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柔软的人,坐姿却总会把脊背挺直,时刻注意自己的礼仪。 秋柔云抬眸看向陈薇,眼睛像会说话,陈薇几乎是立刻就读懂她眼神里的意思,她转头准备让管家先去休息。结果吩咐完不见管家离开,反而是欲言又止地看向她。 陈薇挑眉,问他:“还有事?” 管家似乎下定决心,出于敬业地询问:“您拿的是去年陈先生在拍卖会上以两千万美金拍下的酒吗?” “这么贵?”陈薇有些诧异,但她不确定拿的是不是管家说的那瓶,只是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从酒柜里拿的,就是带锁的那一个柜子里。……不过确实挺好喝的。” 管家身影像是晃了一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检查酒柜,却又碍于自己的职业操行不得不停留在这里,继续受折磨地询问:“陈先生知道您拿了这瓶酒吗?” 陈薇微笑,坦率地过分:“我自己撬开的。我想他应该还不知道。” 管家深呼吸,欠身就想要离开,只是脚尖才刚动,他想到陈薇的惊世骇俗之举,就又问了句:“您就拿了那一瓶吧?” 陈薇笑意里带着些许恶趣味:“很遗憾,不止一瓶,您可以去清点一下。” 管家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了,连忙点头转身,离开时不受控制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感觉痛,太痛了。 陈薇目送管家的背影,收回目光看向秋柔云,就见秋柔云目光思索地看着管家离开的方向。陈薇问她:“你在看什么?” 秋柔云无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语气担忧:“管家叔叔心脏好像也不舒服。” 说完,两个人都想起之前在车上发生的一幕,本来还算不错的氛围瞬间又变得尴尬起来,互相不敢对视。秋柔云暗暗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说这么一句。 陈薇倒是先一步调整过来,她姿势颇为不在意地伸手抓住瓶颈,往另一只空玻璃杯里倒进清透的酒液,另一只手做出一个“请用”的示意,“来试试两千万美金的酒味道如何。” 秋柔云也没有拒绝,只是她品酒的模样十分地优雅、矜持,眸光被月色浸染上清冷。 陈薇静静看着,看到她柔软的红唇被酒液浸润时,这才缓慢开口:“好喝吗?” 秋柔云伸出舌尖将唇边的酒液舔进,露出矜持的笑容:“我不会品酒,觉得还不错。” 说着,她将酒杯放回桌上,估计是觉得有些冷,见到旁边有毯子就伸手拿起将自己裹起来,乌黑的长发被吹乱,她就伸出尾指轻轻一勾。 陈薇笑着说:“应该是比二十万美金的油画味道不错的。” 秋柔云一怔,当她对上陈薇带笑的眼睛时,两人就又一起笑出声来。 “你还挺小气的,我就说了那么一句,你记到现在。”大概是气氛缓和,秋柔云也跟着自然而然放松下来,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是刻意的绵软,更像是猫咪咕哝咕哝的声音。 陈薇打量着她的神色,察觉到她现在应该是心情不错,这才开口:“送于遥回来的是秦言?” “秦言?那是谁?”秋柔云疑惑地开口。 看样子她是不知道秦言的身份,秋家人也没有和她提起过,陈薇暗忖,一边将从陈雅那里听来的有关秦言的事都尽数说出来,“他俩好像转到一个班上。关系应该不错。” 不然秦言也不会送于遥回来,还真是声势浩大啊。 秋柔云的身影隐在昏暗中,清丽精致的脸上是明明灭灭的光影,她忽而轻轻一笑,语调里是柔柔的讽意:“怪不得。” 那浅浅的讽意又逐步转为浓烈的恨意。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75。】 …… “陈薇,我们在一起吧。就像于遥和秦言,像情侣那样。”
第87章 留宿 浓郁夜色的阳台吹过初春的气息, 还带有残冬消融后的冷意,将生动鲜活的人吹得心都冰冷,脸上只有麻木。 秋柔云精致的五官, 在这样半明半暗的露天阳台下,平白添上一丝浓郁的稠丽, 就像是歌剧魅影里妆扮鬼魅的美艶幽灵,她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睛里是浓烈到能将人灵魂也燃烧的复杂情绪。 是嫉妒, 又或是恨意。 这样的情感是落在陈薇身上也难以快速收回的程度, 她轻轻柔柔地笑, 又因浓烈的情感而显得脸庞扭曲,让她像是电影里某些悲情的反派角色。似疯似癫,是所有情感、反应都被尽数摧毁剥夺后的颓态与哀莫。 她还坐在那里,灵魂却是像在被一只无形利爪疯狂翻搅成碎片, 看上去还是完整的人, 内里早已七零八落。 眼里浓烈的情绪褪去, 她看向陈薇的眼神里透着期盼、希冀,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你会帮我的, 对吧?” “你说过的。”她语气肯定。 少女单薄的身体裹在厚重的毛毯,五彩斑斓、颜色活泼的毛毯也要被她身上悲伤的气息所掩盖,她的头发早已被风吹乱, 遮住叫人惊叹的容颜, 不着颜色的脸庞又被清冷月辉浸染。 夜色笼罩住所有建筑,只留下漆黑轮廓,以及不断被吹拂发出啪嗒声响的枝叶, 伴随阵阵带有初春料峭的夜风, 将玫瑰的特殊天然花香也带到阳台, 自然得就像是从少女身上散发出来香味。 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漂亮,在月色下,就像是被搅乱的一池透澈清辉,满是令人怜惜的脆弱。 白皙的手指紧紧抓着厚厚的毛毯,用力得指尖都泛红,连带被掐破的手心伤口再次裂开,带起紧密连绵的疼痛,可她根本没有察觉到这样的痛苦,只是专注地望着陈薇。 