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转身的脚步停下,她扭头看向秦言,伸手挽起落于颊侧的长发,声音不大不小:“那我是不是还得说句,让你以后谈判桌上也带个扩音喇叭,循环播放‘我是太子爷’?” 周围有人没忍住笑出声,秦言脸色难看还想再说什么。 陈薇四处看了看,伸手拿起前台的座机,扯得电话线绷紧,一副就要砸向秦言的样子,秦言被她举动吓了一跳,字面意义上的缩头和其他人离开会所大门。 经理眼见送走一尊大佛松了口气,继而深呼吸准备继续面对另一尊,就见陈薇和秋柔云也已经打算离开的样子。 经理愣在原地,比他更懵的是许彤,班上很多人和秋柔云的关系也只能算得上是同学,也就许彤自诩和秋柔云关系很好。现在她明明帮秋柔云解了围,秋柔云怎么能一句话都不和她说,就跟着陈薇离开?哪怕她们之前有误会,秋柔云也不该这样才对! 眼见秋柔云和陈薇就要离开,许彤终于没忍住喊出来:“柔云!”她觉得自己要是这次不问清楚,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 陈薇和秋柔云回头,秋柔云的眼神非常冷漠,那是一种许彤从来没有见过的,不像是在看陌生人,而是在看一种令自己感到厌烦的东西,许彤愣在原地,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陈薇拉开秋柔云挽着自己的手,声音有些轻:“你和她们说话吧,我去外面等你。” 手被拉开,秋柔云内心升腾起一种很荒谬的感觉——明明陈薇和所有人都是同学,可不管是陈薇还是许彤,都表现得仿佛她们不是同学,而是什么仇人一样。明明事实不是这样的。 秋柔云重新握紧陈薇的手,对许彤道:“还有什么事吗?” 许彤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刘悦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柔云,你不继续参加同学聚会了吗?”她又看了眼许彤,“之前都是误会,对吧?” 刘悦:“陈薇,你也回来吧?” 许彤站在原地没动,她总觉得面前的既是秋柔云,又不是秋柔云,对方上一秒还在和她说舒扬的音乐会,下一秒就仿佛在看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 刘悦还在说,许彤已经受不了,她在会所大堂直接喊了出来:“秋柔云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为了一个陈薇值得吗?她是个什么样的烂人你心里没数吗?!除了家世和一张脸,有什么是她拿得出手的?” “就因为她,就因为这样一个烂人,你是所有朋友都不要了是吗?!她有什么好的?就因为她能帮你打人吗?你这么缺爱你早说啊!我雇百八十个保镖寸步不离!你要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又不是找不到!” 吼得太用力,许彤感到大脑有些缺氧到眼前发黑,缓了一口气她用稍微平缓了点语气,“像陈薇这样的家庭,你觉得她真的能陪你一辈子吗?你家里的那点破事谁不知道?你爸妈能卖你一次,陈薇也能卖你第二次!” 秋柔云大脑嗡的一声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发冷像是坠入冰冷河川,短暂的耳鸣让她只能看到许彤嘴巴一开一合。 其他人更是被许彤的话惊到围上来,纷纷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许彤,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秋柔云她爸妈卖她?” “不会是和于遥,还有她男朋友有关吧?我一直觉得他们对秋柔云恶意很大。” “柔云,你家里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们帮你?” “对啊,都是朋友,只要你说我们一定会帮忙的。” 会所的经理已经彻底懵逼,他总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已经做到头,还没来得及让保安把这群人劝回去,就见“以德服人”出名的陈薇突然快步朝许彤走过去。 许彤看到陈薇朝自己走过来,止住声音往后退了几步,但这几步很快就被陈薇给撵上,其他人连忙凑过来想要阻拦陈薇,还有人直接惊喊陈薇的名字让她冷静。 无数双手伸出来,却没有任何人能挡住陈薇,陈薇伸手薅住许彤的头发,将她脑袋拽得不得不低下头,双手去掰陈薇的手。 “这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你以为你们真的能走到最后吗?你以为你们的订婚宴办得足够大,来参加的人足够多,别人就会真心祝福你们吗?指不定别人心里是怎么在笑你们!” “许彤你别说了!” “陈薇你也冷静一点,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 陈薇手上发狠,许彤很快连声音都快发不出,前面还在骂骂咧咧咒骂陈薇和秋柔云以后肯定会分手、闹得很难看,到后面只能痛哭流涕说自己错了,求陈薇放手。 其他人实在拦不下来,加上许彤说话太难听,也渐渐松手,谁也没想到本来该是一场大家都好的同学毕业聚会,结果会闹成这样。 陈薇松了松力道,许彤缓过来努力抬起眼睛瞪着陈薇,陈薇对上她的目光笑了起来,声音轻轻的:“你不服?” 许彤也笑了,脸上满是泪痕头发凌乱:“你以为秋柔云喜欢的是你的什么?”她声音越来越大,歇斯底里地喊:“你不过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填补她的需要,一旦她不需要,你凭什么觉得秋柔云还会继续‘喜欢’你?” “那你又凭什么随便践踏轻视我和陈薇的感情?是因为我不像你这么‘高尚’?