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梦期直接勾了斩立决的签,并没收张家三万多亩地。 连杀五人后,整个新会郡的地主们霎时间风声鹤唳惊恐不已,再无人敢冒头,就算是官吏下去丈量土地也只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不敢反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瞒报的土地上全被插上官府的彩旗。 此番操作之下,新会郡内掀起了一股讨伐土豪劣绅的风气。 面对着如雪花一般飞来的诉状,秋梦期不得不让整个郡县刑部所有人全员加班,并承诺这段时间给予加班费,加班费是平日薪水数倍,并设置各类奉献奖,奖金丰厚,听到这个消息的官吏们喜出望外,颠倒黑白地干。 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被步步紧逼的士绅豪族们岂会善罢甘休,有人四处联络,疏通关系,想让上面管管这位无法无天的郡守,有人则铤而走险,要么学着前头的何、张、李三家□□,他们相信只要请厉害一点的杀手,就能把人干掉,只要郡守死了,土地清丈运动就可无疾而终。 可再厉害的杀手又能有几个比得上摘星阁的杀手。 影七早已按捺不住。 于是派来的人几乎每次都是有来无回。 连续数百人殒命新会,几乎再也没有杀手组织愿意接受关于秋梦期的单,而她的项上人头也从当初在封乐的五万两提高到了十万两。
第172章 趁人之危 戴燕的腰伤了, 但她不愿一直待在新夷,秋梦期只能让刘二虎护送着她回封乐。 戴雄得知她受伤,心疼得不行, 急匆匆就跑来了潇湘馆,看着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女儿, 七尺大汉又哭又骂,恨不得杀到新夷去, 把何、张、李那三家人全给砍了。 “还用等您, 秋大人早就帮我报仇了, 那三家家主如今进了牢房,没有个十年出不来,大人还特意找人掘地三尺把那三家所有人都给查了一遍,这下死的死关的关, 那张家连地也全被没收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呸。” 戴雄一听, 激动坏了,“梦期果然是我的好侄儿, 有事他真能扛,还一点儿也不手软,有我风范。” 戴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您就劲往自己脸上贴金子, 大人又不是您亲侄子。” “不是亲的, 胜是亲的。”说着抹着眼泪又笑了,“丫头啊,下次咱别逞强了, 爹就你一个丫头, 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你让那个爹怎么活。” “都怪那些人,使的都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放了迷香,我这一不注意就着了道,不然以您女儿我的功夫,能被那几个三脚猫的给撂倒?” 说着戴燕气得嘴里直哼哼,她这辈子就全输在迷药上面了,上次是秋梦期那一碗汤,让她没了第一次,这次这个迷药,让她差点没了腰子。 想到那碗汤药,就免不了想起那日在赵家时候赵蕊那波澜不惊的面孔,心忍不住一阵抽痛。 戴雄看着女儿皱着眉头的样子,赶忙问道:“咋啦,孩子,哪儿疼?” 戴燕强忍着难过道:“哪儿都疼,您一个大男人,还是个大老粗,我不指望您能给我看什么,去叫小芳来,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又裂了。” “你这孩子,你再大还不是爹的丫头。”戴雄嘴里说着,起身出门去叫人。 潇湘馆里有下人服侍这些姑娘们,苏韵还特意安排了专门的人来照顾戴燕,那女孩叫小芳。 除了有人照料,胡姬和柳月如得空也会过来陪她聊聊天解解闷,倒不至于太无聊。 只是对于戴燕来说,她希望能来陪她的那个人,却没有出现。 戴燕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并不知道她受了伤。 赵蕊的女护卫卢音每个月十五会定期请假回家,赵蕊这天带着一名车夫就出门了。 然而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赵蕊掀开马车帘子,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女人,几乎认不出来她就是自己的亲妹妹赵馨。 一年前,赵馨作为内应,配合王家兄弟绑架赵铭并意图将其杀死,同时在赵蕊茶水中下了毒药想取而代之,除此之外还伙同濛山土匪抢劫自家珍珠,后来连同丈夫刘武通被秋梦期判处流放黔中,永世不得回原籍,却没想到她居然逃回了封乐。 毕竟是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赵蕊自不可能完全做到完完全全的大义灭亲,当初赵馨流放,她有打点过驿卒,只是后面怎么样,有些东西并非她能把控得了。 当年父母出海未归,自己拉扯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赵馨娇气,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赵蕊免不了也照顾她更多一些,只是没想到—— 如今姐妹再见面,她再怎么狠心也不能直接叫官将人赶走,但她也不能带她回家,如今祖父年迈,经不起二次打击,竹儿和铭儿心思单纯,万一赵馨再生出什么心思来,就等于害了自己另外两个弟弟妹妹。 只是吩咐让她上了马车,去了她常去的老地方。 那是海边的一处暗礁,以前她想念父母的时候,就会来到这里,她们姐妹几人皆是如此,这个地方几乎包容了她们的整个童年。 下了马车,赵馨踉踉跄跄地跟在她的身后,此时的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不过才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岁的老妇人一般,嘴唇干裂,形容枯槁,和以前那个赵家二小姐、刘家的二夫人天差地别。 “姐——”赵馨叫道。 赵蕊叹了一口气,忍着要掉下来的泪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姐——我错了——”赵馨泣不成声。 赵蕊强迫着自己不能心软,“倘若当初你只对付我,或许我也不会跟你计较,你不该联合别人绑走铭儿,还要害他性命,又为了你的夫君,将家里出货信息出卖给别人——你说你怎么会这么傻呢……” 赵馨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她也后悔啊,可是再也不能重来了。 “姐,让我回去好不好——”赵馨看着她,哀求着。 赵蕊转过脸去,摇了摇头:“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你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即使是我,也要为自己做错的事去偿还,没有谁是特殊的,待会儿我给你找个地方休息,明早让人送你去黔中。” “姐——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好不容易才逃回来,我是你妹妹啊,我是你亲妹妹——” “正因为你是我亲妹妹,否则你此时焉有命在,绑走铭儿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该死了!”赵蕊冷着脸道。 “你——我们身上流着爹娘的血,你不能对我这么无情——” “那你当初是怎么能对一样流着爹娘血脉的铭儿和我下手的!” 赵馨哭道:“人谁无过,你好歹要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太迟了,你明明有很多次可以收手的。” “你好无情啊,你到底有没有心——”赵馨再次破防。 赵蕊看着海面,对她的哀求和质问置若罔闻。 海面涛声阵阵,混着赵馨歇斯底里的哭喊。 她终于喊不动,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大姐,眼神里既有悲哀,也有粹了毒一般的恨意:“我就知道,你就是如此冷血的人,我本应该知道的,可我还是对你抱有希望,我真的是太天真了——” 说完,朝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头也不回的地踉跄跑开。 赵蕊看着她摇摇摆摆的背影,没有追上去,反倒是坐下来,靠在大石礁上,看着眼前一层叠着一层的小浪淘,一动不动。 曾经好多次,她就是靠坐在这里,遥望着远方,希望那里会出现一艘帆船,朝着岸边驶来,等船儿靠岸,下来一对夫妻,冲着她喊囡囡…… 可惜,没有回归的船,也没有爹娘,她满怀着的希望就这样一次次地淡去,直到失望,直到麻木。 不知道坐了多久,腿撑着有点儿麻了,她才扶着礁石站了起来,准备回去。 然而刚转过身,一道褐色的身影闪过,突然从大石头后面冲出了一个人,大力将她扑倒在地。 后背重重地砸在细碎的礁石上,痛得她几乎掉泪,巨大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赵蕊以为是去而复返的赵馨,但对方魁梧的身姿让她意识到不是赵馨,她赶忙用力推搡着想把身上的男人给推开。 可那男人力度极大无比,根本就不是她这样的弱女子可以对付的,她急得张嘴高呼,想把马车车夫给引来。 可刚刚为了和赵馨好好说话,她把车夫给支开得远远的,如今又在海边,场地宽广,配合着涛声,岂是那么容易能听得到。 恐惧袭上心头,赵蕊用力朝男人的胳膊咬去。 不料却被对方一个巴掌扇了过来,一下子把她的整个人脑袋扇得嗡嗡直响。 赵蕊痛得几乎没能反应过来。 男人见状,露出淫邪的笑容,伸出手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双手用力一扯,随着嘶啦一声,夏季单薄的衣裳在男人粗大的手掌之下撕成了几条条碎片。 雪白的□□和光滑细嫩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眼前。 男人高大的身子直直压了下来。 赵蕊动弹不得,绝望至极。 就在这时,突然随着一阵脚步声奔跑而来,她如同溺水的人一般,仿佛看到了一丝生机,用力直起身子大声呼救。 然而来人却并不是车夫,但好在那人确实奔着二人的方向而来。 原本想要侵犯她的歹徒见状,赶紧直起身子,转身去操武器,谁知来人更快,瞬息已然奔到眼前,一脚踢开男人拾刀的右手。 歹徒没抓到武器,只得赤手空拳和来人斗在一处。 来人似乎也有几分力气,两人扭打在了一起,难分胜负,赵蕊从后面拿起一块脱落的礁石,朝歹徒后面招呼,歹徒见势不妙,转身恨恨逃去。 赵蕊则哆哆嗦嗦地将被撕裂的衣裳重新套回了身上,只是破碎不堪的裙子如何能裹得住那玲珑的身子。 解决掉那歹徒的人正好转过来,一眼就将她那雪白的身子给看在眼里。 赵蕊下意识地捂着了胸口,好在那人很快就转过头去,并绅士地解下他的衣裳丢在赵蕊的脚边道:“快穿上吧。” 赵蕊盯着眼前的男人,她万万没想到的,此人居然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裴永寿。 自己竟会在这样境况之下被这个男人给救了。 她脸色有些苍白,但却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崩溃大哭,或是觉得窘迫羞赧,仿佛刚刚遭遇那样的实情并非是她, 倒是看着裴永寿几乎光着的上半身,问道:“你把衣裳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裴永寿背对着她,“我好歹是个男人,只是如今正好有十万火急之事赶往贾家庄,正好路过贵府,小姐若是不介意,让在下随你轿子一同回去,届时到贵府家门口在下不露面便是,小姐只需让人给我送件衣裳即可,这样可行?” 他刚刚救了自己,赵蕊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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