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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薇眯眼，声音轻飘飘的，只有比较靠近的几个宾客能听到她说的话。 “看来你是忘了上次的教训了，是该让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听到她说这番话的宾客们打了个寒颤，而周蓉和其他人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呼啦啦围上来，又不时看向陈薇和秋柔云，生怕陈薇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于遥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仿佛倒在地上的不是她亲生父亲，而刚刚打人的也不是坏人，就一直置身事外。陈薇目光与她对视，于遥率先移开视线，又往后退了一步，显然要和秋凌云撇清关系的意味。 周蓉搀扶起秋凌云，嘴里还呜呜咽咽的，也不知道是在心疼秋凌云，还是因为秋柔云。 秋凌云即便是躺在地上也还是心有不甘，不停大呼小叫着咒骂陈薇，只是嘴上骂得凶狠，身体上倒是不怎么敢靠近陈薇，手更是死死抓着周蓉，仿佛只要陈薇敢靠近，他就会立马抓着周蓉挡在身前一样。 “你们陈家的教育就是这样的吗？！就是这样教你对待长辈？你就是被秋柔云给教坏了，你被她利用了知道吗？！”知道其他话对陈薇没用，秋凌云倒是反应很快地扯上秋柔云，哪怕摔倒他脑子里还是谨记着要抹黑秋柔云的目的。 只有这样，他当初做的事哪怕秋柔云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如果这样做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秋柔云会疯，那就让秋柔云疯吧！ “秋先生，您知道您在说些什么吗？” 一道冷凝的女声响起，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陈雅正冷冷地站在外围，显然秋凌云刚刚说的话她全部都听见，作为极其护短且妹控的陈雅来说，这些话是绝对不能忍受的。对方敢这样说，她就敢直接掀对方的老底：“您自己做了什么需要我帮你说出来吗？” “我妹妹为什么会帮柔云，你真的不知道吗？” 围拢在附近的人还不少，听到陈雅这么说都纷纷竖起耳朵：绝对有大瓜！ 让他们更加惊奇的是，秋凌云难得没有反驳，只是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脑袋上更是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似乎很想说什么，但又担心陈雅发疯真的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硬生生给忍住，今天挨的揍全都白挨了！！ 在众人的搀扶下，秋凌云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前几天刚从医院出来，医生就说过年纪上来后骨头就会变脆，叮嘱他少做剧烈运动，现在再想要恢复不可能像年轻人那么快之类的话。 他瞪着陈薇，陈薇皱起眉，抬手动了下，秋凌云吓得往后缩了缩，结果却是陈薇只是将空酒杯给放到一边——刚刚感觉一阵雨下来，原来是因为陈薇拿了四杯酒。 秋凌云感觉耳膜鼓鼓的，如果是秋柔云他还能仗着曾经养育她的理由来教训，可陈薇这样不管不顾，陈雅像是看不见一样，如果他再去说什么，他相信陈雅不仅不会阻止，搞不好还会和陈薇一起上手。 脸色变了又变，秋凌云最后故意做出愁眉苦脸的表情来：“不管两位对我有什么不满，今天却是我们找回女儿后为她庆祝的第一个生日，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先让我女儿顺顺利利过完这第一个我们全家团圆的生日。” 他声音不大不小，先前的话筒被撞歪在地上，说出的话却还是多多少少被话筒扬声器给传递出去，一些不清楚具体经过的人就会先入为主，以为是陈薇和秋柔云故意找麻烦。 再一想，也是，秋家的小女儿被别有用心的人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第一个生日宴会还搞出这么大的问题。再看向秋柔云和陈薇的目光，就跟看不懂事的白眼狼没什么两样，连带着对陈家的印象也不太好。 人都是有偏向性的，尤其是于遥身后还站着一个秦言——有这么大的靠山，于遥都还要容忍秋柔云和陈薇，其他宾客们就对于遥和秋凌云更加同情了。 当周蓉饱含情感地喊了一声“小云”，宾客们对秋凌云的同情和对陈薇秋柔云的厌恶就到达顶峰，开始小声地和身边的人交谈起来，很快就有人说起秋柔云和唐震的风流事。 “像这样的人应当会很害怕失去曾经的生活，所以这个时候借着秋家搭上更高一层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我之前也听说过秋家最近不太好过，看来是有人专门针对。” “可惜了，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感恩图报的。” “她长得也算不错，绘画也很有名气，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非得去睡老头子，我听说唐震都六十了……这满脸褶子都能睡得下去。” “多少还是能理解，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再想过那种日子，可不就得用别的方法？” 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嗡嗡得几乎叫人听不见说话，秋柔云手里的酒杯早就被她不知道扔到哪里去，她冷眼看着秋凌云的所作所为，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 好半晌她终于确信，对方并没有任何愧疚，只想将她搞臭，就连摔倒都不忘该说怎样的话才能误导众人。偶尔对上的目光，也充满怨毒和失望，仿佛在怨恨她为什么不听话、不做个应声虫，在失望没有办法利用她。 秋柔云忽然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很可笑，这么久以来的执念到现在，像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意，就像是只有她一个人落入地狱。