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事不能交给他来办。” “倒也不必要防得那么紧,钱账分开记录,还有先前组建的建筑队也算是你的人了,由他们来施工,若是工地上遇到材料以次充好等行为他们会第一时间发现,让他们来报告给你就是,对检举违规者采取保密和奖励的制度,相当于工地里装了几十个摄像头,你还怕什么。” “这个办法好。” 秋梦期赶紧让人把孔兴贤叫来,把修建驿站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孔兴贤数日来被架空权力,什么也做不了,心里憋屈得很,如今听说县令要把要修驿站这事交给他来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要是换他当家,是决计不会把一些白花花的银子给放在修建驿站上面,但谁如今已不是他当家了呢。 只得安慰自己,接了这干活,好歹能有点油水捞。 却听秋梦期道:“工人就用建筑队的人,如果人手不够,由工头自行招募,这些工人算是衙门的外包人员,工钱由户房统一支出,不算在修缮的开支里面。” 孔兴贤傻眼了,要是以前请工人,用十人,报百人的名额上去,再把工期一延长,人工费这一块就能赚一大笔,可如今这一块被减掉了,他还有什么搞头。 “至于材料那边,本县已经确定了几名材料供应商,根据具体需求进货,孔大人跟进就行。” 根本没有插手的地方,充其量也就是个监工的活,孔兴贤整个脸沉了下来。 秋梦期只当做没看见,自己才是老大,还需要看你脸色? 晚上吃饭,秋梦期道:“你不知道,那时候他的脸有多臭。” “如此强压之下,我觉得要不了多久,他们可能要有所行动,还是得小心一点。” “我没什么好小心,倒是你,紧跟着我身边,别落单就行。” 上次张百户那件事情,如今还让她心有余悸。 说到张百户,秋梦期道:“最近还不知道那丑东西什么情况了,明天我叫小宝去打听一下,我不相信千户大人能忍着头上一片绿当乌龟。” 苏韵作为受害当事人,自然是恨极了张百户,听到秋梦期这么说话,难得没有说她。 次日早上,秋梦期念念不忘想看张百户的下场,把王小宝给遣去搜集消息了,但同时也等来了天然居掌柜的第三次追债。 把人打发走后,秋梦期直接回了内宅,跟着苏韵吐槽道:“我修建两个驿站也才舍得拿两千两银子出来,可他们呢半年吃吃喝喝就要花五千两,就算衙门账上有银子,我也不会拿这个钱出来。” 确实是过分。 苏韵想了想道:“先前你过生辰,不少官员也给你送钱了,如今那笔钱还在我们这儿,或许可以用这个抵消一部分。” 秋梦期这才想起了这么一回事,道:“大概有两千多两,能抵一半,剩下那些我也不想出钱。” “你现在是越来越会当家了,但你又不是个貔貅,只进不出的,朝廷本来就安排有这笔接待费,让天然居那边把具体消费的账目罗列出来,对于没有官员签字的消费单子不予买单,让天然居自行找消费的人,等单子都列出来后,遵照朝廷的这方面开支的法度,对合理部分由衙门支付,超出部分由具体负责接待的官员负责。” 秋梦期笑了,这个方法极好。 “不过你这么做,恨你的人就更多了,说不定这些官吏都想筹钱买你人头。” “哼,放马过来,我什么时候怕过威胁。” 然而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很快户房来报,天然居那边送过来的单子,半数都是孔元亮签的字。 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封乐的官员把这一套对策玩得溜溜转。 “这么说,死无对证了,要由本官来承担这笔费用了?” 丁延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到了次日早晨点卯上衙,秋梦期直接把天然居的账单摔在了地上,大骂道:“半年的时间,你们是招待皇帝陛下吗,吃了五千两银子,你们知不知道,全县所有参加徭役的百姓一年的工钱都不到五千两,眼下修建的两座驿站,你们吵吵嚷嚷不让建,可你们半年吃了五座驿站你们知不知道。” 看到秋梦期大发雷霆,众官吏低着头不敢吱声,有人担心这把火燃烧到自己的头上,有人则暗暗庆幸孔元亮死了,这些黑锅就可以推到他身上,但也有人义愤填膺,因为他们根本就没这样胡吃海喝过。 “大人,下官不服。” 众人转头一看,居然是季呼。 以往季呼是最不合群的那个,其他人都不爱带他一起玩,但自从新县令上任后,这小子就颇得其喜爱,季呼越是清白,就越显得他们污浊,因此其他官吏对他就越讨厌。 如今见他居然站出来反驳秋梦期,大家都很意外,更有人幸灾乐祸,想看秋梦期被自己信任的属下顶嘴会是怎样的反应。 秋梦期没想到季呼这厮会出来捣乱,指着他骂道:“你不服,你没吃过吗?” 季呼道:“下官确实也接待过其他县份的官吏,但没在天然居用过餐,大人这么骂人,把下官也骂进去,下官不服。” 秋梦期心中一乐,脸上却不动声色,“你是在哪个酒楼接待的贵宾。” “下官在赵氏酒楼。” “赵氏虽好,但规格不够,本县不容许你们铺张浪费公款吃喝,但也不能这般敷衍,影响我县的对外形象,等日后驿站修好,统一由驿站安排接待,另外再寻一些环境好菜色好的酒楼作为备选,至于天然居这种上百两一顿饭的,当衙门是你们家开的吗?” 又是一顿呵斥,原以为能出来顶火的季呼居然是来拱火的,其他人对他更是愤恨不已。 “说吧,怎么办?” 无人应答,整个大堂一片安静,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是不是以为把罪名都安排在一个死人身上就完事了!