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令柔忽然出声:“那你呢,能被名校录取,又能那么轻易放弃,说明家里非富即贵。选择立刻做女团应该不是为了赚快钱那么简单吧?” 话题突转,许缘凡一愣。 几个人此刻都附和:“对啊,之前就想问了,如果家里很有钱,不应该先把书读完再折腾吗?” “你不读书,爸爸妈妈没意见吗?” “……” 许缘凡思索几秒后,阴郁的脸庞露出一丝怪笑,模棱两可地说:“我爸妈可管不到我了。我也没有不读书,只是不想出国而已,待在这个圈子里方便接近喜欢的人。” 南子琦:“喜欢的人?” 叶寄云:“靠,你还有喜欢的人?!” 徐慢慢:“谁啊谁啊?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叶寄云又道:“所以是圈子里的吗?” 话落,几个人全都炸了。 顾紫宜问:“所以你放弃出国,又是参加综艺出道又是要考电影学院,千辛万苦,其实是为了追星吗?” “嗯,”许缘凡说,“我喜欢她很多年了。她是成名很久的大前辈,我想有一天能跟她站在一起。” “你脑子正常一点吧,”叶寄云是表现得最震惊的人,“还以为你是个千面狐狸,怎么那么恋爱脑?一边搞女团一边还学习,把自己整那么辛苦就是为了追星?你以为考进电影学院就能让偶像对你刮目相看吗?” 许缘凡手撑着脑袋,宿醉后的反胃感又涌上来了。 闷了会儿道:“实在不行,我把跳舞练好,把工作做好,让她能看到我,再多看我一眼就可以了。” 闻言,叶寄云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白眼说:“像你这样自说自话的深情粉丝最吓人了,如果被你喜欢的是我,我一定连夜收拾东西逃得远远的。” “……” 许缘凡没想到只是闲聊几句,却猝不及防被她朝脸上扔了个地雷。炸得她满脸乌漆嘛黑,声音低下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接受不了这种。你自己要跳舞就跳舞,要出道就出道,非要说什么为了追我。为自己的才叫理想。” 说完最后一句,叶寄云微微坐直了些。 显然觉得自己说了句漂亮话。 许缘凡琢磨几秒,扬唇阴恻恻地笑了下:“哦,是这样啊。你觉得我的理想上不了台面。” 她亲切地道:“你以前说,因为从小学跳舞,所以渴望舞台。这么说,你的梦想是跳舞本身?” “当然了。”叶寄云语气傲然,“关于这点,我从来没有变过。 许缘凡一双深褐色的眼瞳在光线里眯了下。 眉眼弯弯,仿佛深感有趣般地问:“哦,这么说,你是因为热爱舞蹈本身,因为这个理想才在工作?” 叶寄云用在说废话的表情问:“对啊,怎么了。” “为了理想,所以我在练功的时候你在被窝里睡觉,我在学习的时候你在玩手机,我在纠动作的时候你在发呆想着吃什么。” 叶寄云被她怼得说不出话了。 许缘凡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恍然大悟似的:“因为热爱的是舞蹈本身,所以努不努力,跳得怎么样根本无所谓了,是吗?” “……” 徐慢慢压低声音对南子琦道:“完蛋了,许愿池妹妹真的黑化了,我看见她身上绕着的黑气至少也有五米厚了。” 突然。季令柔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许缘凡浑身一顿。 耳旁传来的声音冷静又轻柔:“机会有的是,稍安勿躁。” 两个人目光对视上,彼此都从眼神里看见了闪烁着同类的光。
第41章 那天之后, 许缘凡和季令柔的关系突然变得很好。两个人之间有种奇妙的意气相投,很多话只说半句,对方就能立刻明白后半句。 对这种关系变化, 徐慢慢先是在私下撒娇表达不满, 让许缘凡只许喜欢自己。后来见撒娇不管用, 开始撒泼地问她到底喜欢自己还是喜欢季令柔。 许缘凡每一次都坚定地选择她,再陪上一堆好话,才能把她哄好。徐慢慢则哀怨地望着她, 说:“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幸好她跟季令柔很默契。 两个人在有徐慢慢的场合,几乎不会多说话。 几次下来, 许缘凡有种怪异的错觉, 她仿佛是一个在跟徐慢慢谈恋爱的同时, 还在背地里偷偷跟别的女人来往的渣女。 “……” 新的歌舞学完之后,公司大手笔地请来了业内专业的摄影团队,送她们去北城著名的植物园里拍视频。 专辑的主题名字很春天:新生。 植物园是人工温室,放眼望去一片春意,细细看去色泽浓郁不同的各季花朵都在绽放。清澄柔亮的阳光将整座植物园照得温暖辉煌。 一进去,大家眼神都亮了下。 哪怕坠在地上的烂花和叶子杂乱,脚底静静流淌过混着泥土的浑水, 也不会觉得肮脏, 而是给人一种自然宁静的气息。 “哇塞, 比想象中大好多。” “好漂亮呀,这是什么花呀?”顾紫宜指着旁边的芍药花,问徐慢慢,“你是学美术的, 肯定认识吧。” 徐慢慢看了眼说:“玫瑰花。” 顾紫宜有点出乎意料,又问:“那那个白色的呢?” 徐慢慢:“白玫瑰。” 