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管家代为招呼客人, 老爷子绷着脸回到了书房,再次拨通了许风吟的电话, 电话那头许风吟不紧不慢的表示自己正在回来的路上,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迟到而感到抱歉。 “尽快回来,路上不要耽搁。” 老爷子听着愈发生气, 握在手心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宣泄着不满, 可语气却是极力克制的平静,听着却让人感觉更加恐怖。 挂断电话后,老爷子在书房坐了会儿, 他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拐杖, 那是一支做工精美的手杖, 顶端镶嵌着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漂亮的光芒。 与其说这是手仗,倒不如说这是老爷子的权杖,代表着他在这个家绝对的话语权和控制权。 许家祖上有军方背景,是退伍从商后才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这就是许家为什么深受上面扶持的原因。 许家的家风一直很严,可偏偏把家族企业推到顶峰的老爷子是私生子,他原本是没有机会继承家族企业的,可他利用了自己的婚姻,利用不光彩的手段,逼走了两位哥哥,才成功接管企业坐稳位置。 年轻的时候,老爷子满门心思都扑在工作上,由于自己就是私生子,所以他对婚外情极其反感,虽然他有钱有势,可却从来没在外面招惹别的女人,这辈子都和妻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膝下育有一双儿女。 老爷子对妻子很好,可对子女却有着恐怖的控制欲,许风吟的父亲常年被压的喘不过去,他宁愿借口出差,每次一出去就是十点半个月,有时候甚至住在公司,都不愿回家面对老爷子。 可能就是因为老爷子性格太过于强势,导致许风吟的父亲性格优柔寡断,他脾气好,说话温声细语从不对人发脾气,可这反而人老爷子对他更加不满,认为以他这种性格是没办法接管企业的。 于是老爷子将希望寄托在了许风吟身上,许风吟显然更合老爷子的心意,他甚至觉得许风吟非常像他,心思缜密遇事不乱,尤其是那不显山不露水的性格,简直像透了他。 许风吟无疑是个优秀的继承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听话,相比她那个从来就不敢对老爷子说个不字的父亲,她几乎没听从过老爷子的安排,无论是出国留学,还是回国后我行我素接管了个不起眼的子公司。 老爷子也不糊涂,要是许风吟真的事事都听他的,那跟她那个没出息的父亲有什么区别,正是因为她特立独行,总是有着自己的想法,所以才让老爷子更加看重她。 在书房待了一会儿,管家过来敲门告诉老爷子许风吟已经到山下了,老爷子这才站起来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姗姗来迟的许风吟穿着颇为正式的黑色晚礼服,高傲冷艳夺人眼球,黑色布料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后背是大片的镂空,那完美的线条雪白的肌肤诱人的蝴蝶骨,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许风吟一进会客厅,气氛瞬间就变得安静无比,只有悦耳优雅的钢琴声缓缓流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她身上,有人甚至看的眼睛发直。 直到一只手不合时宜的圈住许风吟的腰,如此轻佻冒犯的举动,许风吟却并未面露不满,只是偏头扫了眼来人,而后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 张云起笑嘻嘻的从许风吟身后探出来头,他今天穿的也很正式,身上那件黑色西装无论是剪裁还是质地,都和许风吟颇为相衬,看着倒像是情侣装。 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张云起揽着许风吟的腰肢邪魅一笑,用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悠悠开口:“对不起各位,我们来晚了。” 刚才楼上下来的老爷子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几乎不用想,就猜到这是许风吟和张云起串通起来演的戏,当即气的差点把手仗摔出去了,好好一场精心替许风吟布置的晚宴,就这么给毁了。 许风吟和张云起来这么一出,简直是当面给老爷子难堪,老爷子气的发抖,他连楼都不下了,黑着脸转身又要回书房,临走冷冷丢下一句话。 “让她来书房一趟。” 老爷子的书房在长长的走廊尽头,这是许风吟最不喜欢的地方,她抿了抿唇低头快步走到书房门前,房门虚掩着透出几丝光亮。 许风吟没有犹豫,抬手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老爷子沉闷的声音:“进来。” 许风吟推开门走了进去,老爷子端坐在书桌后,身后是满满当当的书架,正中间挂着一副字,上面挥挥洒洒的写着四个大字,仁者不忧。 老爷子盯着许风吟,不由分说沉声质问道:“你说说,你今天是什么意思?” 面对老爷子的质问,许风吟出奇的平静,她启唇淡淡反问:“我不明白爷爷在说什么?” “你心里跟明镜似的。”老爷子脸部肌肉一动,声音抬高了几分,可很快又深吸口气压制住怒火:“你明知道我举办这个晚宴的目的,还高调带着张云起一起回来,这不是当面让我下不来台嘛。” 许风吟闻言蹙眉,似乎有些疑惑:“爷爷不是也请了他?我和他一起出现很奇怪吗?” “你…你别跟我装糊涂。” 老爷子气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要是换成别人他早就大发雷霆了,可偏偏面对许风吟,老爷子实在是束手无策,他知道自己无论是发脾气还是恐吓威胁,许风吟都不会妥协。 许风吟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老爷子打量着她的神色,皱起眉头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当初在国外闹的那件丑事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那时候年轻在国外玩玩也就算了,现在可不一样了,就算你不顾忌自己的名声,也该为公司考虑。” 