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我感觉她停下了。”叶祇灵抱着短刀,已经解开安全带准备出发:“或者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别!”这回老陈和迟奕之都马上解开了安全带,这荒郊野岭,就没有比叶祇灵身边更安全的地儿,老陈跑后尾箱提了个砖头大小的手电筒。 “先别开,荒郊野外光源不知道要引来什么。”叶祇灵说。 “知道知道。”老陈将电筒斜挎,她当然有这点常识。 林间落叶层层叠叠,夜里冷风刮起来,像冷血动物爬过背脊,带起人一身的鸡皮疙瘩,偶尔踩断树枝的声音都能把人惊吓一番。走了数十步竟然听到哗哗的水声,面前出现一道小水沟。 小水沟上,架着一座断桥,约半米宽,断成两截泡在水里。 “是这里。”叶祇灵蹭的一声拔出短刀对着那条断掉的桥。 老陈和迟奕之连忙躲到叶祇灵身后,可是叶祇灵拔刀半晌都没有动作,只听她说:“奇怪,气息在,却看不到在哪,老陈,手电筒开一下。” 手电筒一亮,竟然照亮了半个林子,足比很多车的前大灯好了。 三人凑近那座腐朽断裂的桥,老陈走在前面,脚一滑差点摔进水里,被迟奕之和叶祇灵眼疾手快地捞了回来,她身上的手电筒也一顿乱照,林子里鸟兽移动的展翅声、跑步声刷刷传来。迟奕之只觉得黑暗里面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她们。 而老陈突然发出半声惊叫,之所以是半声,是因为她立刻用手捂住了,另一只手指着一块翘起来的桥面铺板。 叶祇灵拨开水边的杂草探向前,只见木板上的字迹因为湿气腐蚀已经难以辨认—— XX考郑公XXXX君之位 不需要逐字辨认,叶祇灵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看那半米来宽的小桥用断成两截的木板铺,寻常人不会这么做的。 原来这小桥的铺板,竟然是一块块的祠堂灵牌……
第22章 生龃龉各有心思 即便老陈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种将人家祠堂灵牌全部薅过来铺桥的,邪门儿,太邪门儿了,但偏偏出现在眼前了了。 叶祇灵看清那些字后,叹了口气,收回刀:“回吧,走了。” “哎哎哎?怎么了?费老大劲儿到这儿了怎么要回去了?”老陈看着吓得不轻,见叶祇灵要走,急了,她最恨就是有始无终,一个鱼跃从地上跳起来。 “虽然无砖无瓦,但牌位还在,就是他郑氏宗祠。她有前人庇佑,我又不能挥刀毁人宗祠。”叶祇灵抱着刀立在树边,像树干一样纹丝不动。 “……宗祠?那她做了坏事,宗祠也会包庇她吗?” “宗祠牌位,大部分男人死了就能有,谁知道生前是什么东西。”老陈说完,往叶祇灵身边靠了靠,生怕那些牌位显灵将她吃了。 “你看桥前有七颗石头,估计是人家祠堂原样搬来的,我曾在古籍中见过,叫思归石,意思是外出游子无论做了什么,只要踏过这七块石头,就表示愿意认祖归宗,回家奉献,外面的事情既往不咎。”叶祇灵指着那些被草丛埋没的石头。 “我记得宗祠从前不是不让女人进的吗?”迟奕之说。 “你们看看这里什么样子,只要有人供奉,自然愿意接收,就是不知道这个位置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叶道长,不对吧?玄门术法那么多,你大可以像那个李德才一样唤阴兵阴将什么的,最不济,引道天雷威慑一下,让它放人。”老陈掰着手指和叶祇灵说。 “我不会。” “怎么能不会呢!宴遇之不是你师叔吗?人家不是样样精通,你又说自己从小在道观长大,长二十多年,最基本的道术都不会,你唬小孩儿呢!”老陈跳起来没站稳,费劲拉着草叶找到平衡,激动起来语速变快,听着有些咄咄逼人。 “说了不会就是不会。”叶祇灵双手抱在胸前,语气明显冷淡下来。 迟奕之见两人剑拔弩张,连忙拉住老陈:“怎么了!你平常当粉丝对小偶像要求这要求那,期待偶像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用睡觉不上厕所就算了,叶祇灵又没出道。” “嘿?我怎么就苛求小偶像……”老陈说到一半话又自己吞了,因为看到迟奕之挑挑眉,眼睛微微朝叶祇灵那边动了动。老陈刚刚爬起来没看清叶祇灵什么脸色,现在认真一看,冷得和南极冰川似的,知道自己不小心摸了叶道长逆鳞了,赶紧顺坡下驴:“行吧,是我太急了,说话不过脑子,别往心里去啊,现在怎么办?咱就走了?” “报警,”叶祇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三角形的小旗子来,“这事还得老陈帮个忙。” “您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把手磕破,在这旗子上写‘救命’两个字就行。”叶祇灵把旗子递给老陈。 “为什么是我?有什么说法不?”老陈嘴上问着,却已经掏出湿巾擦了擦手,还不知从哪摸了一根针。 “你槐都户口,人家出警快。”叶祇灵说。 “地府还认阳间的户籍呢?” “认。”叶祇灵点头。 于是老陈把食指扎破,在旗子上写了救的一横,发现位置不够写,问叶祇灵:“能写SOS不,鬼差看得懂吗?” “都行。” “也是,人当差的有什么不懂,地府公务员也不好考吧。” 老陈屁颠屁颠写完,叶祇灵把旗子插地上烧了,然后领着两人往林子外面走。 