顾紫宜沉默了几秒, 隐约觉得不太对,手指又往旁边指了指问:“再旁边的呢。” 徐慢慢敷衍道:“玫瑰,都是玫瑰花。” “……” “玫你个头啊,我竟然还真信了你一会儿。”顾紫宜伸手推了她一下。 “我就喜欢管花叫玫瑰,不可以吗?” 徐慢慢笑着推回去。 两个人你打我一下我弄你一下,小学生似的玩了起来。 工作人员在旁边调机器。 户外拍摄的效果极仰仗光线,可以说效果里有一小半是人为,剩下的一大半都要仰仗老天爷的配合。结果,刚还是清澄柔和的日光,突然有云翳飘来,眼见天色一点点往下沉。 “看这天不会要下雨吧?” “很可能,天气预报说有阵雨,就是这个时间段。” 拍摄的主题是春意和阳光,顶着随着会下雨的厚重黑云完全没办法拍,老天不帮忙。幸好这次拍摄时间很宽松。 “现在没办法拍,大家先去坐着休息会儿。”导演手一挥,直接说,“等雨下过再拍,其他的镜头明天补。” 许缘凡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歌词和分镜,低头在看,闻言塞进包里,说:“那我们去坐会儿,还是正好先逛逛这里?” 徐慢慢眼神亮闪闪的,竟然从包里掏出一副扑克牌道:“我们去打牌吧。” “……” 几个人坐在大理石的凉亭里,为了不让她们弄脏服装,石凳和台面都有助理铺上的干净绒布毯子。 她们认认真真地打斗地主。 头顶的透明玻璃抵挡着潇潇大雨。 由于只有一副扑克牌,徐慢慢又制定了输的人下牌桌换另外的人上场的规则。许缘凡被动玩了全程。 她当地主就是地主赢,她当农民则农民胜。 指尖顺了下牌,许缘凡拿出一张“9”放在棕色绒毯上。对面的徐慢慢仿佛很紧张般瞪着她,小声说:“过。” “手里一张五一张六,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紧张的。”许缘凡沉默几秒后,抬手打了个哈欠说,“所有比你小的牌都出完了。” 眼见雨停下了。 许缘凡把手里的牌全都摊出来,站起身看向工作人员。他们商讨了会儿,喊了句:“等会儿开拍。” 许缘凡转眸,看了圈周围,这才发现季令柔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问:“马上要开始拍了,季令柔呢?” “许缘凡!你为什么知道我手里的什么牌,”徐慢慢还在盯着牌,正反面看看,不敢置信地问,“我买的牌,全新刚拆,你不可能有机会做记号啊!” “笨蛋,”南子琦从后面轻轻按住她的脑袋,“你还没看出来她会算牌吗?” 许缘凡只好又问了一遍:“季令柔呢?” 南子琦说:“雨刚停就出去了,应该就在附近转悠吧。” 徐慢慢嘴里“切”了声,不怀好意地道:“可能去抓虫子玩了吧,她最喜欢扭曲的虫子啦。” 许缘凡:“……” 心想,你就算跟季令柔再不对付,也不用在背后说那么幼稚的话编排她吧。 “我去找一下季令柔,马上回来。” 许缘凡仔细挑选干净的路踩,走了几步后,又想起分镜里的画面根本拍不到鞋子。于是踏过浅浅水坑大大方方地往前。 骤雨初歇,鼻腔里飘散浓烈的植物的凛洌气息。 这味道确实能让人联想到各种昆虫爬出。 许缘凡发了个呆,再抬眼,正好看见不远处的季令柔手指划过面前的叶片。 “你在干什么?” 她凑近,突然发现季令柔手上爬了条软趴趴的毛毛虫。 “……” 许缘凡脸色顿时一绿,快速倒退两三步保持着安全距离后,语气冷静地指出:“季姐,你手里有个虫子。” “我知道这是虫子,”季令柔扭过头,好笑地望着她,“我没在干什么,只是观察一下这个小家伙是蛾类幼虫还是蝴蝶幼虫。” 不怕不怕,没什么好怕的。许缘凡在心里默念着,视线依旧不敢在那肥肥蠕动的黑色大虫子上停留。 并且焦虑指数直线上升。 脸色也控制不住地沉下来,低声道:“刚才慢慢说你可能在捉虫子,我还以为她在揶揄你。” “你害怕虫子?”季令柔将指尖蠕动的幼虫放回树叶上,视线对着虫子,语气温柔地说,“不要害怕,它们没办法伤害你。其实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小家伙不但长得五彩斑斓,还有很可爱的个性。” 许缘凡神情有些难以言喻,只是笑笑说:“嗯,我们快点走吧,要去拍摄了。” 季令柔回头一望,“不急,他们还在做准备呢。” 她难得像个小孩似的,视线反复留恋在植物堆里的虫子上,说:“机会难得,我教你怎么大致辨别这个幼虫是蝴蝶还是蛾子吧?” 哪怕她看不见,许缘凡还是皱着脸拼命摇摇头。 “慢慢说她以前是拿毛毛虫吓你的混蛋,我心里还觉得她很过分。可是看这样子……我……” 她又看见了一条钻出来的黑黢黢的蠕虫,声音吓得哽住。 “慢慢她……” 季令柔脸上的笑意淡了,停顿的几秒似乎在回忆,总是静如深潭的眼眸这才流露出情绪的涌动。 她长睫垂下遮挡住眼底的亮光,仿佛在有意克制住什么。 半晌才笑笑,“她是个好骗的小家伙。” 分明是很温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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