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三公子,丁明然。” 丁明然还在挺着一声不吭,却压不住眼底的两分震惊。 倒是站在丁明然一侧的另一个禁卫军主动开了口,“谢大姑娘好利的眼睛,不知可否看出在下出自谁家?” 谢凤仪眼睛一瞥,看了一眼,“晋文伯家的小六方靖远,你家开国后便弃武从文。” “奈何读书的天分委实不高,书读的一代不如一代。” “要不是圣眷还算隆,估计都已然败落了。” “到了近几年,大抵是也知道也不能如此下去了,又重新捡起了武来。” “不过到底不比自小练起来的童子功,看着就是比始终走武将路子的小伙伴文弱许多。” “你家长辈真是脑子不太好,武将有什么不好的,再是慕文,也不该将当初立起家的饭碗给丢了。” “如今后悔了,有些晚咯。” 她语气懒洋洋的,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丁明然和方靖远对视一眼,对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忌惮。 两人目光一触及分,方靖远笑了一下,没有计较她刚才对他长辈的不屑与评价,“谢姑娘久居陈留,之前从未来过京都,竟也对京都的各家都能如数家珍。”
第442章 祖宗你饶了我吧 “这才哪到哪啊。”谢凤仪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这不过是放在表面上粗浅的事儿,随便拿来说说也无伤大雅。” “我这还有更详细的,比如你们小时尿床到几岁,又和谁滚到一起打破过头,淘气闹腾着差点将谁家房子给点没了的等等等……” “不过那些都不太好说了,我就不说了。” 丁明然和方靖远齐齐沉默了,和别人滚到一起打破头的是方靖远。 闹起来几乎差点将后院给烧了一半的是丁明然。 这些事,都不是在外面随意一打听,就能知道详细内情的。 若不是知情人,绝对不会知晓。 他们之前一直知道士族的手伸的很长,却没想到原来伸的如此长。 就连后宅之事,都能摸个清清楚楚。 谢凤仪看他们神色变幻的脸,又吹了声口哨。 心里害怕了吧?这就对了。 勋贵以前对上士族,心里不满归不满,但不论从气势上还是真的面对面争起来时,都不由自主的将自己放矮了一头。 如此一来,士族踩他们时,自然是一踩一个准。 勋贵们啊,对着士族时少了锐气和底气。 就像是晋文伯家,一手的好武艺,竟然也能荒废掉,跑去一门心思读书从文。 嘴上说的是想要与世家一较高下,实则心里就是欣羡士族的做派,想要有样学样。 结果学了个四不像,书也没读好,武也扔了,现今不上不下的难受的很。 勋贵们都是看不到自己的优胜长处,总感觉对上士族就气短,没法子和士族比。 士族看的分明,乐得他们这样自卑。 久而久之,是真的越发比不上了。 必须得给他们来点猛药,刺激着他们真正站起来才成。 事关自身安全与隐私,便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士族能将他们从小到大的事都能掌握在手中,哪天想要抄了他们老底儿,抹了他们的脖子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关乎到项上人头之大事,再是胆怯无能的人,也会有几分血性激发出来。 更何况一群武将,骨子里原本就有杀性血气。 只要他们能将那些对着士族时不自觉的自卑怯懦扔到一边,未必不能在朝堂上和士族正面硬刚上一刚。 谢凤仪很期待那一日呢。 一枝独秀,哪有百花齐放来的热闹好看。 她这人啊,最是爱热闹了。 勋贵们赶紧站起来吧,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呗,靠着拳头来说话多爽啊。 大家站到一处吵起来,嘴皮子实在是比不上的话,那就使出传家本领,一拳头砸过去打他娘的啊。 士族再是清高孤傲,眼皮子朝上,也是肉体凡胎。 一拳头下去,砸出个青眼怪来,什么高高在上也都没了。 一想到那个场景,就令人心生向往。 要不要想个办法塞个擅长画画的太监去大殿当值呢? 到时可以将殿上发生的事儿都栩栩如生的画出来,虽抵不上亲眼看,倒也聊胜于无了。 谢凤仪越想越心动,准备回头就传话给谢曦,用最快的时间塞个人过去。 她在这悠悠闲闲的,半坐半躺的自在极了。 两边站着的禁卫军都有些稳不住了,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家里较为看重的子弟,基本没一个是傻得。 谢凤仪的话落在他们耳中,不由自主的就会联想许多出来。 要是不往那方面想还好,这会一想,后脊背都在发凉。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眉来眼去的打着眉眼官司,发现各自都想的差不多。 一时间,许多戒备和不善的目光就落在谢凤仪身上。 谢凤仪全当没有接收到,腿还翘起了二郎腿,随着口中吹着的小调有节奏的晃动着。 她才不怕这些人看呢,他们眼里怒火越是旺,就代表煽的风点的火很是成功。 国师从紫宸殿里出来,就看到了‘瘫’在玉阶上的谢凤仪。 他眼角狠狠一跳,就想悄悄的从另一侧绕开走掉,半分不想和谢凤仪打交道。 