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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成晔点点头。 但他心里还是有着说不出来的顾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尹晴沅几个的讯珠，给他的反馈很是异常，就像是在身边但是却又不在身边一样。 不过金长老说的也有道理。 陈家村这里本来就已经不只是一个小村子的事了，这时候她们自己发现了什么和他们分散也是很有可能的，自己还是不要过于担忧了。 相比于尹晴沅她们，金长老其实更忧心顾成晔。 他看着顾成晔刚刚施法后又变得面色有些苍白的顾成晔，忍不住问道： “顾贤侄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如果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可千万不要硬撑！” 顾成晔点点头。 他刚刚施法后，虽然感觉自己的灵脉似乎是又开始阻塞了，但总体来说，还没有到使不出来力的地步，他自己会看着点的。 况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学子们的触动，他觉得困着他的道心有了一点松动，似乎要升出什么新的感悟来。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显现苗头，他也说不好是什么东西，所以就先不与金长老说了。 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将注意力又放回了学子的身上。 此时学子们，确实兴致高涨地顶着夜色寻找着那些邪气产生的源头，而且还真的让他们给找到了几处。 “快来快来，你们快来这边看！”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惊呼，然后就是有学子召集大家的声音。 在他周围的学子们迅速循着声音朝他靠拢，金长老和顾成晔也朝那边赶去，谨防有什么危险。 “天呐，这是什么东西，是人的尸骨么？怎么能有这么多！” “好像不只是人的尸骨吧，我看那个像是羊的头，我家养过羊，应该不会认错。” “不管是什么尸骨，这里有这么多骨头就很有问题啊，快把这一片都清理出来看看！” …… 已经就近赶到的学子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而后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当即就要决定把这一片地方全都挖出来看看到底是有多少。 他们的动作倒是也很快，几个年轻人用手里的工具，有的甚至直接用自己的佩剑去挖土，很快就将这里掀了个底朝天。 然后，赶到这里来的学子全都惊呆在了原地。 “妈妈呀，这，这也太夸张了吧，这是把这县里的牛羊全都埋在这里了吧？” 有学子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但更多的人都还是沉默。 无他，这规模实在是有些过于大了，而且这些骨头，不只是家禽牲畜的，里面还有人的尸骨。 这场面，无论放在哪里，出现在哪一刻，都是令人发指的。 “实在是太残忍了，太残忍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 有感性的学子眼眶已经通红，捏紧拳头似乎在寻求一个答案，但现在在场的人，没有人能够给他这个答案。 “万物坑啊……” 金长老在远处看着这里的情形，也不知悲喜地慨叹了一声。 其实他们从来到这里在遇到的这么强大的邪气之后，金长老他们心里就已经有了点心理准备了，知道这里必定是有个什么巨大的深坑，才能产生如此浓厚的邪气。 但此时亲眼所见，他们还是免不了生出一种同悲之感。 这么多的生命，下手之人确实过于狠毒与薄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人，能做下这种事情。 从学子们之中有了解万物坑机制的人，正在向学子们解释万物坑的运行机制。 学子们忍着悲痛，先将阵眼处的尸骨处理干净，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将那几块头骨擦干净后，几个人一起捻诀清除掉它们的瘴气，然后又用攻击法诀，让它们碎裂成灰。 学子们自发搞起了轮换，看着谁灵力不支后，就换着下一个人来。 就这样一边由人测算着阵眼，一边有人净化消灭，这一处万物坑的邪气源头，被学子们清理个干净。 但学子们的脸上并没有多少高兴之意。 因为，这里面所有生命的尸身，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了。 万物坑的最阴邪之处，就在于这坑里的所有阵眼都是由生物的头部所镇的。要销毁，也必须将这些头全都灰飞烟灭。 设置万物坑的人就是有这样的恶趣味，他就是要让这里所有的生命永远不能获得自己完整的尸身，这样才能极大的产生邪气。 或者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相当好玩的事。 但对于有良知的修真者来说，这实在是过于残忍，让人憎恶的行为。 不知道是由哪位学子先开始，一一将那些堆在一起的骨头分类捡出，大家都开始默默地将这些骨头分类。 有人用法术将泥土捏成了个牛头，安置在了自己刚刚拼好的牛骨身上，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其他学子见了纷纷效仿。 有捏兔子头的，有捏羊头的，有捏狗头的，只有人的尸骨，没有人动过。 毕竟为自己的同类捏头骨，这群年轻的修士，还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 “让我来吧。” 众学子看去，就见顾成晔从人群中走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刚刚捏好的人脸头骨。 那表情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让众学子一时都有些晃神。 他轻柔地将那个人脸头骨安置在一副人形骨架上，感叹了一声， “今天，是你们给我上了一课。”
