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撑出手去,屏退了用藤蔓交织而成的屋檐檐顶,屋外的月光适时照了进来,整间屋子都被照的通透彻亮,宛如白昼,就像是被月光给包裹住了,所有都被浸润在这片柔和的月光之中。 随着月光的照下,整个法阵似是与法器之间产生了共鸣,交相呼应着开始运转了起来。 屋中游走的霁月唱跳个不停,他的身法形如鬼魅,时而鬼哭狼嚎式尖利大吼,时而百转千回式低哑啜泣,时而妖魔乱舞,时而倒地抽搐。 这要是在一个正常人的眼里,一定会觉得这个人大概是中邪了,跟抽疯一样的在发神经。 阵内的安息从一开始的狂躁暴怒,到后来逐渐变得的沉静茫然,最后像是感到了疲惫,沉沉的,安详的陷入了深眠的状态。 仪式还在如火如荼的继续着,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当夜幕歇下,白日翻起之时,在接收到第一缕稀薄的晨光时,唱跳了一整晚的霁月才彻底的熄了火。 待一切都圆满完成结束时,这才撑着疲惫不堪又虚浮无力的身子,没有半分讲究的随地瘫坐,喘出大口大口的粗气。 霁月稍作停息后,便将屋中的结界与法阵给挥手撤了去,顺道捡起散落各地的法器,然后将其一起丢回了储物袋里。 随后一把捞起陷入了昏迷的安息,朝着阁楼间的那个暗室之中走去,那是霁月平日炼药和闭关修炼的地方。 安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时间满打满算的刚好是一整月,她昏睡了整整一个月,期间竟是没有醒来过。 重获新生的安息退去了那层厚重地邪戾气息,已经恢复成了一个正常婴儿的模样,她的眼睛不再是黑的发红那般嗜血,已经变成了正常的瞳孔,只是她的牙齿和指甲却是依旧尖锐,这大概是食人族的原因。 此时刚刚苏醒过来的她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圆润纯净的眼睛,正一脸天真茫然的望着黑袍加身,带着面具的霁月。 霁月见到如此乖巧的安息甚是满意,见她在向自己伸手,便乐呵呵的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带到室外去了。 当安息再次出现在精怪们的面前时,精怪们都非常兴奋的围着她,纷纷争着抢着要和她‘玩’。 安息始终都安安静静的,她的状态是懵懂而茫然的,就像是意识不全那般,只有霁月清楚现在的安息没有多少感情,因为她的魂魄是不完整的。 她的神识已经被他给强行的封了一半,因为那一半是邪恶的,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在现在出现,只有将其封印起来,安息才能变得‘正常’。 没一会,安息终于有了反应,开始哇哇的嗷了起来,一开始精怪们都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只能一个劲儿的在那里逗她,想让她开心起来。 但不论它们这么做,安息都只嗷个不停。 最后还是霁月发现了哪里不对,他直觉自己大概是忽略了什么,突然就反应了过来,安息应该是饿了、、、、、、
第14章 霁月作为法师是不需要吃饭的,虽然他也做不出寻常人家的饭食,不过他个人却也并不注重吃食,整日只需吃自己练的丹药为生。 因为是第一次带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照顾一个小孩,于是基本上都是放养的状态,大部分时间还是丢给了精怪们在照顾。 因为食人魔的原因,霁月打算尊重她的血统,于是便又将安息带回了食人族里,让她的族人供她吃食。 霁月最初带着安息过去时,她的族人死活都不愿意让安息进族,都表示很抗拒且无法接受安息这样的隐患存在。 于是霁月便与他们做出了谈判,好在谈判的过程并不艰难,霁月至始至终态度都很强硬且坚决,再加上自身威慑得作用,最终倒也达成了能让双方都接受地和平共处的协议。 现在担任族长位置的那个人,算起来是安息的叔叔,比较近的一个表亲。 念在毕竟是前族长唯一的血脉,身体里流着的也是食人族的血液,于是族长非常仁义且大度地表示可以接受上任族长的遗孤,但是接受却并不代表她的族人会选择原谅她。 鉴于她犯下的错是不可饶恕的,为了给族人一个交代,他们做出的最大让步便是:最多就只允许她在族里走动,但绝不允许她在族里定居。 于是乎,霁月便每天准时将她送过去,然后丢进去就不打算管了,也实在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照顾,只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去将人接回来。 刚开始会主动去接,后来等到安息不再满地爬,不再需要抱抱,能走能跑能蹦跶的时候,就开始摆烂了。 好在安息聪明又懂事,倒也没要求霁月接送了,还学会了照顾自己。 她的性情天生就比较冷淡,甚至感情都是凉薄的,就跟她那颗不显温度地心一样,大概是感受到了来自族人太多的厌恶和冷漠,才养成了这样温吞又冷淡的性子。 霁月的初衷是想让她多熟悉观摩和学习族群生活的习惯和方式,方便她日后更容易的融入她的族群, 但是基本上大家都很不待见她,都会自动下意识地回避远离她,后来见安息与他们无异,也没有像曾经那样逮着他们啃食后,就都直接选择了无视她。 族里的大人更是不允许安息靠近自家的孩子,也不允许任何小孩靠近她,便也没有人与她讲话,和她玩了,于是安息在族里就相当于一个透明的存在。 但是他们又不可以完全不管安息,不能让她挨饿。 因为霁月告诉他们的是安息饿了就会容易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就会变成一个没有头脑,且只会喜欢杀戮的怪物,他们都很畏惧失去理智的安息,怕她疯起来又得逮着他们啃。 