陈薇躺在舒适的躺椅里,像一只漫不经心正在饭后散步的大猫,一只手松松垮垮地抓着玻璃杯搭在扶手上,白皙的皮肤在月光照射下,就似枝头上的初雪般洁白,唯有指甲是微醺的粉色。按捺住透明玻璃杯身的指头像是被冰块、冻得带出暧昧的红痕。 她像是一点都不怕冷,穿着单薄的衬衣躺着,甚至还因为浅淡酒水熏腾出淡淡的热意。松垮的领口袒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皮肤泛出粼粼珠光般的光泽,整个人如同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散漫慵懒地窝在椅子里,修长匀称的长腿交叠着,就那样懒洋洋地与秋柔云对视,像是一幅意犹未尽的油画。她的目光所在,即是看向创作她的画者。 和秋柔云不同,她的眼睛永远都像是看透世人般,带着淡淡的嘲弄。 她没有马上拒绝,而是缓慢开口:“这样做,你就会开心吗?” 没有马上拒绝,但也没有马上答应,秋柔云却稍稍松口气,不知道是冷还是紧张,绵密厚重的痛苦将她压得无法喘气,她将毯子裹得更紧,张唇欲言,却又无法在陈薇面前撒谎。 开心吗? 又有什么可开心的? 她的手从毯子里伸出,抓住陈薇另一只放在扶手上的手。 软嫩、滑腻,像没骨头一样的触感,陈薇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又被秋柔云给用力抓住。她掀起眼皮朝秋柔云看去,对方直勾勾地看着她,唇角缓慢绽放出一抹清浅而又柔弱的微笑,带着根本无法承担被拒绝的、不容置疑的语气:“答应我。” 时间缓慢流淌,像是只过去一分钟,又像是过去一个世纪,风中传来女声无奈的叹息。 如同艺术品的手十分具有技巧地脱离秋柔云的抓握,又在下一秒翻转手掌——手心朝上握住秋柔云的手,完美无瑕、没有一丝瑕疵的手指镶嵌进秋柔云的指缝,与其紧密相贴。 “我答应你。”陈薇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与纵容。 相贴的手很快就感受到来自秋柔云手心的湿润,陈薇微微一顿,她抬起牵着秋柔云的手,目光从相牵的手落到秋柔云身上,语气温和,带着浅淡笑意:“很紧张?”出这么多汗。 等到她放开秋柔云的手才发现,秋柔云掌心里的不只是汗水,还有鲜血,以及明显是被指甲掐破的伤口。 这样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不言而喻,陈薇沉默下来。 最后还是叫来佣人,让人送来处理伤口的药和纱布。陈薇沉默地给秋柔云处理伤口,她低垂目光专注的模样让秋柔云看得痴了,思绪也很快游离在外。 “画家不是应该很在意自己的手吗?”陈薇平静地问她,言语间掀起眼皮看她,遂又垂眸,“还有竞赛……要是握不了笔,就早点和杨老师说把名额让给于遥。” 听到这话,秋柔云下意识就要蜷缩起手指,结果被陈薇用力地抓住,当药水被涂抹在伤口上时,秋柔云疼得皱起眉心,她轻轻地嘶一声,忍不住开口:“你轻一点。” 陈薇停顿片刻,手上的动作再度放轻,“知道怕疼,下次就长点心。” 话说到一半她就停住,心中不由嗤笑,旁观者总能比当事人更快放下。如果人人都能像旁观者那样说放下就放下,这世上也就没有痛苦这回事了。 安慰在痛苦面前太过无力。 秋柔云没有察觉到陈薇的停顿,她接着陈薇的话答道:“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不只是竞赛,是她要的所有,都不会轻易让给于遥。 只是这些话她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有意不再和陈薇聊这些,她转移话题开玩笑道:“这么点伤口,根本用不着上药的。”她调皮地歪了下头,只是神色又很快被疲态给盖住,就连俏皮的语调也跟着带上倦怠,“再晚一点,伤口都已经愈合了。” 陈薇皱眉,神情冷淡,“在意的人会担心。” 秋柔云愣住,她呆呆地看向陈薇。 陈薇已经处理好,用一层纱布裹好伤口,又朝秋柔云另一只手伸出手:“我看看另只手。” 秋柔云回神,她十分乖巧地将另一只手伸出,向陈薇展示自己的手背和手心,说话时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陈薇:“你看,没有伤口。” 陈薇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冷淡,看向秋柔云手的目光却很专注,她认真地检查过,这才满意点头,低声说了句,“倒也不是那么傻。” 秋柔云疑惑地问她:“你在说什么?” 陈薇却是放开她的手,把桌上的玻璃酒杯拿起来,将剩下的最后一点残留的酒液饮尽,开口:“处理好伤口就过来干点正事。” 秋柔云表情更加疑惑:“正事?” 不是她嫌弃陈薇,而是在她印象中,陈薇学习成绩一般,比年级上那个二世祖唯一好一点的是,陈薇容貌出色,在哪里都很吃得开;其次就是在家庭熏陶下自然而然,举手投足间带出的贵气,只要她愿意,很多人都想和她做朋友。 换句话说,陈薇只有一副好皮囊和优越的家庭背景。要说正事,就跟天要下红雨一样好笑。 陈薇却是点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她朝秋柔云伸出手来,语调漫不经心:“快点吧,女朋友。” 秋柔云本来还在胡思乱想陈薇能有什么正事,猝不及防听到陈薇叫自己女朋友,只觉得心脏猛地一跳,脸也跟着有些发热。她从凳子上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裹着的毛毯太热,让她浑身都有在发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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