第108章 天馈……还差一点 学子们不明白顾成晔是什么意思，但金长老作为此时最了解顾成晔身体情况的人，最先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猛地看向顾成晔，发现顾成晔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附上了一层金光，看起来就像是——神的悲悯。 金长老神情一震。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他在顾成晔身上感受到确实没错。 难道说，顾贤侄的机缘，就在这里？ 金长老不太确定，但他看到在顾成晔的带领下，许多学子也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障碍，认认真真地为那些还没有头骨的人身们，加上了适合自己的头骨。 这是一项十分巨大的工程。 当黑夜不知不觉地过去，黎明划破黑暗，光明重新弄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时，所有人发现，这些尸骨上，都泛起了莹莹的光。 它们慢慢地凝聚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白点，慢慢地飘上了空中。 不知道是不是在场所有人的错觉，他们好像听到了从遥远之处传来的厚重的钟声，像是大地的悲悯，又像是母亲的温厚，迎接着这些归家的旅人。 学子们的面上，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这是……” 有些有见识的学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却不敢说出口，因为他觉得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不敢置信。 千百年来，已经很少能有人做到这一步了。 但金长老，却不畏惧这些。 虽然他的脸上也满是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欣喜、激动。 这是什么，这是天馈。 这么多年过去了，天馈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他们这些老家伙甚至以为天馈不会再有了。 可现在，天馈出现了。 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天道回来了？ 金长老又想起南霄宗宗主的断言与计划，喃喃道： “荧羽啊，还真是让你给，赌到了。” 天馈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但足以彻底清洗干净这一片天地。 学子们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面前的空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觉得这口空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香甜，而且还挺滋补的。 累了一晚上的身体顿时就腰不酸了腿不疼了，马上就还能再去挖十几个大坑。 不过因为天馈，那些尸骨们也都消失不见了。 学子们望着空空荡荡的天地，朝着不知名的地方鞠了一躬，算是对他们的送别了。 “顾讲师，我们……” “嘘！” 有弟子想要叫顾成晔一起回去，却被他身边眼疾手快的弟子拦住。 他这才注意到，顾成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入定了。 众人只感觉到他的修为在不停翻涌着，别的什么也感觉不到，但莫名觉得这一次入定，对顾成晔挺重要的。 于是众学子，都不怎么敢打扰他。 正好在这个时候，有其他学子的声音传来，说是发现了人的踪迹。 于是众学子也不敢再围着顾成晔，和过来的金长老打过招呼后，就纷纷朝出声的方向赶去。 他们可没忘了他们是来解决陈家村的问题的，如今终于有了人的踪迹，那他们可不得赶紧去问问看是什么情况。 顾成晔，此时正在问道中。 受学子们的感触，也受此次万物坑的启发，顾成晔的无情道突然就有了松动。 他似有所感，顺着本心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然后就被天馈拉进了问道中。 他听见天道的声音问他生灵涂炭、万物喜悲，他也顺着现在的本心所回答，但还是不够。 “同悲同喜，同憎恨同愁苦同安乐，百味有缺，还需体验。” 天道在做了这个结论之后，顾成晔也同时睁开了双眼。 金长老第一时间有些紧张地问道： “怎么样？” 顾成晔摇摇头。 他现在只开了同情道与同心道，距离完全还差三道。 无情道，当真是玄妙无比。 金长老有些失望，但还是拍拍顾成晔的肩膀安慰着顾成晔。 但顾成晔现在，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沮丧。 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了前进的方向。 与此同时，处在真实陈家村的尹晴沅似乎是若有所感地朝着远方的天际处看了一眼。 洛婉依注意到了，便问道： “怎么了，晴晴，你感受到什么了么？” 尹晴沅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也说不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心情忽然就酸酸涨涨的。 于是尹晴沅便朝洛婉依开玩笑道： “没什么，说不定是其他人发现了什么宝贝，高兴的心情传到我们这里来了呢！” “那我们确实要羡慕羡慕他们了。” 洛婉依见尹晴沅这样说，也没有去追究，反而顺着尹晴沅的话说道， “咱们这里荒无人烟，走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遇到，看来确实是听倒霉的。” “等等，依依，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咱们不会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吧？” 尹晴沅忽然顿住了脚步。 这可不是她杞人忧天，实在是因为这地方太诡异了。 找不到阵法的存在，自然也就没办法推断阵眼的所在，就连尹晴沅和卿仙子两人用算筹卜算的法子都行不通了，这实在是令人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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