于是便每天都会主动给她放出食物去,他们会把食物给她放在固定的位置那里,每天一早便会将一整天的食物都放出来给她,然后其余时间便没人会再去愿意理睬她。 甚至很多时候在她无意靠近时还会做出驱赶。 待在族里的她就像一只被遗弃了,遭人唾骂和嫌弃,且没人关心还惹人讨厌的流浪狗。 她就像一个长在族里无法被拔除的毒瘤,一个备受冷眼与嘲讽的异类,理应挨上千刀万剐的罪孽! 这里本应是她生长的地方,但这个地方却一点也不欢迎她,因为她的族人同胞们只会厌恶嫌弃她,她是多余的。 但是好在山中的那些精怪却是很喜欢她,它们都很喜欢喝安息的血。 安息的血很特殊,她的血有着能让万物苏醒,可以让万物化出精魄来的力量,她的血天生就很吸引各类妖兽精怪,因为有助于它们修行的作用。 精怪们虽然都很喜欢也很渴望得到安息的血,但是它们并不敢去强迫和伤害安息,做出让她强行放血的事。 因为安息的血有个弊端,那就是谁喝了安息的血都会受到单方面的影响,喝了安息的血就会受控于安息的摆布,意思是安息可以压制它们,甚至是吞噬掉它们化出的精魄。 不过后来它们学会了与安息做平等交易,只要她愿意,就可以用一切物品来换取她的血,这样它们之间便会自动生成平等契约,如此便也没了那方面的压制。 而安息基本上也都是在饿了之后才去族里,等吃饱了后就又跑回了山里,整日除了‘干饭’,基本上都在山里和‘热情友好’的精怪们待一块。 霁月一开始让安息应该多与她的族人联络感情,但是见安息确实不愿意,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再劝,就选择了尊重安息自己的决定。 就这样陆陆续续地度过了一些年头,这时的安息也长大了点,在她刚满五岁的那年,突然有一天,霁月告诉安息他要去别的地方忙别的事情了。 那些事情对他很重要,他已经照顾了她很久了,现在他是时候该离开了,因为他需要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懵懂的安息没有哭闹,只是有些呆滞的望着他,莫名地觉得心里空空的,有些失落惆怅得问:“是开始嫌弃我了吗,要丢下我了,对不对?所以我真的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我就是多余的那个,对不对?” 霁月摸着她的头顶,很郑重地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上呢,没有谁是多余的。” “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都是不平凡的,所有的一切都有着独特的意义,那是无法被取代或者代替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去完成的使命。” 他也有自己该去完成的使命,那是他必须去做的事情。 安息又问他:“还会回来吗?” 霁月沉默了半响,而后笑了笑,带着不确定的口吻,只道:“也许吧,将来若是有缘,自会相见于江湖。” 就此便与安息以及山中的精怪们都一一进行了告别,然后非常干脆利落且不带半分留念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精怪们:“、、、、、、”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 霁月刚走那会儿,精怪们似乎都有些不习惯,一连消沉了好些日子,像是受到了感染似的,整片山的充斥着离别的伤感。 就像笼罩在忧愁的阴影底下那般,连带着空气都变得灰扑扑的,整片山都给人一种阴暗无光的感觉,精怪们整日都是闷闷不乐,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 而安息的情绪倒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波动,神情依旧冷淡,对于霁月的离去,她并没有感到意外。 因为她很清楚,她和别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她是个犯了错的坏孩子,虽然那些事情都不是她故意做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偏偏那些事情就是她做的,这是事实。 她大概是个怪物吧,所以他们才会那么讨厌她。 她其实知道自己在他们的眼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像她这样的怪物是不会有谁喜欢的,更不会有谁愿意和她这样的怪物待在一起。 所以对于任何人的离去,她都不会感到意外,并且会坦然接受和面对。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唯独离别是在所难免,是避不开的,往后她要面对的是更多离别的到来,即使再怎么难过不舍,该走的人,她是留不住的。 大概到最后能留下的也只有她自己了吧,她这一生注定孤独无依。 转眼间,又到了十岁那年,那是安息第一次接触到活着的人类,某一天,她在山门前捡到了一个身受重伤的独臂女人,安息将她带回了山里。 这是她第一次从外面带活物进山,十岁岁之前除了最初的霁月,她都是独来独往的,也从来没有将山外的任何东西带进来过。 这片山是有禁令的,就连在同一座岛上的族人们都从来没有踏进过这里,因为如果没有谁带的话是进不来的,他们只会在山外停留与徘徊,不是绕圈子就是会莫名其妙地迷路。 ——反正最终都会被挡在山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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