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白没想到秦知锦来儿科,竟然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抱歉道:“对不起……” 夏时白觉得自己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还有些睡意,现在听完秦知锦的话,根本睡不着。 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坏了。 毕竟原著小说里面好像并没有提及过秦知锦,连名字都没有出现过,应该是好人。 夏时白愈发觉得愧疚,人家把床让出来,还给她干净的衣服换,结果自己反倒是先入为主,提防着秦知锦。 躺在长椅上的秦知锦早就陷入自己的情绪里,对于夏时白的愧疚毫无察觉,一想到调到这家医院之前的痛苦,秦知锦的太阳穴就抽抽疼,伸手压着穴位轻揉,妄想将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从脑子里清掉。 “早点睡吧,等天亮,我打卡交接完,就送你们回去。” “谢谢。”夏时白轻声说完,房间里便陷入寂静。 毕竟秦知锦先前还参加过抢救,高度集中精力的工作状态,疲惫只会更甚。夏时白闭上眼,没有再继续闲聊。 没一会儿房间里面的几人都陷入沉睡,安静得很,除了医院窗外树上时不时传来哀怨的鸟鸣声。 · 夏时白是被一阵嘈杂的争吵声闹醒。 一睁开眼,就看到夏遥舟缩在旁边盯着她看,小手还举在半空,似乎是在描绘夏时白的五官轮廓,被抓个正着,小朋友赶忙像地鼠似地往被子里面钻,越深越好,尽可能地将自己藏起来。 一点也不想让夏时白发现。 夏时白好笑地看着被子里鼓起的一团,隔着被子轻轻拍了下,还没来记得说什么,门就打开。 尖锐的女声从外面传进来。 “你们就是黑心的医院,我儿子那么小,一直在哭,他疼得难受啊!你不给他看病就算了,还把我们往外赶!” “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负责任的医生?!小朋友发烧到滚烫,你还说没事让我到外面排队等叫号,你是不是没心啊?是不是没孩子啊?生出来的孩子早死是吧?见不得别人生儿子的!” “……” 秦知锦提着早餐从外面进来,赶忙将门关上,把争吵声隔绝在外面。她刚把早餐放在办公室桌子上,病床上的被子就冒出一大一小两个人。 夏时白手撑着床坐起来,带着被子往后走,缩成团的夏遥舟无处可躲,双手捂住脸颊,好似在告诉别人——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实际上手指间的缝隙巨大,露出一双黑葡萄,直勾勾地看着进来的秦知锦。 “先刷牙,我交接班已经完成了,等外面吵完,就送你们回去。”秦知锦俨然是把办公室当半个家了,办公桌下面的抽屉一拉开,里面摆满了一次性牙刷牙膏,还有没拆包装的毛巾。 “好的,麻烦秦医生了。” 夏时白将散开的头发重新扎好,刚想伸手帮夏遥舟整理,原先捂着正脸的小姑娘,现在双手捧着脸颊,默默地往旁边移动,靠着墙,完全没打算让夏时白碰自己。 夏遥舟的小嘴一张一合,念念有词。 夏时白都不用聚精会神,也能听清楚夏遥舟在嘟嘟嚷嚷念叨什么。 “我是一颗蘑菇,我是一颗蘑菇,我是一颗蘑菇……” “……”三岁的小朋友,还真的是……与众不同。 至少现在夏遥舟的状态,硬要让夏时白跟自己在书里面看到的半完美女配匹配上,还是有些困难的。 夏时白也没硬要夏遥舟做什么,想要纠正小朋友做得不对的地方,需要花费时间。十年育树,百年育人,专门教导孩子的教育机构尚且要花费十几年的时间,在孩子生命中起重要作用的家庭教育更是急不来。 夏时白将自己收拾干净,拿着未拆封的牙刷问夏遥舟,“舟舟要不要刷牙吃早餐?” “阿姨给你买了米粥和奶黄包。” 夏遥舟昨天晚上就没吃,极度惊恐害怕,又发烧烧了一晚上,现在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睁开眼的时候,肚子就在唱空城计。 按理来说,她应该叫醒夏时白,给她找吃的,但夏遥舟没有。 因为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乖的,会惹到夏时白。如果夏时白又生气,觉得她不乖,肯定是不会要她的。妈妈会跟以前一样,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面,不管不顾。 然后林姨会回到别墅里面,照顾她。夏遥舟还是会过上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三岁的小遥舟手短腿短,四肢纤细,专门给儿童看病的病床是量身为儿童定制的,高度没有成人的那么高,但她依旧觉得这床跟“大树”没有两样。 夏遥舟很饿,可又很纠结,生怕自己叫夏时白过来抱她的行为,会让夏时白不高兴。 可她真的好饿,饿到说不出话来。 夏遥舟紧抿着唇,小手抓握在一起,可怜兮兮地看着夏时白,犹豫不决。 小朋友的心思写在脸上,鼻尖红红的,眼睛更是跟蓄水池似,下一秒就要开闸放水。 夏时白看得无奈,连忙走到床边,朝夏遥舟伸手,果不其然怀里拱进一个浑身热乎乎的小姑娘。 夏遥舟紧抿嘴巴,小手指着没有拆封的牙刷,一言不发。 “刷牙?” 夏遥舟闻言点头。 夏时白抱着轻轻的小姑娘走到洗手池边,单手拆出牙刷,挤牙膏沾水一气呵成,递过去给夏遥舟。 