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知道的,我们会吹嘘自己,会夸大,会无论何时都充满了自信,更会在某些时候避重就轻,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无所谓。” “这其中自然是有水分,但不会太大。” “从我们嘴里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不会是毫无底气和根据的吹牛。” “当我们去做一件事时,你对我们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之时有所怀疑时,那我们至少也有六十。” “而有这些把握,在很多时候就足够了。” “比如就算是不能功成,也能让自己能立于不落到山穷水尽之地。” “是以你不用多担心小镜子,他就算是在咱们回去时没有在家中等着,也会很快就回来。” “我对他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萧长宁靠在她的怀中,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话。 谢凤仪搂紧了她,知道要是镜非子真的因此而出了什么事,萧长宁心中会很自责。 因为是镜非子代替了她,一向心底最是柔软良善的公主,只习惯自己为他人付出,最是不想让别人因她而出现任何不好之事。 回到府中时,她们不出意外的对上了看似面色平和,实则压着怒意的谢曦。 “谢欢,道经抄完了吗?”谢曦声音淡淡的,听着好似不喜不怒。 谢凤仪脖子一缩,完蛋,谢曦又真生气了。 她上次抄了没多少,就被送出了京,之后谢曦再没有提。 她还想着这件事儿自然而然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谢曦从来没忘,这会儿又给拉出来惩罚她了。 但下一瞬她底气又上来了,“道经不道经的先放一边,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事关京中的消息,为何对我还遮遮掩掩?” “我出去一趟回来,京中什么消息动向都不若以前那般立时就能清楚。” “哥哥,你一面瞒着我,一面又要指责我行事鲁莽,我冤不冤啊。” 她们出京之事,是她气性上来了,想也没想就去了。 可在回来的路上她也想了,还是因为她对消息的不够把握。 佛门领军之人从南边到了京都附近,她不知晓。 空忍何时搭上了玉凌子,她也分毫不知。 但凡她能知道中间的来龙去脉,心里也会多有思量。 “是你自己没有问。”谢曦盯着她,面上笑意早已敛起,“消息从来没有对你隐瞒过,是你回来的两日压根没空出来去捋去看。” “青黛也被你支使的团团转,没法空出来将近期所有消息全部做出汇总,再将最重要的挑出来告诉你。” “你只是手中握着的筹码不少,故此认为如今的局势都尽在掌握之中。” “心中有无比自信的认定,京都只要有我在,是绝翻不出浪花来。” “这种笃定在听到我将盗天机之人差点一举功成都覆灭之后到达了顶点。” “于是,你在听到一桩牵动了阿宁情绪,让她无比愤怒之事时,并未如之前行事一般去推想一番,而是直接由着性子行事了。” “这来源于你的自信,更源于这两日的风平浪静和盗天机之事的刺激。” 谢曦声音清朗悦耳,语气里却透着冷厉和斥责之意,“谢欢,今日若是失踪的是阿宁,你想过要如何面对吗?” “佛门德高望重之人现身京郊附近,并且还要保下盗天机之人,这还引不起你的警觉?” “你最近日子过的太好太顺了,让你整个人都松弛了。” “但你要记住,我们所做之事,最容不下的就是松弛。” “因为我们如今在做的这件事,并非一两日的顺风顺水,就能代表我们会赢到最后。” “任何看似不起眼的一件事,都可能引起一些巨大反应,从而影响到整体局势。” “明日五公主婚宴后,你回府闭门三日专注抄经。” “何时抄明白了,何时再来我面前。” 谢曦说完话,径直拂袖转身而去。 倚在柱子一侧看完了兄长训妹全程的黎鸢给了她一个‘我现在也惹不起这个发火男人,你还是乖一点吧’的眼神,跟着也走了。 从谢曦开始训斥起,谢凤仪神色就从脸上写满了不满不服气,变得逐渐平静了下来。 谢曦走了后,她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只轻握了萧长宁的手,对她摇了摇头,止住了她要说话的念头,“阿宁,我们先回去吧。” 萧长宁欲言又止了下,还是听了她的什么都没说,和她一起回了房。 “不早了,咱们早些洗漱休息,明早还要早早去五姐那里。” 谢凤仪神色如常,一点异样都没有,语声也和往日别无二致。 萧长宁目光落在她脸上来回梭巡,谢曦刚才说的话,远比打谢凤仪一顿还要重。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第667章 这是我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 谢凤仪确实没事。 她只是清醒了,从一种飘飘然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了。 大概从萧长宁出京找她之时,过于美好和喜悦的情绪就让她沉浸到了其中。 心中的满足和强烈的欢喜,还有行事的顺利和对事务的掌控,足以让一人的理智看似还存在,实则已然逐渐远离。 