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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名危脑中不由得浮现出游泾坐在咨询处前的模样——顶着柔和的灯光，安静地对着那几页文件出神。 “你说的对。”江名危说，“两个人能和谐地生活在一起自然更好。那既然如此，岂不是我去做这个手术更为合适？——我是人类，为了陪伴伴侣而成为人鱼……” “这怎么可以！”游泾伸手要去捂她嘴巴，那架势像是要当场把车顶掀了。［1］ 江名危扒拉开游泾的手：“我不会去。要我为了什么人放弃我在陆地的经营、放弃我自己的事业、放弃我熟悉的偏好的环境——这种事情绝无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你也了解我。” 游泾“嗯”了一声，低低道：“你不会。” “所以，你也不要这样。” 江名危熟练地把车驶入别墅车库，车内的感应灯随之自动亮起。 她把车钥匙拔了，却坐在位置上没动。 “不谈什么人鱼王，也不谈什么大义、什么职责。从你是我选择的伴侣这一点来说，我不会希望你为了我放弃什么。”江名危微微侧头，一半神色隐没在晦暗中，“如果伴侣两人之间，出现了什么可以调和的问题，那就去解决它；如果遇到了不可解决的问题，那就分开、就离婚。——就是这么简单，而不应该有诸如‘牺牲自己去迁就对方’这样的第三种选择。” 游泾屏住呼吸，车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因为第三种选择是一种不平等的伤害。我不会选，更不会允许我爱的伴侣选。”江名危见游泾神色不好，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你紧张什么？我们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游泾听了却并没有很开心，只是追问：“怎么解决？” 江名危打开车门，话因却转去了另一个方向：“你是最近就要回海里了么？什么时候走，定了没？” 游泾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甚配合也不甚抗拒地任由江名危把她从后座抱出来。 “大概就这几天，”她说，“不然我这周怎么会这么急着撺掇你签字。” 江名危：“……” “行吧。”江名危说，“这几天又是哪一天？” 游泾恹恹地薅了把头发：“要不就今天吧。我早点回去，也好早点把事情处理完……早点回来找你。” 江名危闻言动作一顿。 “现在就走？”她抬了抬眉梢，“……好吧。那你收拾东西，我送你去港口。” 游泾无甚东西可收，在江名危的提醒下踹了几个拿塑料袋包好的证件，就又爬上了她的车。 期间她除了必要的回答外，几乎一言不发。上车后，江名危递给她一瓶小喷雾，她也只是一声不吭地接了。 就这么一路无话，顺利到达了港口。 出发前，游泾已向港口打过招呼，此刻江名危远远地就瞧见迎接的人朝她们这边赶来。 “你这次去多久？”江名危收回目光，转头朝向副驾驶。 “没个两三个月回不来。”游泾含含糊糊说。 “不止吧，”江名危说，“至少半年。” “那就半年见不到了。”游泾幽怨地看着她。 江名危笑了笑，按下遮光板的自动关闭按钮，车内顿时一点一点地陷入黑暗。 游泾眼睛转了转，会意地凑过去。 江名危搂着她的后颈，和她交换了一个吻。 然而这个吻却有愈发不可收拾之象，两人不知何时搂到了一起，游泾的一只爪子甚至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入了江名危的衬衣。 “告诉你个秘密。”间隙，江名危勾了勾手指，示意游泾把耳朵凑过来，“……我亲自接了协会筹备项目当中与人鱼方对接建立分部的工作——所以大概一个月后，我就会以公务为由出海。到时候，我顺路把承诺过的游艇也一起开来给你。” 说着，江名危就见游泾眼睛缓缓睁大，里面满是怔愣与不可置信。 游泾：“是、是吗？那你怎么之前不告诉我？” “本来想到时候直接留作惊喜的。”江名危从副驾驶前夹层里取出两盒游泾放进去的巧克力，拿防水袋封了，塞进她的塑料小包里，“结果看你实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只好把惊喜提前了。” 游泾一把抱住她，在她身上蹭来蹭去：“那你又会在海上待多久？” “这个，”江名危笑，“几天或是几月，反正我是老板，那就全凭我心意了。” “那太好了。”游泾埋在她胸口吸吸，“到时候我直接把你抢到海底去，或者弄去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岛上，你就永远不用回去了。” 江名危没有否认她的玩笑，反而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其实我已经在一个岛上预定了一片地，准备盖个特殊设计的房子，到时候我会经常来海上找你，也能有个稳定的住所。” 游泾：“……” 她尾巴在座位下乱摆：“说！你到底还藏了多少事！” 江名危在她的脸颊处轻轻吻了一下，又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所以我说，我们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你是不是本来不信我，以为我在放大话？现在呢？” “好好好，信信信。”游泾把脸贴在她脖子上，尾巴尖一甩一甩，昭示着其主人心情的愉悦，“……江总最可靠了，江总送我大游艇，江总为我买大岛，江总还坐船来海上把自己送来给我亲亲……唔唔，唔，唔唔唔。” 游泾试图把捂在自己最前的手扒开。 ---- 游泾（拍桌打滚）：老婆泥还有多少惊喜是窝不知道的！ ［1］干扰驾驶员是危险行为！请勿效仿！o。o（安全驾驶你我她，马路安全靠大家～～＼（≥≤）
