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石通判天生的亲和力,这都是与生俱来的。” “可老神棍两样都不沾,他的天赋在于死不要脸和装神弄鬼。” “哦,还有就是吃了没够,贪图享受。” 萧长宁越发不能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了。 谢凤仪说的是国师吗?明明说的是痞子无赖啊。 她捋了下谢凤仪的话,发现有的地方对不上,“国师大人不是也出身富家吗?因被师父游历时看到与道门有缘,这才收为徒弟的。” “屁的个出身富家。”谢凤仪不屑的哼了声,“他是山野出身,家中父母本就是无赖泼皮,他小小年纪时有样学样也学了个六七分。” “后来他师父游历到那病了昏在路边,他爹认出了是正一道的人。就将人给弄回家了,准备挟恩以报敲点银子。” “回到家和妻儿一说,老神棍蹦起来了,他那时小,还幻想着修道能呼风唤雨呢,就非要跟着修道。” “他那父母倒是也真宠爱他,还真就依他。” “等那倒霉的牛鼻子老道醒了后,一家子配合着卖惨,所有手段齐上阵。” “然后老神棍就一跃成为了正一道长老的小弟子,要说道门真本事,他是真没几分。” “倒是唬人的花架子,他学了个十成十。” “当时在陈留还想唬我,让我给挂树上不到两个时辰,就原形毕露了。” “不知道他回京后是如何和皇上说的,但我猜他绝对没少天花乱坠的胡吹。” “他刚才躲起来,估摸也是怕我揭穿他真面目。” 萧长宁:“……” 她现在的心情非常的复杂难言。 在回来的路上,她就想着要偷偷去找国师一趟。 然后在听了谢曦说的关于她命格之说后,她更想要找一找了。 可眼下听谢凤仪将国师老底扒了个精光,她不知道还该不该去了。 她刚想惯性的叹口气,叹到了一半,她察觉到不对来,“你怎么对国师的老底知道的那么清楚?” 能当上国师,皇室中自然是去查过国师根底的。 她所知晓的版本,就是皇家查出来的。 “阿宁啊,你可知道士族为何能历经千年不倒?”谢凤仪抬眼看向前方,语声淡然,“是因为世家人能够把控左右天下大势。” “那他们又用什么来把握呢?用嘴,用家里的藏书吗?当然不是了。” 她抬起手在空中一抓,“是身安于一室之中,手握着天下间所有的消息。” “上至王公贵族,豪门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山野村夫。” “世上事只要只有我不想知道,没有我想知道却无法知道的。” “我足不出户,只凭一手执笔,寥寥数字放出,便能搅动的整个天下风起云涌。” “便是皇位上坐着的人,我想要他当个聋子,他就什么都听不到。” “我想让他看到盛世繁华,哪怕出了宫门便是尸山血海,他照样一分不能知晓。” “这,就是真正的世家之威。” 萧长宁听的后背一冷,在那样的朝代中,天下算什么,皇室算什么。 说难听些,不过都是提线木偶,是世家豢养解闷的玩意儿罢了。 以前她只是通读过过史料,有所知晓。 如今听谢凤仪说来,才恍然发现她所知的不过十之二三。 谢凤仪看她肃然的脸色笑了笑,“不过盛极必衰是天理循环,如今的世家和那时比起来,真是没的可比。” “不过破船也有三斤钉,不能天下尽知,可挖一个曾经是世家暗子的后人详细信息,还是易如反掌的。” 她话说的轻飘飘,对于萧长宁却无异于炸雷一般。 他们萧家皇室的国师,祖上是世家的暗子? “别震惊,这很正常。”谢凤仪捏了捏她的手,“想知道天下消息,就必定会有人去打探。” “暗子也是那时埋下的,对应不同人群所放。” “世家会暗中让暗子维持生计,过不会太显眼,又不会太糟糕的日子。” “而世间每一个人的出身,都是有出处的。” “什么都好改,唯独祖宗是最不好改的,也没人闲的没事给自己换个祖宗。” “国师的祖上再往上数个四五代吧,做的就是暗子。” “这些人都是要归档在主家的。” “很不凑巧,他祖上做的是王氏暗子,反手一查便查了个清楚明白。” “他就是再想瞒,也是瞒不过的。” “那……我父皇知道吗?”
