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是极好的灵媒,多少会储存信息,各家有各家探查的办法。十分钟后,大家都肯定了迟奕之遭受过夺舍,但未成功。 接下来就是处置,两件事,一是强行换魂夺舍这事近五年来已经有十多起,似乎有真么组织专营此业,玄门需要肃清;二是怎么处罚在首都放火的叶祇灵。 “这帮人越来越猖獗了,从前都是在荒郊野岭极阴之地,我们派人巡查各地阴气重的地方后,停歇了一阵,没想到这次竟然在城里作案。”李副局长说。 童豆豆饶有兴致地翻着资料,指着那具厂房底下挖出来的腐尸说:“用尸体在首都龙脉上制造一个极阴的空间,于是骗过大家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计划,真聪明。” “现场火太烈,魂魄都烧散了,想问也没办法了,说到底又是个悬案。”陈述阳说。 李副局长点点头:“确实没办法,那具腐尸,我们想办法复原了样貌,但没有在人口库里面匹配到这个人,这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不是夏国人,二是她长大后没有换过身份证,库里面的资料还是婴幼儿时期的。” “那现在基因技术之类的,用不上吗?国家不是广泛采集了基因样本?”楼安是在座的人里面非常关注科技的一拨。 “那个是自愿原则,很大一部分人是不愿意的,目前在库的不是犯罪人员信息,就是登记寻亲的信息,我也尝试匹配过,并没有找到亲属。”李副局长解释。 “目前倒也不是线索都断了。”宴遇之突然说。众人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她指了指迟奕之:“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大线索吗?” “怎么说?”楼安问。 “能被强行夺舍的人,得和夺舍人匹配才行,也不好找,目前祇灵她们全程没见到那个夺舍人,如果他还活着,势必还会朝奕之下手。只要保护好奕之,就很有可能把那伙人揪出来。”宴遇之说。 “如此,那请迟姑娘到我道成宫暂住几月,以保平安可好?”清珺道人说。 迟奕之有点无措地看向宴遇之,她自己是学生,要上课,也还有艺人的工作,怎么可能抛下一切过去呢? “清珺道长那儿是好,修道的过去都能有所进益,但对我们年轻人来说和软禁无甚区别了。何况我们奕之姐姐还要跑通告呢。”童豆豆这会儿也正经不少。 清珺道人点点头,一边笃竹问豆豆:“那你这个年轻人看,要怎么办?” “我们几家派出年轻有为的子弟,混在粉丝里面保护姐姐,跟着她到处走,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搜集线索。”豆豆说。 “嗯,是不错。”笃竹点点头。 “但每次只有一家,也怕监守自盗啊,不如每次两家,结对前去,每月轮换,鹿蹊观人丁不旺,便不参与,六家刚好有三队,每三个月,我们就回来聚一次,交流情况,再抽签决定下三个月的分队。”李副局长将豆豆的方案完善了一些。 “听李道长的话,是处处提防同道啊,我们几家一向作风正派,互相之间知根知底,还需要这样谨慎吗?”陈述阳说。 “事关重大,谨慎为好。就这么定吧,每家也不强制派人,派什么都好,以不影响奕之生活为前提,保护好她。众位同意吗?有异议可以现在提出来。”笃竹道长说。 “没有,我们家派个人出来还是简单的,晚辈就是听李道长说得和防贼一样,心里有些不舒服。”陈述阳最后也是同意的。 “那么奕之,你介意我们派人跟着你,保护你吗?我来做保,他们绝不会侵犯的隐私,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万一有这类事情,你尽管来老道这里告状。”笃竹道长又问迟奕之。 “没有的,谢谢各位道长愿意保护我。”迟奕之虽然有些疑虑,但她相信笃竹道长。 如此一来,这方案就算定下来了。 叶祇灵在一边听着也觉得很好,这样她也能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只是她看迟奕之愁眉不展,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便悄悄拍了拍迟奕之的膝盖:“大家愿意出人保护你,这是好事,那个夺舍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些玄门人虽然斗起来厉害,但有笃竹道长在,不会欺负你一个普通人的,你看我只是烧了个厂房,就在这受审了。” 迟奕之点点头,却依旧没有半点开心之色。
第48章 审祇灵玄门齐聚(二) “只是听闻不日在南半球将有流火, 众家修士都要去参观领悟,入梦虽远却不能不去。”清珺道人说到,所谓流火即陨石。 “学医比的是经验功夫, 入梦之类的怕是无望,家父又在病中, 我可以做主这次先不去。只不过我们一家似乎也不符合要求。”陈述阳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不想失去这个珍贵的机会, 宴遇之打破了沉默:“楼安, 你们家不是一直把陨石视为不祥之兆吗?这遭应该不去吧?” 楼安早知道自己会被点中,因为她确实是经常不参加的,但是保护迟奕之这件事,她也不想当排头兵, 谁知道对面是什么准备, 冲得快也就死得快。 “为什么不去,不祥之兆也要好好观察。我看你们家祇灵是有空的,帮人帮到底,继续守一个月又何妨。”楼安知道叶祇灵也是修不会方术的, 亦家尽爱收集这种人, 这种人一般都被认为入梦无望, 不会去的。 于是众人又看向叶祇灵。 “我……”叶祇灵感受到了万钧压力,但并不是因为眼前几位前辈, 而是因为迟奕之也在看着她。 