许风吟眼神微微闪烁,心瞬间沉了下去,她隐约猜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什么丑事?” 老爷子不满的冷哼一声:“怎么,你有脸让我说出来?要不是我找人替你封了口,那件事就该传到国内来了。” 许风吟神色一变,她直视着老爷子的双眼,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幽幽启唇道:“看来爷爷还是没有变。” 老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他怔怔问道:“你说什么?” 老爷子俨然一副发怒的前兆,可许风吟却不慌不乱,白皙的下巴轻轻一抬,眼神幽冷语气坚决:“我说过,我的事不需要爷爷插手。” 果然,听许风吟这么一说,老爷子瞬间怒从心起,他瞪大双眼怒视着许风吟,厉声道:“你是我的孙女,你的事我凭什么不能管,别说管你,你爸现在都得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许风吟闻言语气愈发讽刺:“确实,他已经被爷爷管的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老爷子拍案而起,瞪向许风吟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许风吟深吸一口气,白皙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轻蔑笑容,眼底的愤怒和反抗不加掩饰:“就是因为没人敢,许家才会变成你的一言堂,无论是父亲还是姑姑…” 听到许风吟提到姑姑,老爷子像是被人戳中了痛楚,瞬间红了眼,他失神般踉跄着倒退了两步,然后失了理智般随手捡起桌上的一样东西狠狠丢向许风吟,近乎咆哮着吼道:“你闭嘴!我说过在这个家不许提她。” 许风吟下意识的偏头一躲,老爷子丢来的东西擦过脖颈边,径直飞向她身后的木柜深深扎了进去,竟然是一把锋利的拆信刀。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许风吟低垂着眉眼偏头静静望着地面,而她雪白修长的脖颈上,那被拆信刀划破的皮肤正慢慢凝聚出一滴猩红的血珠。 怒气未消的老爷子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失手居然伤到了许风吟,就偏了那么几寸,要不是许风吟躲开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老爷子的心瞬间吊到了嗓子眼,他的手因为后怕不住的颤抖着,不安愧疚心疼,那些复杂的感情掺杂在一起,让他彻底没了脾气。 许风吟镇定的出奇,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差点就没命了,她抬头看着老爷子,淡淡开口:“我去看奶奶。” 说完,也不管老爷子作何反应,许风吟转身就走。 随着房门合上的响声,老爷子猛得一颤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急匆匆走到木柜前把拆信刀拔了出来,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径直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懊恼的扶着头长叹了口气。 许风吟下了楼绕过会客厅,走向了后院,穿过一条明亮平坦的小路,来到了后院的花室,那是一个很大的玻璃房,顶部是五彩斑斓的琉璃,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大片绿色。 花室门前的灯很亮,映照在许风吟眼底仿佛闪烁起一丝泪意,可很快又消失不见了,仿佛那只是一瞬的错觉,她默默抬手抹去脖颈上的血迹,整理好思绪后推开花室的门走了进去。 花室内流水潺潺满目青翠,一盆盆精心养护的花草整齐的摆放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一个穿着旗袍的老太太,正端坐在正中的藤椅上。 老太太虽然满头白发,可脸上却没有多少皱纹,仍旧保持着优雅端庄,依稀能从她的面容上窥见年轻时的风采,也是个温婉安静的美人。 许风吟放轻脚步靠近,她生怕惊吓到老太太,开口轻唤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的目光茫然空洞,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她盯着许风吟看了许久,似乎正在很努力的辨认,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笑了笑,声音细软又温柔:“今天已经没有糖了,明天你拿着小盒子过来好不好,阿姨给你装满满一盒。” 许风吟垂下眉眼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勾起唇角小心翼翼的靠近,等她走近了一些,老太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笑也变得生动,她亲昵的拉过许风吟的手,语气无比的宠溺:“长筠,你放学啦。” 说完,老太太像是想到了什么,焦急的起身在藤椅上找了找,直到发现了角落里的一个粉色的小荷包,她才松了口气,小心的左右看了眼,悄悄把荷包放在许风吟手心,满眼期待的看着她:“你快看,妈妈给你留了什么。” 许风吟抿了抿唇,胸口起伏的速度快了几分,她一句话也没说低下头打开了荷包,里面是满满一小袋的糖果,还有几块巧克力。 老太太作势抬起手来,许风吟心领神会立刻低下头,老太太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笑温柔的哄着:“你总怪妈妈不让你吃糖,妈妈是怕你长蛀牙,你看你哥哥那满嘴的坏牙。” “刷完牙就不许吃糖了,你乖乖听话,明天妈妈就给你买好多漂亮的公主裙。” “不喜欢去兴趣班就不去了,爸爸要是冲你发火,妈妈就替你骂他。” “我的长筠,是天底下最乖最漂亮的小姑娘,妈妈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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