第108章 你有没有思念我 萧长宁问的很没底气,甚至都觉得其实不用问。 “当然……”谢凤仪语调扬高了些,“不知道了。” “纵然是前几辈儿的事,早已算是老黄历了。” “可皇上若是知道国师祖上是世家的暗子,也会多思多想多虑的不是吗?” “就比方说你现在,不就是已然泛起了膈应和想法了吗?” 萧长宁没做声,她确实心中不太舒服了。 “所以说这件事儿,没有必要让你们皇室知道。”谢凤仪挽着萧长宁朝着永安宫方向走,身后的轿撵也不远不近的跟着。 “士族无意霍乱朝纲,或者说眼下暂时不会。” “国师的存在和身份,也左右不了什么,他最多就是个老骗子罢了。” “甚至谢氏和皇室联姻交易,都不是他作为中间人来推动的,而是他的掌门师叔。” “他就是个吉祥物被摆在那里罢了,皇上未必真的信重他,只是老神棍想讨人欢心时还是很会的。” “皇上在朝上生气的时候比高兴多,有老神棍在一边溜须拍马舒缓情绪,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萧长宁并没有她这么乐观,回头看了眼紫宸殿方向,眼中有几分晦涩情绪,“你的命格,我的命格,他都批过……” “他会看个屁的命格。”谢凤仪再次说了句粗话,“是正一道的牛鼻子看的,不过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而已。” “老神棍靠着嘴和装神弄鬼把一元教给踩了下去,让正一道成为了大梁最正统香火最盛的道门。” “道观里的牛鼻子们嘴上不说,心里高兴的很。” “你千万不要以为修道之人都清心寡欲,不恋栈红尘。” “他们再是修道,也是人,不是神仙。” “只要是人,就有所求,有所欲。” “正一道和一元教明争暗斗多少年了,面上大家都为修道人,你好我好大家好。” “背后都在每日三问吾身,对方掌门今日得道了没,对方长老今日得道了没,对方到底什么时候能得道上天。” “然后老神棍就和他的掌门师叔一明一暗,一个靠道门正统的本事,一个市井无赖的本事将正一道推成了国教。” “原本平分秋色,斗得如火如荼的局面,一下子成了一面倒。” “一元教如今在京都,不,乃至大梁境内,香火都还抵不过佛门的。” “所以你不要拿他当回事,等我今晚带你去找他玩,让你看看他真面目你就知道了。” 萧长宁已经不想看国师真面目了,她的思绪放在了刚才谢凤仪所说的道门正统上。 国师批不了命格,给她解不了惑,正一道应该是可以的。 找机会一定要去一趟正一道,她在心里下了决定。 然后一抬眼,发现她们已经离着永安宫不远了。 她看了眼身侧的谢凤仪,她正在带着她朝着永安宫走,半分生疏之色都没有,仿佛是走在陈留的安堂里。 好像不太对,就算是谢凤仪看过皇宫的舆图布局,也不该走得如此熟悉。 “你知道永安宫具体在哪?” “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梦里告诉我的啊。” “……” 萧长宁败退。 一旦和她的梦牵扯上,就不能以常理论之了。 “咱们的宫殿,我记得最清楚了。”谢凤仪说着话时,语气里掩不住的喜悦开心。 前世里永安宫前后住了她们两个,可她们从来没有共同居住过。 现在她们终于可以一起住在永安宫中了。 等离着永安宫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时,看着上面的三个鎏金大字时,她欢呼一声连蹦带跳的跑了过去。 宫门前站着等着给公主接风见礼的奴婢们:“……” 萧长宁也快走了几步,挥挥手,示意她们起来时,她也一步迈入了门中。 恰好就看到了谢凤仪正一把抱住了正殿门庑廊下的廊柱。 “小红,我们又见面了,我好怀念你啊,你有没有思念我。” 嚷完后,转身又去抱了另外一根,“小红啊小红,我对你的思念和那边小红的是同等的,你不要吃醋啊。” 萧长宁:“……” 她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请太医院判来看看? “阿宁,快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谢凤仪一手对着萧长宁招手,一手拍了拍抱着的廊柱,“我给咱们宫中的所有物什都起了名字。” “这个廊柱呢,它叫小红,另外一个呢,也叫小红。” “你一定要问我,为什么要取一样的名字是吧?” “我很骄傲的告诉你,这代表了我是个公平公正不偏不倚之人。” 萧长宁:“……” 不行,真的得让院判来看看。 谢凤仪已经松开了廊柱,又提起裙子走到庑廊下,弯下身子点了点正在怒放的海棠花儿的花瓣,“小海啊,很久不见了,我也很想你哦。” 进来的太监宫女们都在一脸呆滞的看着谢凤仪。 萧长宁不发话,他们只能规规矩矩的站在萧长宁身后一声不吭。 “阿欢,我们先进屋吧。”眼看着谢凤仪在蠢蠢欲动,大有想去庑廊跑一圈的样子,萧长宁过去将人给拎进了屋。 再不将人给弄进去,明天大概宫里就会传遍谢氏女入宫后直接疯了,满宫的乱窜的传言。 “好好好进屋,咱们去看大木,大红,大千。”谢凤仪合不拢嘴儿的乖乖跟着萧长宁进了屋。 听着她嘴里的名字,萧长宁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一进正殿…… “啊,大木啊,我很想你们啊。”这是她殿里的高几和案几。 “哎呦,大红啊,我也同样想你们。”这是她殿里的红漆殿柱。 等到绕过前堂,进了内室,谢凤仪一个飞扑,“啊啊啊,我心肝儿大千,我来了。” 她抱住了床的床柱,脸贴在幔帐上,一脸的兴奋,“我的大千,我最想的就是你了。” “对他们的思念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你思念就是时时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一浪更比一浪高啊。” 萧长宁一脸的木然,谢凤仪大概是真的疯了吧,那就等她先疯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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