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致命的一点是,农民起义军领袖大多目光短浅,没有长远的战略眼光。 但以上这几点,在她们这里,大部分是不存在的。 但她们和农民阶级却有着天然的联系。 她们的初衷是为广大老百姓的根本利益而出发,这点毋庸置疑,也坚决不动摇,同时这也是被验证过必定会成功的真理。而且依靠两年来的亲民政策,她们如今名声远扬,有广大的群众基础。 柳月如见她这一笑,虽然有些讨厌这个女人的狂妄的,但不得不说,她这一反问,倒是让她对她们如今所做的事又多出了几分信心。 “夫人是有对策了吗?”张嫣问道。 以前还叫她韵儿妹妹,如今她和秋梦期成亲了,也更名正言顺地统领起主要事务,张嫣便随大流地叫起了夫人。 “有,分两步走,一是打舆论战,这一步动摇军心,再行第二步,领兵镇压。辛宰想靠土豪士绅上位,但是你们想想,士绅土豪会自己出来打仗吗?他们同样是用金钱和粮食来笼络农民来为他们卖命。” “辛宰这次为什么铤而走险大老远跑来封乐袭击赵家,还不是为了银子,他想通过挟持赵铭威胁赵蕊给他们拿钱为他们打工,如此他们好拿了这些银子充当军费,继续笼络百姓。” “但我们不用像他们那么辛苦,因为我们自己就有银子。” 月亮岛那笔三千多万两的宝藏,加之封乐如今经济发展起来,源源不断的税银,还有土地发到百姓手中,也能拿到一成的地税,攒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可辛宰能有什么钱,就算是之前跟着汉王谋逆偷偷藏了些银子,但又能有多少,还能支撑他多久? 苏韵又道:“我们除了银子,还有最重要的一样东西,那就是土地。” 秋梦期忙道:“现在那四郡的隐瞒的土地都没能收上来呢。” “很快就收上来了,而且是全部收上来,不单单是瞒报的那些!” 这话一说出口,其他三人齐刷刷地望着她。 苏韵:“辛宰造反,乡绅土豪跟着他参与了这场谋逆,一旦被镇压,这些地主们焉有善果?” 秋梦期笑道:“参与谋反,不说诛九族了,那些地自然是得没收上来。” 张嫣柳月如也笑了。 “所以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打败辛宰。” 听到打仗,秋梦期开始蠢蠢欲动。 苏韵道:“我们不蛮打,毕竟其他四郡的兵将也是沥州的老百姓,说不定将来也是我们的兵,能智取就智取。” “你就说怎么办吧?” “正如我刚刚所说的,先打舆论战,放出风去给四郡百姓,凡拥护李刺史和秋郡守的,皆人人有地可种,只收一成税,百姓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并不想打仗,如此一来,四郡人心溃乱,待我们的兵马一到,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张嫣赞道:“这样不但解决了辛宰这个祸乱,还能顺带把四郡的士绅土豪给扣了造反帽子将他们土地给收了,一举两得啊。” 秋梦期道:“甚好甚好,我还担心着那四郡瞒报的土地收不上来,这下好了,直接把机会给送上门来了。” “这事还是得先跟李刺史通一下气,商量出兵方案,虽然我们有兵马,但这算是我们的私兵,不到关键时刻还不能放出来,若是让许牧通调兵,也得向上面上疏方可。” 秋梦期点头道:“我明日就去找刺史大人。” …… 封平县,一家赌场内。 后门出去有一间小屋,屋里坐着两个人。 其中背对着门口的那人,赫然就是封乐县刑房主事孙锦。 孙锦对面,竟是最近在苍梧郡一带频频发生动静的辛宰。 孙锦面无表情道:“不是说不要再见面了吗!” 辛宰笑眯眯道:“孙主事何须如此冷漠,其实我是为你不值啊。” “此话怎讲?” “王三,一个小小的守城士兵,两年之内,先是担任封乐县兵房主事,不到半年,一跃升任新会郡的兵曹从事。不仅如此,以前那些远不如你的,都已经跟着秋植去了郡里担任要职,而你,原本已经是县衙门捕头起点,如今却还是在县衙里面担任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兵房主事。” 辛宰说着,满意地瞥到孙锦紧握起的拳头,继续道:“如今秋植跟着李泰,大搞土地均分,你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忙里忙外,最后得罪了那么多的士绅土豪,你能混到什么好?” 孙锦面无表情道:“按照上面指令做事,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倘若真是按照上面指示倒还好,可你当真以为收了士绅的土地是上面的旨意?不要告诉我你跟着秋植那么久,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他想造反,你何苦跟他送命?” “你自己不也是造反吗,怎么你就比他高尚?” 辛宰摇了摇头:“我当然不是什么君子,可至少我对待跟着我一起干大事的弟兄们可一向都很大方,你就说说秋植有承诺过你们什么吗?” 孙锦不说话,因为按照秋梦期的说法,他们这是为百姓做事,为百姓谋求福利,但从未说过今后事成,是否能封侯拜相高官厚禄。 辛宰得意一笑:“是吧,他拥有如此之多的财富,却从来没想过要分给过你们,你说,弟兄们辛辛苦苦给他卖命图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可他倒好,除了加点薪水,其他的好处是一分没给,更不用说他现在忙着削弱官绅势力,剥夺士族地主的土地,就算将来你跟着他真的成了事,你觉得这好不容易收上去的地,他还能再分给你们吗,到头来不过就是一堆虚名,你们这是白白给他卖命啊!” “哼,你倒是能说,你给你手下的士兵多少实惠了?”