第48章 【后记七】崽子 此番一别，江名危几乎过上了脚不沾地的日子。 江名危接下了海上人鱼分部接洽的事，相当于自己给自己额外揽了个活。 好在她只是名义上需要借着这个接洽任务出海，那些繁琐的会议及协商细节都被她指派给了实际负责的下属。 作为“无良”“老板”，她只需要在“老婆海鲜热小岛”美好生活的闲暇，对进程进行总体把关、负责最后裁定及签字确认的工作。是以每次去海里找游泾时，倒也算得上清闲。 但原本属于她总裁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却不会因此减少半点。出海的日子里她基本难以处理陆地上的事，导致一旦返回陆地就会加倍忙碌。 相比起来，游泾这个人鱼王倒是过得相当滋润—— 若是江总出海，她就跟着回海。 回海后她无非有以下三件事情常做：应付人鱼王的差事；以巡海为借口［1］，四处游游达达；以及，去江总定的小岛海景房里找江名危。 若是江总不出海，她就看情况觉得是否回陆地。 由于江名危忙起来时甚至顾不上回家，游泾正好给自己寻了个新的乐趣——自行探索两脚兽新世界。诸多活动，包括但不限于熟练运用约车软件、摸清两脚兽食物菜系、走遍首都及周边热门旅游去处。 有时是和江名危一起，更多时候则是自己出门。 随着当初“借刀杀人”一案的调查推进、人鱼人类建交趋势的显著，各种制度和新闻的诞生都在促使人类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 在陆地上看到人鱼，已经不再是一个惊世骇俗的事情。甚至有一次游泾前往她和江名危第一次去的那个商圈，还在大街上碰到了一个人鱼。 游泾适应能力很强，逐渐在人类社会中也能做到字面意义上的“如鱼得水”，以致于外出愈发频繁。 ……比如某次，江名危晚上十一点半回家，发现家里没人。 她打电话给游泾：“你回海里了？” 游泾那边背景音有点吵闹：“啊？你说什么？哦！没有呀！我没回海里！” 江名危：“……我知道，我听到了。还有，为什么你那边一群小屁孩吵闹的声音？你在哪儿？” 游泾：“首都水乐园啊，不是昨天电话给你说过吗？” 江名危揉了揉额角：“抱歉，最近事太多忘了。你是要在那边过夜还是怎么，回家吗？” “过过过，宝贝你自己快休息。对了我和你说……”游泾似乎用手捂住了听筒，而且往人少的地点凑了凑，“我现在被一二三四五——五个小两脚兽围着，她们全都围着我要摸摸我的鳞片，问我海底是不是有一种大脑袋的小红鱼，还问我吃什么可以长出尾巴……然后她们中间那个最小只的小妹妹就说，我肯定小时候每天都晒月亮，才长出了这样的尾巴。她妈妈就接话，说让她们也要乖乖晒太阳，几个小孩都答应了，但坚持说既要晒太阳也要晒月亮，于是都到这个时间了，一个都不肯回去睡觉，现在还在小水坑［2］里玩……” 江名危听得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得知政务部那边已经提前给水乐园安保打了招呼，又问了钱够不够花，就准备挂电话。 挂前几秒，江名危还听到了游泾那头传来小孩扑过来喊她“美人鱼姨姨”的声音，然后紧接着就是游泾夹着嗓子的回答。 江名危：“……” 她想说倒也不必如此……她们自己的崽不也没多久就能接到了吗？ ＊＊ 人一忙碌起来，就会觉得时光飞逝，一年多的时日也是眨眼便过。 期间，科研院一直按照一月两次的频率给她们发送邮件，同步告知二人崽子的最新情况。 崽子的体外孕育异常顺利——当然，不算低的成功率原本也在科研院志愿者协议保证的范围内。 前阵子听说崽已经从体外孕育装置中被“抱”了出来，不过据说因为有些营养不良，所以一直放在保温箱内，专人实时看护记录情况，待情况稳定后，就通知监护人“领取”。 ……但至于崽子到底是两脚兽还是小尾巴小鱼，根据事先签订的协议内容，出于规定严格向监护人保密，直到监护人办理完接崽手续、接到崽的那一刻，才会通过亲眼看到而得知。 江名危并不在意崽是人类还是人鱼；游某看上去每天好奇得上蹿下跳，但江名危完全不会怀疑，无论最后结果是小两脚兽还是小人鱼，这家伙都会平等地照顾她。 这段时间开春时，协会海上分部即将挂牌，各种开会、拍摄新闻图片、直播实时画面，还有一部分与人鱼团队的饭局，都需要江名危亲自到场。 ……当然，饭局上某些人鱼老太太总是悄悄地对她投来善意的打量目光，并对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完全是一副“欣慰”且“好奇得到极大满足”的眉眼……这种反应显然就不属于公务范畴了。 江名危在海上待了快两个月，忙得晕头转向，连想吸一下某鱼放松精神都做不到—— 某鱼半个月前就自己提前溜回了陆地，此刻还不知道自个儿在哪里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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