今日这件事要是发生在萧长宁去追寻她之前,她即便是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也不会在听到一瞬之时就带着萧长宁赶赴过去。 那并不是她会有的行事风格。 空忍的出现,就是最大的反常。 她那时想的不是这件事存在异样,也不是去查空忍怎么就突然南方跑到了北方的京都来。 她想的是如此不长眼的老和尚,既然他不想好活,那她就送他去成佛。 在那时,她真的什么都没想。 但那是不对的。 她怎么能不想呢? 他们在以江山皇位为棋局,下一场很大的棋。 虽然她并不认为他们会落到一着不慎就满盘皆输的局面。 可以天下为局的博弈中,输半子的代价,也会是惨烈的。 她作为棋手,是最不能放松警惕那一个。 任何看似一个不重要的棋子突兀的出现在棋盘上,都是该多去思量和关注的。 而她的反应,简直是糟糕透顶。 这会儿回头一看,她都想骂自己一句蠢货。 谢曦的大为光火,都是应该的。 “今日确实是我错了。”她话中没有一丝不甘和不服气,极为平淡的直述。 “这样的错误,只允许有这一次。” “我们不是随时都能有小镜子来救场的。” “我这心放下的委实是有些早了,这段时间真是乐过头了。” 她伸手抱住萧长宁,脸颊贴着她的脸颊,“若是今天没有小镜子的当机立断,用他替换了你,我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萧长宁回抱住她,温柔的安抚着她,“不是你一人之过,我也不够理智。” 今日原本谢凤仪是没想去的,是她在听到下河村出事后,刹时的情绪翻涌让谢凤仪捕捉到了,才会当即和她一起奔赴过去。 “但我是棋手。”谢凤仪声音冷静的近乎没有任何情感。 “棋手不管是外表再是跳脱活泼,甚至行为怪异不正常,一颗心却必须始终保持着沉静。” “情绪可以随时转换变化,一颗心却不能被任何事所左右。” “做不到这点,也不配在继续坐在棋盘边上落子了。” “这是我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也会是最后一次,且必须且绝对是最后一次。” “因为再有第二次,哥哥会直接将我从棋盘边上拎走扔到旁观者中。” 萧长宁手抬起来,抚了抚谢凤仪的脸庞。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谢凤仪。 她也是今世首次完全褪去了嬉皮笑脸没正形的表皮,露出了她真正的模样来。 “我不能让他将我踢开,一人去担负起运转整盘棋局的担子。” “因为那样他即使不会累死,也会累折寿。” 谢凤仪闭上眼睛,额头抵住萧长宁额角,姿势无比亲密,语声却无一丝缠绵缱绻之意,“阿宁,我们犯蠢任性的事情只能有这一回,我们要引以为戒,再也不能有第二次了。” “嗯。”萧长宁心中泛着凛然之意,郑重的应了。 第二日起了身的谢凤仪,已然没了前一晚的冷肃。 她笑嘻嘻的让人担着她们给五公主的添妆,跟在她们的车架之后大刺刺的往公主府去。 “谢大姑娘,请问你这算是任性的一种吗?”萧长宁看了眼后面一排系着红绸的木箱子,问的十分诚挚和诚心并诚意十足。 她这样大摇大摆的添妆,丝毫不掩饰她对五公主的亲近。 这只会让宫内的皇帝更加的怒气上升,接着影响到林之南的官途和在御前奏对时受到的待遇。 毕竟被皇帝深深信任和当自家子侄晚辈一般宠着和被皇帝怀疑和厌弃,那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感受。 这种滋味儿不会太美妙,萧长宁自己走出来时颇废了一番功夫,希望林大人能够轻松自如的接住。 “不,这和任性无关,我这是张扬嚣张,哈哈哈哈哈。” 谢凤仪手里拿着一把绣着怒放的不知名野花的团扇摇着,笑得肆意极了,也明媚极了。 仿佛昨晚那个眸底没有任何情感,语声也无比冰凉的人从未存在过。 相比之下,萧长宁还是喜欢看此时的谢凤仪,灿烂若骄阳,曜目的令人移不开眼。 她们来的算是早,到了五公主府上时,还没有太嘈杂,五公主正在被伺候着上妆。 人坐在铜镜前,身板挺得直直的,肩膀也绷得很紧。 “五姐肉眼可见的紧张啊。”谢凤仪趴在萧长宁耳畔咬了句耳朵。 萧长宁看向五公主,并未看她,“要是坐在那里的是我,我也会紧张。” 谢凤仪眨了眨眼,“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好期待看到那个场面啊。” “阿宁,不若咱们也着手绣嫁衣吧?” 萧长宁闻言沉默了,她目光从五公主还撑在木架之上的火红嫁衣上划过,过了好几息才道:“我于刺绣上并无任何天分。” 灵璧曾与她说过,每当她拿起绣花针来,不像是要绣花,而是想要盘算着下一个要扎死的是谁。 “我知道啊。”谢凤仪声音中满是欢快的笑意,“让最好的绣娘绣了,咱们再补上一两针,也算是咱们自己绣过了。” 没等萧长宁答应与否,谢凤仪已然继续说了下去,“你喜欢什么图样的喜服?我不太喜欢鸾凤和鸣和交颈鸳鸯,我更喜欢花开并蒂。” “我也喜欢并蒂花。”这个也更适合她们。 “行呀,咱们就绣并蒂花开。”谢凤仪拍板做了决定,而后又不太确定的问了句,“诶,阿宁,嫂嫂她会绣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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