孙锦道。 “眼下我也算是白手起家,即便如此,至少我也没短过手下的人,若是今后能成大业,论功行赏,荣华富贵自是少不了,怎么样,秋植没有给过你们任何承诺吧,他除了口口声声说要替百姓做主之外,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若是想指望跟着他建功立业,你还不如死了这条心。” “你想怎么样?” “跟我干,事成之后,一旦我的队伍扯起来,立即封你为都尉。” “俸禄一千石,独领一军,一营兵马。” 这个条件一说出来,任谁能不心动,按照孙锦如今的刑房主事职位,就算升任县尉,一年百两银子的俸禄,秋梦期再大方,年底能发个双薪和过节费,也才不过二百两。 “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辛宰说完,随即便带着人离开了。 孙锦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很快,黑暗中又走出一人。 “辛宰这些年从汉王那里偷来的银子快烧完了,他很着急,这会儿心急火燎地想对秋植下手,如此也好补充他那个大窟窿。” 孙锦:“但不得不说,辛宰的方向是对的,至少如今整个大焱,再没有人比秋植更有钱了。” “哼,三千万两的宝藏,他是整个都吃进去了,他没有钱谁有钱!” “世子爷切勿小看封乐城里的那些商业作坊,单单一个纸坊,一年收入都快能抵得了整个州一年的税收,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准备面市的玻璃产业。” “那又如何,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 孙锦低头道:“不知世子爷接下来有计划?” “前交州刺史裴亮,原本是六皇子的人,秋植却将其私铸武器的事捅给了太子党,导致原本这么好的一条线给断了,六皇子如今已经容不下这个姓秋的,但以先前几次交手的情况来看,他屡占先机,这次既然辛宰要跳出来,你在中间烧把火,越旺越好,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如此我们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明白。” 来人说完,不禁有些疑惑,“按理说这个秋植年纪轻轻,不应该会有如此才智,他身后是否有什么高人?否则不可能在短短不到两年之间,就能积累如此财富,还笼络了如此多的人心。” “世子爷有所不知,秋植并非什么厉害的角色,其阵营中真正运筹帷幄的是其妻子,前太子太傅苏学林的女儿苏卿韵,如今秋植一党上下所有人,皆尊称其为夫人。” “秋植不过才十七岁,苏学林的女儿似乎年纪也不大,怎的行事如此老辣,更何况如此女流之辈,看着不像是个有翻云覆雨本事的人。” 孙锦摇了摇头:“秋植当初到封乐上任,初次堂审,惶惶不安,不知断案不懂控场,还是那苏氏暗中提点,才不至于当众丢人现眼,包括他后来以强劲手腕拿下乡绅王家和濛山土匪,这一切皆是那苏氏在背后指点,使得秋植开始一战成名,百姓对他有口皆碑。世子爷莫忘了,当初的新制盐法,还是苏氏想出来的,这事可是报到了京都上面,李泰因此免了苏家一家的贱籍,此女不可小觑。” “哼,区区一个女子,在你口中竟成了诸葛再世,这秋植也真是窝囊,竟要靠一个女流之辈往上爬。” 孙锦道:“不仅如此,张阁老的孙女如今也在秋植麾下,平日与那苏氏同进同出,配合得天衣无缝,整个封乐乃至新会郡的百姓已然被她们这些个女人给蛊惑得不知东西南北,百姓心里只有苏氏,连秋植都得排在其身后。” 来人闻言大吃一惊,道:“你说张阁老的孙女,可是姓张名嫣?她也在封乐?还在秋植手下做事?” 孙锦诧异对方的反应,点了点头:“正是,莫非世子爷与那张嫣认识?” 上官礼冷哼一声,“那张嫣,更是本世子的下堂妻,平日只知道在后宅捻针绣花足不出户,成亲数年并未能给本世子生个一儿半女,此女又极为善妒,我不过是多娶了几名妾室,她自己生不出孩子还要霸占着位子,若不是本世子心善,给了她一纸休书放她走人,否则她如今还得留在成王府后院日日服侍不得闲,眼下倒好,竟跑到封乐来助纣为虐!” 孙锦不知道张嫣与成王世子之间居然还有这层关系,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上官礼骂完还不解气,又道:“张氏婚前确实有几分才情,但你说她能为秋植出谋划策,此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她若是真有这个本事,在成王府不可能默默无闻至今,就算生不出孩子,也该有本事拿捏其他妾室才是,怎可能闹到与本世子和离,颜面扫地如同一条丧家狗灰溜溜地回了张家。” 孙锦一时候愣住了,他本人对张嫣确实也没什么了解的,而且上头秋梦期和那几个女人开会,就算捎带上王三刘二虎等人也不叫他,当然这也是他耿耿于怀的原因,他认为自己在封乐秋植这里,一直没能够进去过他们的权利和政治核心,是以最终倒向了六皇子一边。 孙锦道:“或许是我判断错了,世子妃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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