小小的手抓着成人牙刷,多少有些不对劲,牙刷头也比儿童牙刷要大,但夏遥舟格外熟练,也不排斥,由着夏时白抱着自己站在洗手池的边沿上。 她刷牙的时候还歪着脑袋,小身子一拱一拱,整个人撇过身子去,不让夏时白看自己。 伸手扶着她,怕人摔跤的夏时白:…… 看书的时候也没发现女配的洁癖有这么严重啊。 原来不开口说话不是因为太缺失安全感,而是因为小姑娘嫌弃自己没刷牙,觉得自己脏脏的。 第6章 夏遥舟刷完牙,便想自己下去走,因为她更习惯自己来。还没张口将自己想要说的话表达出来,就被夏时白用撕成一半的奶黄包堵住嘴巴。 夏时白看穿眼睛转啊转的小朋友在想什么,无奈道:“昨天出来,鞋子都没穿,只有一床小被子裹着。这里是医院,到处都是细菌,脏死了。” 果不其然,夏遥舟被脏这个吓到蹙眉头,手捏着奶黄包小口小口地咬着,已经打消了自己等会儿要下去走路的想法,乖乖地坐在圆凳上晃着腿。 夏时白微微踮脚,用膝盖抵着夏遥舟的后背,一边喝粥,一边伸手虚扶着她,担心小朋友在圆凳上平衡力不好,摇摇晃晃,没坐稳从上面摔下来。 夏时白忙得很,夏遥舟也不多让。 只是她的忙碌,就是眼睛忙,时而睁着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秦知锦,时而小心转着眼眸,打量坐在自己旁边吃早餐的夏时白,心里面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就好像不大的屋子里面充满了鲜花,有股膨胀的愉悦感。 但她只敢悄咪咪看夏时白,一有风吹草动,就挺直腰身,视线集中到奶黄包上。 仿佛在吃的不是一块一个的奶黄包,而是山珍海味,要认真且慢慢地品味。 秦知锦习惯在路上边走边吃,因此她买的甜包早就在路上吃完了,一碗粥也捧着喝了好几口,就没了食欲,手托着腮在发呆,听着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小,心里也大致对之后的处理有了猜想。 偶然间回过神,秦知锦捕捉到坐在对面的小姑娘在看她。 吃两口包子,小嘴嚼吧嚼吧,眼睛跟巡逻一样盯着她和夏时白看。一旦秦知锦跟她四目相对,小姑娘就跟被定住一样,腮帮微微鼓起,一动不动。 老僧入定般。 秦知锦一将视线挪开,夏遥舟又开始咕叽咕叽地嚼包子,一小半的包子,硬是吃了好一会儿。 秦知锦忍俊不禁。 夏时白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早餐吃完,擦擦嘴,一扭头,好家伙,便宜女儿半个奶黄包还有一小半,搁这当拉磨的小驴,一圈圈转呢? “嚼二十次就吞下去,别一直在嘴里面嚼,嚼得腮帮会变形。”夏时白拿勺子舀了小米粥,夹在碗边缘凉了一会儿,见夏遥舟又嚼了十几下没咽下去,直接伸手捏捏她的脸,“快点吞,在嘴里面熬粥呢你。” “唔……!” 夏遥舟皱着眉头,瞪眼看向坐在旁边的夏时白。 瘦瘦的脸颊上本来就没挂多少肉,夏时白轻轻一捏,脸颊上的肉就撞到牙齿上,连带着咀嚼的动作都慢下来,捏着奶黄包的手腾在空中,着急,但是又弄不过夏时白的样子,显然比先前要生动活泼许多。 “吞下去。”夏时白无视夏遥舟的大眼瞪,又捏捏她的两颊,看到小姑娘敢怒不敢言地慢慢吞下去,抓住机会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口粥。 夏遥舟:“……” 一而再,再而三,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 等夏遥舟被塞到第五口小米粥,她赶忙跳下凳子,绕过夏时白,往秦知锦怀里钻,被顺势抱起来后,背对着夏时白,独留一个背影给人。 将自己的拒绝拉满。 夏时白瞧着夏遥舟的小模样,不由地好笑,手握着塑料勺子问道:“还吃不吃?” 夏遥舟闻言,轻哼一声,朝夏时白探过头的反方向扭身子,瘦瘦小小的身躯被秦知锦小心地护着。 秦知锦连呼吸都有些紧张,手贴着的身躯温温热热,一呼一吸,都没有几两肉,能够直接摸到夏遥舟的骨头。 秦知锦沉默片刻,小心地探手摸向夏遥舟的小腹,轻按了下,“这里疼吗?” “疼。”夏遥舟皱着张小脸,点点头,但很快又摇头,“不是……不是很疼,就一点点哦。” 夏遥舟的唇边还沾着米粥,睁着眼可怜兮兮地看向秦知锦,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 秦知锦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擦干净嘴边,抬头和夏时白说:“她应该三餐很久没有正常吃过,对食物的需求也比正常小朋友少,看表现,有一定程度上的生理性厌食。” “这孩子你们到底是怎么养的?如果不想养,当初就大可不必生。没出生的时候,想要她消失轻而易举,没必要等她出生后这么折磨她。” 秦知锦有些生气,昨天她看夏遥舟瘦瘦小小的,还以为是小朋友的正常挑食,再加上有被子裹着,也没察觉夏遥舟发育情况在同龄人的平均水平线之下。 夏时白心里面被骂得委屈,但也清楚秦知锦说的是事实。 夏家对于夏遥舟并不关心,也不在乎。因为夏遥舟的出生,他们失去了相伴二十多年的家人,对一个身上留着另一个渣男血液的新生儿,没有将恨的情感转移过去,给口饭吃,夏家便觉得自己已经够可以了。 只是原主没有想到自己自以为的“可以”,与儿童的教育相违背,让夏遥舟的童年过得非常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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