孔元亮一个仓官,律法上有哪条规定是仓官负责接待的?卢主簿,你最熟大焱国律法文书,你来告诉本官,有没有这样规定?” 卢顺义没想到第一把火居然先烧到自己,赶紧低头上前,颤巍巍回道:“回大人,没有这样的规定,不过也许是孔元亮这厮其实不是去接待,而是利用衙门的名义带着外人去吃喝也说不定……” “是啊大人,孔元亮这人胆大妄为,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借着接待名义吃完签个字就走,大伙也不知道这事啊。” 更有一小吏站出来道:“大人,既然是孔元亮做的错事,当日从他家抄出来的一万两银子,正好能补上这个窟窿,不如——” 其他人纷纷应和。 秋梦期怒极反笑:“很好,全都推到孔元亮身上是吧,想让我拿钱补窟窿是吧,呵呵,一个个想得都挺美,都听好了,立即成立‘天然居公款吃喝’调查组,由我本人担任组长,季呼担任副组长,从今天开始,全力调查半年来封乐县衙门有人使用公款在天然居胡吃海喝的状况,若情况确实属实,将上报至新会,由郡守大人定夺。” “你们可要想好,一旦报上去,有的人说不定就被撸了帽子,据我所知,你们当中有些人为了现在的位置花了不少银子,可别因为几顿饭把官位吏位给丢了,得不偿失!” 此话一出,整个大堂嗡的一声给炸开了。 其实在这之前,根据秋梦期和苏韵的计划,并不想做到这一步,毕竟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如今她们根基不稳,不好做得太绝,毕竟狗急跳墙。 可谁知道卢顺义居然栽赃说是孔元亮自行跑去吃喝的,直接把秋梦期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本就脾气冲,人家怼上来了,她不可能就这样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气之下就直接宣布搞了个调查小组。 众人没料到一笔饭钱居然会闹到这个地步,对秋梦期又气又恨,只觉得她斤斤计较忒讨人厌,衙门也不是她家开的管得那么宽,辛辛苦苦考取功名或者花大钱买的官,哪能不找点回馈,如今今上荒淫无度不顾百姓死活,她做这一番嘴脸给谁看。 “大人,使不得啊,咱们县里边的小事闹到郡里去,到时候郡守大人一怒,等到了年底,包括您在内,大家的考绩都通不过啊。” 秋梦期冷笑道:“关我什么事,我五月份刚到的封乐,你们上半年吃吃喝喝与我何干?” “大人莫不是忘了,您过十七岁的生辰宴还是在天然居过的呢,那里边也包含了这笔款项的呀。” 秋梦期这时候才转过脸冲着孔兴贤道:“孔大人,那日生辰宴我可是给过你银子去办这个事情了,莫非你没帮我支付饭钱?” 孔兴贤忙跪地道:“哎呀大人啊,那银子下官一转手就拿给孔元亮让他去付款了,怕是这厮给吞了吧。” 其他人一听,发现好像事情有转机了,纷纷伏地劝阻,“大人,这次要不就算了吧,到时候牵连到大人也不好啊。” “就是啊大人,咱们县里面的事情就留在县里面解决,何必拿出去让别人耻笑呢。” 秋梦期感觉被人算计了,一脸不高兴。 她压着心口的火,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道:“这个县令当不当其实我也无所谓,本官就是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众人忐忑不安,不知道县令大人这是何意,是执意要坚持查下去吗,若真查,不可能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到时候大家都逃不过。 一群人面面相觑着,不敢从地上起来。 “当然,也不是非要调查这件事不可。” “大人——”众官吏顿时面露喜色。 “天然居送来的五千两银子的账单,本官先前已经命文吏统计出上半年要接待的官员批次,根据朝廷律法可进行报销的部分有五百两,另外当日生日宴会,根据孔大人给我报的数,花费一百两,由本县自行垫付,还有当日本县收到的礼金,其中有一万两是封乐城中各富商捐赠,皆作为徭役的工薪归还于民,这些均有记录,余下的两千三百两为诸位同僚所赠,本官一直没花,可用于本次天然居餐费支出,具体名单本县会一一公布,不过加起来还差两千一百两,但这笔钱本县不会从衙门库房出。” 众人又愣住了,一是惊讶于县令居然舍得拿礼金出来公用,二是衙门不出钱,这笔钱谁出? “和上次一样,我给大家三天的时间,自行筹集满剩下的那笔银子,三天之后要是筹齐了,此事不再追究,大家各自安好;若是筹集不了,立即启动检查组,本县就算不要这顶乌纱帽也要搞清楚这笔钱!” 秋梦期说完,不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醒木重重一拍——“散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5 21:05:34~2023-06-06 20:2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哎呀呀0806、一头牛、闲闲土豆、宝宝巴士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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