最终叶祇灵还是如实相告:“我有些私事,可能不方便。请各位前辈体谅。” 陈述阳听了, 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而迟奕之见自己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心里是有些难受的,但是都不及听到叶祇灵那句话难受。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 她也从未改过口,只是这些日子似有若无的亲昵让她心存幻想,此时切切实实被打破了,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难受。她发现叶祇灵对她来说,已经比预想的重要太多。 笃竹道人听了,只苦于鹿蹊观的弟子都没成长起来,此时无人可用,便说:“老身也是大限将至,去不去观流火也无妨,便由老身亲自……” “不可,既然如此,抽签决定如何?怎么能劳动笃竹前辈?”清珺道人说。 最终,还是楼安抽到了那张“留”的签,她倒也很快收拾好心情对迟奕之说:“看来你我之间有缘,楼家不去也罢。我一直觉得奕之有些面熟。” “谢谢楼前辈。”迟奕之此时眼角酸酸的,憋着眼泪,连忙道谢。叶祇灵看她眼角有泪光,以为她被这场面吓到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迟奕之心里更是难受,就连这点亲昵的动作,叶祇灵也是批发的,偏偏她脑子不清醒,存着非分之想。 趁着桌上的诸位开始热切讨论流火,叶祇灵小声问迟奕之:“吓到了?不舒服?” 迟奕之吸吸鼻子:“没有,挺好的,以后你就自由啦。” “嗯。”叶祇灵点点头,没发现迟奕之语气酸涩。 “连累你了。”迟奕之朝她笑了笑。 “没事。”叶祇灵大方地摆摆手。 迟奕之这句“连累你了”是有些赌气成分的,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连累很快就会实打实地呈现出来——叶祇灵救了她,竟然是这么大的麻烦。 清珺道人板着脸说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玄门各派哪天不救人?放火的先例出了,如果不重罚,以后门人子弟纷纷效仿,一次能盖下去,两次三次十次呢?我们还有宁静日子吗?至少立刻退学,回观清修十年,好好反省,以儆效尤。”清珺道人是作风最老派严厉的。 听到退学清修十年的时候,迟奕之刚刚泛起来的委屈难过通通都无影无踪了,只剩下惊讶和着急,叶祇灵可完全是因为她才摊上这事的,怪不得对她避犹不及。 “鹿蹊观的火符又不是批发的,清珺前辈这话有些重了。”宴遇之听清珺说得严重,出来护了一句。 陈述阳便问宴遇之:“那宴师叔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宴遇之的语气理所当然:“我师侄见义勇为,勇闯毒阵,救出受害人,嘉奖还来不及,还需要如何处理?” 郁冬牙尖嘴利地接着说:“若是救了人还要被处理,以后玄门上下人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眼见妖魔鬼怪肆虐不敢出手,那一定有今天喊着重罚的各位一份功劳。” “你们亦家向来护短,但这件事实在严重,那阵法虽然阴邪,祇灵的本事大家是知道的,斩了妖道,逃出魔阵即可,何必放一把大火呢?”楼安叹气。 “何来严重?一个厂房而已,又没有死人,舆论也被压下来了,我倒是觉得诸位是存心要为难我亦家,在小题大做,”宴遇之语气坚定,“我师侄不应该受罚。” “楼家非要在半山悬崖上兴修疗养院,摔死摔残的工人可不少,怎么,亦家救个人放把火,就该退了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一辈子赔里面吗?”郁冬翻起旧账,她的话基本都是有理有据的反攻。 “我可不敢针对涯烟子啊,不然以后哪还敢睡觉。”楼安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听亦家二位这语气,如果我们非要罚,亦家是准备撕破脸了?”陈述阳问。 郁冬听了,干脆拍案而起:“你最没资格说这话,当年你去西藏捉鬼,引发连环车祸,一死五伤,人也被大鬼叼走了,宴花了整整一周辛辛苦苦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这事大不大?你也不过清修十年,小惩大诫。” 陈述阳听到这个,气得跳脚,他最讨厌别人提那件事,显得他像个二傻子,他口不择言地朝郁冬说:“你一个半点方术不会,阴阳眼都要遮了的人,凭什么在这里说三道四?” “都坐下。”笃竹道长如洪钟般沉稳有力的声音朝大家压过来,郁冬和陈述阳都不由自主坐了下来。 “祇灵是使用老身送你的符咒,烧了这么大一片,老身也有责任,或者你来和老身一同清修三年,鹿蹊观就在槐都,你还可以兼顾学业,这三年除了学校,哪里都不准去就是。”笃竹道长叹气。 “我们争论来争论去,不过是觉得祇灵不该放火,但这些都是我们一群事后诸葛的判断。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人在阵中,很可能难以冷静地纵观全局,从而做错选择,我这把年纪都不能保证不会,何况二十来岁的晚辈?奕之,祇灵放火的时候你醒着吧?给大家说说怎么回事吧。”李副局长见桌上剑拔弩张,连忙让迟奕之出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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