这时候一直不怎么开声的迟奕之觉得奇怪了:“要是报警,不用讲讲发生了什么吗?就像古代一样,写个诉状?” “嗐,人鬼差给山神打个电话,那不什么都知道了。”老陈手一挥给迟奕之解释。 “那在旗子上写字干嘛?”迟奕之反问。 “对哦,写字干嘛?”老陈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道长,你忽悠我?” 叶祇灵已经在前面开路了,抽出刀唰一声将连成片的杂草灌木劈开,划出一条路来:“回去了。”刀身反着冷冷的月光,人也没有回头。 老陈悄悄和迟奕之说,叶祇灵这人刚刚一刀劈得帅是帅,别以为大家没看到她在笑。迟奕之笑了一声,抢先上去抓着叶祇灵的手:“等我,我怕!” “喂,等我!我也怕,不然我受这气,回四合院就给你扫地出门!”老陈恶狠狠地说完,三两步并做地追了上去。她一边跑一边看着叶祇灵手里的刀,突然想通了,叶祇灵捉鬼杀鬼,一直都是借助工具或者真人上阵的,从来就没用过道术,人家道士都是远程做法,叶祇灵是绝对的近战职业,如果真如她所说她在道观长大,却什么道术都没学会,那大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自己踩到她痛处了。 上了车,还是老陈坐前面,已经是四点多,在林子里高度紧张还不觉得,但是一坐下,三人就开始犯困。老陈喝了一罐咖啡提神,把车开起来,速度很慢,嚷嚷着:“你们赶紧和我说说话,说着话就不困了。” 迟奕之闻言,便解开安全带换到副驾驶坐了:“我陪你聊,熬个夜家常便饭。”说着便打了个呵欠。 “要是这鬼差也没把它捞出来绳之以法怎么办你说?”老陈问。 “凉拌,再来找我我们小叶唰一声儿给它砍了,没在怕的!”迟奕之做了个咔嚓的手势,朝后座的叶祇灵打了个响指。 “嗯。没了幕后操纵的,它不过寻常厉鬼,多的是人可以收拾。”叶祇灵很给面子地应和了一声。 “腐淫鬼是什么你们还没解释呢,它抓人的灵魂做什么?”迟奕之问,她的小命几次差点没了,所以对此格外在意。 “淫鬼和腐淫鬼呢,就差一个字,这俩之间区别就在生前腐淫鬼有一些功能缺失……”老陈说。 “就是不举。”叶祇灵说。 “咳咳咳咳咳,道长别带坏我们小迟。”老陈咱不是手里抓着方向盘,就要来捂迟奕之耳朵了。 “然后呢然后呢?我成年两年了好不?有什么不能听的。原来鬼也能那个什么吗?”迟奕之说。 “不能,但生前得不到,死后有了执念就开始集邮。”叶祇灵继续言简意赅地解释。 “哦,那它派人去弄张老师做什么?它是双性恋?”迟奕之继续问。 老陈马上抢答:“这个嘛,就是据说鬼吞吃别的鬼的时候,是可以获得它的记忆和生前的一些感受的,所以腐淫鬼也喜欢收集嫖客的灵魂。” “哦……这个就是不是像……”迟奕之一时间没想出来形容词。 “vr小电影。”叶祇灵又回答。 “对……”迟奕之转过去看了一眼叶祇灵,见对方在闭目养神,头靠在颈枕上面,今天穿的是烟灰色的长袖卫衣和一条牛仔裤,裤子上都是土,双手还抱着刀。 迟奕之记得刚刚在林子里叶祇灵还扎着高高的马尾,这会为了睡觉,已经松开了。黑色的发绳圈在手腕上,中分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柔和了一圈。 叶祇灵知道迟奕之在看她,但没有睁开眼睛。刚刚迟奕之特意换了位置去前面陪老陈聊天,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车就这么大,坐后面不是一样的吗?换位置多此一举。 师叔经常教育叶祇灵要多交朋友,叶祇灵从没往心里去,至于怎么交朋友她也不太会,毕竟小时候因为被道士师父接送的缘故,遭受了不少流言和孤立,她也逐渐觉得人和人聚在一起大约都是嚼舌根和无聊的游戏,并不向往那些扎堆聚集的行为。 但是老陈和迟奕之的熟络亲近不知道为什么让她倍感孤独,所以才忍不住在对话之间插进一点引人注目的小烟花。 这大概还是师父说的道心不稳吧,又或者吸了一口腐淫鬼的皮烧出来的黑烟,副作用起来了,让人浮躁。叶祇灵念着静心咒,让自己平静下来。 前面的迟奕之见叶祇灵睡了,自己也快熬不住了,正好车已经下山了,老陈干脆开进了一个高速服务区停车休息。 窗户留了条窄缝,老陈还去尾箱给迟奕之拿了个小被子,自己就去抽烟提神了,刚刚在山林里面怕搞出火灾不敢抽,把她憋坏了。 迟奕之放倒座位,裹着小被子迷迷糊糊睡过去,本以为经历了这些会做噩梦才对,谁知道竟然很宁静,她梦到叶祇灵在学校的操场上跑步,自己坐在操场边的观众席看,叶祇灵跑过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马尾甩了她一脸。 “喂!你打到我了!”迟奕之非常生气地叫住叶祇灵,结果叶祇灵根本没有理会她说什么。迟奕之生气地上前,像个小太妹一样把人截停:“我叫你呢听不见啊?” 而梦里的叶祇灵也臭着一张脸:“我不叫喂。” “你打到我了,要不道歉,要不给我看看腹肌长什么样子。”梦里面迟奕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这人怎么第一次见就想脱人衣服啊?”叶祇灵低头皱眉看着迟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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