太更是宛如被惊雷劈中,眼歪口斜,嘴角抽搐,结结巴巴道:“二,二,二宝,留,留学啊?我啊?” 温流光十分肯定地点头,握住温太太的手,诚恳道:“妈,我相信,为了你的小孙孙,这点困难你一定会克服的,对不对?” 温太太被幻想里的小孙孙忽悠得眼神飘忽,不自觉露出痴痴的微笑,仿佛看见了她的小孙孙在和她招手,恍惚点了头。 “好!”温流光一声暴喝,把温太太拉回现实,“三个月封闭集训,培训语言,过不了关再封闭三个月,去吧,妈!” …… 晚上柳知霜回来时,没看见温太太,疑惑地问温流光:“妈呢?” 温流光殷勤地给她捏肩,笑道:“被我忽悠得准备留学去了。” “什么!”柳知霜大惊失色,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温流光把来龙去脉告诉她。 柳知霜听得瞠目结舌,堂堂影后,居然也有话说不流畅的一天:“你,你妈都五十岁了,你居然送她去留学?” 温流光不以为意道:“她为了她的小孙孙,什么都敢去做嘛。反正她平时就打打牌喝喝茶,给她晚年找点事情做,挺好的。” 柳知霜犹自处在震撼中,把自己五十岁亲妈送去德国留学,正常人都做不出来这事。 温流光补充道:“放心吧,又不是把她一个人丢在异国他乡,她有钱有护照,那边还有温氏的人可以照顾她,她什么时候学不了了,就会知难而退,放弃她的小孙孙幻想,自己回国的。” “那,如果她学下来了呢?” “这你更不用担心了,”温流光神秘道,“在德国留学的四年将会是她人生七年中最漫长的十年。” 众所周知,在德国毕业有多么艰难。 别说留学生签证只有十年,哪怕给她妈二十年,这个业她妈也毕不了。 “当然,”温流光没把话说死,“如果我妈真紫微星下凡,毕业了,那她的格局也不会局限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而是会看向更广阔的世界。” “你呀。”柳知霜揪着温流光的脸颊肉,哭笑不得。 …… 三年后的春节,温家的餐桌上。 已经从多大毕业回国工作的温流光正给柳知霜夹菜,戴着无框眼镜的温太太开口道:“二宝,待会吃完饭你帮我看看我写的《关于呼吁人道主义并加强对贫困地区儿童的支持的报告》怎么样。” “好。”温流光忙不迭应道。 这三年,温太太可谓是脱胎换骨。 所有人都以为她坚持不下来,可结果第一年回国,她再没提过她的小孙孙,反而看着贫困地区儿童失学的报道暗暗抹泪。 第二年,她借温氏成立了一个慈善组织,专门为因贫困失学的儿童提供援助。 第三年,这个组织的服务对象已经扩展到了遭受家暴、歧视等种种不公正待遇的女性。 她的人生再次焕发光彩,而这光彩全然因为她自己。 …… 晚上,房间内。 柳知霜倚在温流光怀里,感慨道:“没想到你把妈送出去留学还送对了。” 温流光也觉得神奇,笑意盎然道:“那是咱妈自己行,我只是推了一把。” “我们晚年要是像妈这样也不错。” 温流光在她额上亲了一口,眼睛闪着光,说:“可以啊,等再过个二三十年,我从妈肩上接过这个担子,反正温氏有老一和Daisy管着,也不怕没钱。到时候你呢,在戏剧学院任教;我呢,有慈善活动就去筹备,没有就去看你上课,然后我们手牵手一起走回家。” 柳知霜叉开五指,与温流光的手指紧紧交握,道:“好,一言为定。” ----
第75章 番外二 “咔——呲——” 摄像头打开,镜头视野逐渐清晰,屏幕中出现了一栋三层阳光别墅,镜头拉近,聚焦到了高大的弧顶门上。 门从内打开,探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四处张望。 “温小姐,早上好!我们来采访了。” 温流光对上摄像机,眨巴眨巴眼,忙把自己的小卷毛理顺,然后让开身子,客客气气地将摄制组请进来,然后叫保姆倒茶。 “你们来得好早啊,知霜还没起呢。麻烦你们先在客厅稍等,我去叫她起床。” “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先采访温小姐你,”记者连忙阻止她,“毕竟大家也很关心知霜的婚姻生活。” 开玩笑,柳知霜面对采访是洞庭湖的老麻雀,什么大风大雨都见过,哪里会掉进他们设下的陷阱呢? 可面前清澈见底的温流光不一样,当初在发布会一脸赤诚人畜无害,一看就好骗好坑,稍稍问一下,一定会露出马脚。 说不定能挖出柳知霜一些不为人知的丑闻,或者婚姻中的秘密? 记者笑容暗藏狡诈,请求道:“温小姐,我们开始采访吧。” “采访我啊?”温流光挠了挠脸,想着能让知霜多睡会,便答应了,“好吧,你们想问什么?” …… 等柳知霜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时,就看见她家小金瓜面对摄像机面色涨红,慷慨激昂道:“怎么会有那么过分的女人!你们都不知道,真的,我怎么会娶那样过分的女人!” 对面的摄制组工作人员们都是皱着眉头,抿着嘴角,一脸牙疼的奇怪表情。 这是温流光在镜头面前声讨她? 