她以为会寝食难安的人过得很好，好到不忘记算计她。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耿耿于怀？！ 秋柔云看着秋凌云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周蓉就是在这时喊了她一声，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就对上周蓉复杂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似乎有心虚、有思念，但在喊过这么一声后，周蓉就再次低下头去扶秋凌云。 秋凌云不高兴地转过头死死盯着周蓉：“你叫她干什么？你以为她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有你这个母亲吗？！” 周蓉低下头，像是不敢和秋凌云争论，她着急忙慌地将秋凌云给扶起来，小声道：“我没有。” 秋柔云心里一片荒凉，她心道，是的，她永远都不会是周蓉的第一选择。从于遥回来以后，周蓉就再也没选择过她，哪怕她心底很羞耻得还藏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到了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 周蓉或许是爱她的，只是这点爱太少了，少到她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秋凌云从地上站起来，秋柔云深呼吸平复情绪，她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柔弱的声音从扩音器里扩散，听得所有人都骨头发酥，却又在听到内容时觉得心头发寒。 “父亲，您给于遥办生日宴会怎么把我给忘了呢？哦对了，是因为您把邀请函给送到唐家了，是吗？”不等秋凌云打断，秋柔云就继续道，“你不会想说，不是您送去的吧？” 一语双关，在场的其他人已经开始联想到之前听到过的一些传闻，有消息灵通的人知道的要更多一些。就连陈雅都知道的一些事，更别提其他人。当时秋家遇到的问题显然是有人特意针对，秋家撑过去时，他们还以为是秦家出的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秦家要整秋家，又要帮秋家。 现在被这么一说，所以逻辑就对得上了，秋柔云被秋家送到唐家做交易，所以才安稳度过那一次危机。让人没俩到的是，表面看上去斯文儒雅的秋凌云，竟也会干出这种过河拆桥的事。 前不久刚把“女儿”送出去，后脚就开始不认人，还刻意抹黑。 很多人都已经反应过来，之前秋凌云说的那些黏黏糊糊的话是为什么了，显然是想要趁这次机会堵秋柔云的嘴。 “……唐家的小辈们虽然不听话，但的唐先生的帮助下，我在唐家过得还算不错，也交到几个朋友。”秋柔云说着转过身面对这次过来的宾客，只是她脸上露出的笑让人看了有些头皮发麻，总觉得她像是已经疯魔了一样。 她说的话也很快被人明白，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唐家夫人了，不然也不会说唐家的其他人是小辈，毕竟她年龄也不大，真要论资排辈她也只会是小辈。 果然话一出口，唐家就有人嗤了一声，却没敢反驳和嗤笑，显然是有所忌惮。唐家的人都这样，其余人就更加不敢小觑秋柔云，心里猜测秋柔云在唐家到底有多少分量。 “只是父亲，你前面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秋柔云面带微笑地问。 她也不说话只盯着秋凌云，秋凌云被她看得发毛，当即稳住嗓音：“什么听不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才听不懂！” 秋柔云也不急着就反驳，等他骂完以后才幽幽笑道：“家里有监控，您不会不知道吧？可惜您太过自大，从来没在意这种事。” 秋凌云脸色一变，如秋柔云所说的那样，他太过自信也太过自大，虽然知道有监控但从来没有让人去销毁过，在他看来秋柔云是非常好掌控的孩子，好半天他才嘴唇有些发颤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秋柔云看向他，漂亮的眼睛只轻飘飘地瞥过一眼就转过视线，秋凌云想到什么，用力掐了一把周蓉，周蓉差点叫出声，对上秋凌云近乎威胁的目光后，她这才看向秋柔云，期期艾艾地喊：“小云。” 秋柔云便沉默不语地看向她。 周蓉好半天才说：“可不可以……放过你爸爸。” 什么“放过”？这女人到底会不会说话？秋凌云只觉得心中无名火在烧灼，又担心秋柔云翻脸只能强忍下来，跟着朝秋柔云看去。 秋柔云笑了一声，她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柔软的花瓣：“我今天不来，是不是求饶的人就变成我了？” 一时无人说话，周围围拢的人恨不得直接挤进来，可惜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只能勉强从几人的神情中辨认。 过了好一会儿，秋柔云像是心软一样，淡色的唇吐露道：“算了。” 这两个字一出来，秋凌云就是精神一振，心道秋柔云还是太嫩了一点，狠不下心。他早晚会让秋柔云为今天的事感到后悔。 秋柔云眨眼看向秋凌云：“只要爸爸好好把抱错的事给解释一遍，我就不追究了……”眼见秋凌云面露不甘，还想说些什么时，她不紧不慢地补充：“不愿意的话，那我只好跟其他人说说别的事，一起看些有趣的视频了。” 于是秋凌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秋柔云微微后退就要往旁边让一点，陈薇蹙眉道：“这样就算了？” 秋凌云连忙看向秋柔云，生怕秋柔云因为陈薇而改变主意，而秋柔云察觉到秋凌云的目光后露出意味深长地笑意：“毕竟是我曾经的父亲。” 一下子将人踩死有什么意义？就是要给他一点以为自己能翻身的希望，这样玩下去才有意思。 秋凌云不知道秋柔云在想什么，对于秋柔云这么轻易放过，他直觉认为是秋柔云的性格太过软弱，哪怕有唐震做靠山，做事依旧畏手畏脚，心道当初把她送给唐震的决定倒也没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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