奈何脚还没来得及迈,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已然满眼崇敬的开了口,“国师大人慢走。” 国师:“……” 谢凤仪口哨声也停了,二郎腿也放了下来,身子坐起来眯着眼看向身着一身飘逸的道袍,怀中抱着拂尘,一派出尘之态的国师。 扬手便对他招了招手,热情洋溢的招呼他,“好巧啊,国师大人,来坐一会啊,这里很好坐。” 国师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来,“贫道还有些事,就不陪谢姑娘同坐了,谢姑娘还请自便。” 他面上客客气气,心里开始跳脚骂娘。 谢凤仪是他娘的想害死他么。 他是忠于皇帝的国师,要是和士族中最贵重的姑娘搅和在一处相谈甚欢,别人会怎么看? 要是传到皇帝耳中,也没他好果子吃。 要知道皇帝自打中毒死里逃生后,最近疑心病重的很,除了江公公外,看谁都不是好东西,都是包藏祸心的。 万一怀疑起他来,他怕是能连明日的太阳都能见不到。 “国师大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谢凤仪微笑着,眼睛一眨一眨的,看上去无害极了,“我也只是慕国师大人风姿,想要亲近亲近国师大人罢了。” 她其实没想着国师能真过来,就是太无聊了,好不容易出来个好逗的人,想要逗着玩玩罢了。 对于她装出来的满眼敬慕,国师只想掉头就跑。 太危险了,再和她缠磨下去,小命怕是真的要不保。 他投过去一个‘祖宗你饶了我吧’的眼神,就准备再婉拒两句赶紧跑路。 还没等他开口,谢凤仪已然长叹一声,“我知道了,国师大人神仙中人,哪里能看得起我这俗人庸人。” “罢了,我也不为难国师大人了,国师大人且去忙吧。” 国师如蒙大赦,管她说些什么鬼话屁话呢,他只听到最后一句。 “谢姑娘回见。”他行了一个稽礼,仙风道骨的步下了玉阶,自谢凤仪身侧毫不犹豫的走了下去。 他的不给面子,很是收获了两边禁卫军极大的好感与崇慕。 一路走下去,禁卫军看向他的目光,都十分善意。 他走了后,谢凤仪又躺了回去,嘴里也念叨个不停,“啧,没意思,真是没意思啊,我家阿宁啥时能出来啊。”
第443章 这有点不吉利啊 在谢凤仪说了一百二十八次无趣,对着天空吹了不下十多首小曲儿后。 江公公终于扶着萧长宁自殿内出来了。 谢凤仪一跃而起蹦到了殿门前,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一把将江公公挤到了一边,“我来我来,公主殿下由我伺候惯了,你不知道怎么扶着她,才能让她最舒适。” 她嘴上说着话,视线在萧长宁脸上扫了一圈。 嗯,神色没有故意掩饰的轻松,眼圈也没有泛红过的印记,看来谈的还算是平静和友好。 那就让狗皇帝这几日身体舒服些,好好的处理好政务。 “殿下,来,跟着我的步子走。对对对,就是这样,有我在,绝不会让你踩空的。” 禁卫军们瞪大了眼睛,望着刚才给了他们很大压力的人,这会子笑得无比狗腿的扶着当朝嫡公主的手,小心翼翼的带着她下玉阶,送到了停在一侧的轿辇上。 然后站在一边,双手交叠搭在小腹前,气沉丹田尖声喊了一句,“起驾。” 离得近的禁卫军:“……” 这声音也太尖了,刺的人耳朵都疼了。 谢凤仪才不在意他们的眼神和心里如何想的,颠颠儿的跟在轿辇边上,一路招摇着回了永安宫。 她们前脚刚进了宫门,后脚皇帝的赏赐就到了。 绫罗锦缎,珍珠美玉,胭脂香粉,应有尽有。 还有裕王府也过了明路,发了明旨。 这也就罢了,皇帝还给萧长宁的封号前面加了两个字。 永安公主,变成了安国永安公主。 “这有点不吉利啊。”谢凤仪抓起一把珍珠又松开手,听着珠子相撞落下的清脆声,“放眼近几百年来,往上再追溯个几朝,也没有在皇帝活着,或是本人还活着时加封字的。” “皇帝去了后,升长公主时,只要不是特别讨皇帝厌恶的,都会加字。” “如果命长,再熬没一个,就会在‘长’前面再加个‘大’变成大长公主。” “会做人做事的皇帝,还会再给加个好听的字。” “我记得大体是在三朝之前吧,有一个特别长寿的公主,一辈子都顺遂美满不说,还熬死了包括在她祖父内的五个皇帝。” “后来她死后,那追封相加的谥号就很长,反正是所有好听又有好寓意的字,几乎都叠了上去。” “想要一口气念下来,还有点费力呢。” “我感觉你可能比她还要厉害些,才十八岁就加了封字,以后皇上高兴了就给你加两个,高兴了再加两个。” “日后等到圣君上位了,绝对也不会吝啬,还会为你头上再加。” “啧,我得给你想个顺口的顺序出来,不能让他们瞎加。” “否则日后太拗口的话,听着也难受。” 萧长宁笑着听完她的嘟囔,凭着她说话的声音所在,将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到她的脸上,“你刚才不还说不吉利吗?” “我这不说着说着,就不那么觉得了么。”谢凤仪抬眼望着她不复往日光亮的眸子,心中又泛起了疼来,嘴上还在说笑着,不露出任何的异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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