她可没半点对不住温流光的地方。 柳知霜面色一凝,下意识就想发火,又顾及镜头,生生忍住了,藏在拐角处,等着证据确凿再找温流光算账。 “柳知霜,你看她在外面美若天仙,路过的蚂蚁都称赞一句的美貌对不对?”温流光不停地拍着桌子,痛心疾首道,“那是化了妆的!” 柳知霜眸色深深,好似笼了一层阴霾。 好你个温流光,大庭广众之下诋毁她的容貌,真是胆子大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平常单独相处的时候,温流光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可当着摄像头就说出了真心话。 她要是不整治温流光一番,这家伙不得飘天上去? 温流光激动道:“那折损了她的美貌!” 嗯? 柳知霜一愣,便听见温流光继续道:“知霜根本不需要化妆,她离开了妆造,就好比鱼没了自行车,高考忘带红笔,翻译界失去了温逐光!” “温逐光你们可能不知道是谁,她是我的姐姐,曾经把《Little Women》这本书翻译成了《少妇》。” “总而言之,素颜的知霜,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每天早上我睁开眼睛,看见那张脸的时候,就感觉生活充满了阳光,到处都是希望。你们看见我总是笑嘻嘻乐呵呵的对吧?为什么?因为我老婆漂亮!”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咆哮出口,声若洪钟,掷地有声。 顿了顿,温流光收敛情绪,做作地摇了摇头,做怅然状,仰天长叹,口气一变道:“不过,就算是那么漂亮的知霜,也不是十全十美的,我的生活还是因为她受到了一些不好的影响。” 柳知霜眸光冰凉,冷冷地瞥了一眼温流光。 先扬后抑,先夸她最微不足道的容貌,然后再进入正题,说和她结婚的坏处。 行,温流光,你行。 温流光幽怨地抬头望摄影机,泫然泪下道:“每次和她吃饭的时候,我都吃不好。” 柳知霜冷笑一声,呵,也不知道谁,结婚以后幸福胖,长了二十斤,跑步机都跑出火星子了才瘦下来。 温流光愤愤道:“每次吃饭,她坐我对面的时候,我眼里就看不见饭菜了,只有她,发着光一样,那个光芒把周围所有事物都掩盖了,我只能看见她。” 柳知霜因冷笑上扬的嘴角都没下去,就因这突如其来的油腻僵住了,她表情怪异地抽了抽嘴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温流光犹自摇头晃脑地感慨:“她要是对我笑一下,我筷子都不会拿了;她要是给我夹一道菜,我真是恨不得连筷子都不用,直接把脑袋埋在饭碗里吃。” 坐在温流光对面的摄制组工作人员此时的心情和藏在拐角处的柳知霜差不多,难以忍受又莫名想听下去,明知会被腻死却还是想试一试。 温流光露出一抹晦涩不明的笑容,低沉道:“还有啊,她也会影响我的工作。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想干,只想静静看着她。有一天她通宵拍戏,中午回来补觉,我本来有份报告要写的,但是忍不住,趴在床头看她睡颜看了一下午,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你说,可惜不可惜?” 没等记者有反应,她自己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心情好了很多,晚上她去拍戏,我太想她了就根据印象画了一幅素描,还锻炼了我的绘画功力,这么一看是可以原谅她的。” 即使在镜头中,也可以看见温流光眼里的兴奋之色,哪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记者挫败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本子上记录下的名为抱怨实为秀恩爱的种种,深感无力。 “温小姐,在你们日常婚姻生活中,知霜有对你生过气吗?”记者不甘心放弃,再次试图引导温流光。 “有,”温流光十分笃定地点头,“她经常生气。” 记者来了兴趣,准备大书特书。 “我冬天穿短袖喝冰美式的时候,昼夜颠倒写报告不吃饭的时候,还有白天说刚刚那些话的时候,晚上她倒不怎么生气……” 话音未落,柳知霜终于忍不住杀了出来,低声斥责:“温流光,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温流光一见她,立刻从沙发上起身,惊喜地把放在保温杯垫上热着的牛奶端过去,道:“知霜,你醒啦?睡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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