不像你有光明远大的前途,不像你有清白高洁的人生履历,还是不像你有可以信任的家人和朋友?” “所以我就不配得到一句虚伪地祝福?” 秋柔云脸色苍白,像个放在橱窗里落了灰的、黯淡的陶瓷人偶,她扯了扯身上的连衣裙,笑着问许彤:“你是不是还觉得我穿这种裙子很骚?” 陈薇看了许彤一眼,松开手转身去拉秋柔云,“我们走。” 秋柔云挣了挣,陈薇便没有再拉她,顺着秋柔云的目光看向许彤,许彤被放开显得还有些傻,她张着嘴看向秋柔云,好半天才开口:“我没有……我不是这样想的。” 她只是想,让秋柔云能多依赖她一点。 秋柔云等了等,见她没有再说话才开口,她本来想说的有很多,但开口时才发现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她声音不大,许彤却听得很清楚。 “以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秋柔云说完,主动拉起陈薇的手转身离开,当两人跨出旋转门的那一瞬,许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大得像能穿透人的耳膜: “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陈薇感觉到秋柔云牵着自己的手用力,指甲掐进肉里,恍惚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揉搓被掐出深深指印的地方,一叠声地和陈薇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吗?” 陈薇拉过秋柔云的手把人搂进怀里,抬手按住秋柔云的后脑勺按在自己肩头,哄小孩一样左右晃了晃。 “不疼。” 肩膀单薄的布料很快就被温热的液体浸湿,如果不是切身感受到,恐怕很难有人知道秋柔云在哭。 陈薇心里沉闷难受,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能让秋柔云不再像这样伤心受到伤害,担心以后自己不在,秋柔云伤心了是不是连个安慰她的人都没有,连个拥抱也没有。 她再次对自己感到厌恶,如果她不是出生在一个山穷水恶的地方,不是一个被人丢弃的弃婴,如果真的拥有像现在这样的家世,是不是就能给秋柔云提供一丁点的帮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所有人提到的那样,只能靠打人来解决表面的问题。她不可能在秋柔云的谈判桌上打人,也不可能靠暴力解决一切千难万阻。 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拿得出手的,能给秋柔云的。 却不是秋柔云最需要的。 真可怜,秋柔云喜欢上她真的是,挺倒霉的,陈薇心想。 没有好的家人朋友,也没有能提供任何助力的伴侣,好像命运没有给秋柔云任何一丁点的幸运。那些看似“配备齐全”,其实都是在给秋柔云挖坑,只等某个时刻狠狠捅下去,捅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怎么办,她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她的女孩? 陈薇将头靠在秋柔云的肩头,像两只交颈的天鹅在互相舔舐伤口,她深深嗅闻秋柔云身上的气息,想要将这些深深地刻进到灵魂里。可惜她一无所有,就算系统愿意,她也没有能和系统交易的东西。 她真的好没用。 陈薇感到烦躁,那些焦躁汹涌的情绪像蚂蚁在啃食她的身体,直穿灵魂,让她不得不用力抱紧秋柔云。 只有这样,她才能肯定秋柔云还在身边,还在她怀里。 秋柔云艰难地伸出两条细细的胳膊,伸手搂住陈薇的脖子,像是在索取陈薇温度的同时,也试图带给陈薇安慰。 她抬起脸给了陈薇一个混合着眼泪的吻,声音有些哽咽,带着难以察觉的祈求:“陈薇,你是我的月亮。” 只有她才需要月亮,月光只要照在她身上,她就能被救赎。 她不需要陈薇为她做任何事,只要陈薇一直在看着她,月光一直照着她,她就能咬牙踏过任何险阻。
第124章 教学 一场大雨毫无预兆地落下, 陈薇和秋柔云躲进车里,道路昏暗不清,只能看到马路也变成深色, 路灯在雨幕中隐隐绰绰犹如鬼火。 她们在附近的一家酒店下车,司机和泊车员的交谈掩盖在磅礴的雨声中, 秋柔云和陈薇进到酒店里时,身上也已经被雨水湿透。 秋柔云伸手拒绝前台小姐的服务, 瑟瑟发抖地钻进陈薇的怀里, 陈薇用力揽紧她的肩膀, 顶着湿透的长发在秋柔云的头顶落下一枚吻,伸手接过前台递过来的毛毯,道了声谢,用毛毯将秋柔云给包裹住。 到房间里, 陈薇刚要开口让秋柔云先去洗澡, 秋柔云已经挣脱她的怀抱将她推向门板, 把她抵在门板接吻。 湿滑的舌头伸进来, 柔弱无骨的手探进湿透的衣服,像是被一条水蛇给缠绕, 让人呼吸也变得急促。 两个人对彼此都太过熟悉,以至于秋柔云轻易就能挑起陈薇的心中欲念。 陈薇忍耐着,伸手按在秋柔云的肩膀——仅此而已, 趁着秋柔云放开她的间隙道:“你先洗澡, 不然明天会感冒。” 秋柔云淡色的嘴唇,让人分不清上面是雨水还是别的,她伸出尾指将湿发从唇角勾出, 有着说不出的魅惑。 目光在只亮着壁灯的空间里深邃而勾人, 像是最火辣的舞娘, 而陈薇就是那根被舞娘贴身的钢管。被大雨淋透的陈薇在冷气的促使下应该感到浑身发冷才对,可此刻她对上秋柔云的目光,却觉得身体像靠在熊熊的篝火旁,除了温暖,还觉得燥热。 “一起。” 秋柔云发出邀请。 这不仅仅只是某种邀请,更有着某种急需确定的要求。 当热流从头顶流下,当灵魂相拥,那些被陈薇无法接受的东西,无数个日夜的自我唾弃,对身体的厌恶与仇恨,似乎在此刻终于瓦解。像是洗涤掉过去丑陋印记,重新萌发出新的,粉色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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